下半年學校的娛樂活很多，校運會結束了接著就是籃球賽，到年底還有元旦匯演。

當然這一切活都跟高三沒有關系。

他們只能苦地坐在教室里，沒完沒了地刷題。

這還是聽賀行舟抱怨諾諾最近都沒時間陪他，兩個人明明在同一個學校，卻仿佛了異地，唐微微才知道原來高三的生活比想象的更加張。

這都還沒到倒計時沖刺的階段呢。

也太慘了點兒。

唐微微偏了偏頭，看向坐在左邊，正低著頭寫卷子的年，出手，指尖在他胳膊上了：“同桌。”

夏川這會兒正在算一道理計算題，草稿紙上排列著一道道復雜的公式。

從側面看，他臉部的廓深邃而清晰，鼻梁很，額發自然下垂，又長又的睫低著，薄了，發出一個表示疑詢問的單音節：“嗯？”

“……”

唐微微突然間就忘了自己準備問他什麼。

午后的教室，喧囂嘈雜的班級，安靜認真做題的年。

淡金的線過玻璃窗戶折進來，薄薄的一層，不算明艷，卻籠罩得他整個人看上去都暖洋洋的。

網上有流傳很廣的一句話：

年時，不能遇見太過驚艷的人，否則這一生，都會因為念念不忘而孤獨。

唐微微以前不是很懂這句話的意思，如果喜歡，那就應該在當時牢牢抓對方，等到失去了錯過了再后悔又有什麼用。

況且人生那麼漫長，哪有什麼忘不掉的。

現在約約地明白了。

原來真的有些人。

遇見了，就注定是要被記一輩子的。

……

一直沒等到回答，夏川側過頭，對上唐微微直勾勾的視線，手中的筆一頓，眉稍稍揚了揚：“你一直盯著我看做什麼。”

唐微微眨眨眼，真誠道：“你好看。”

夏川挑眉：“這話聽著好像有點兒耳啊。”

“九個月前我剛轉來的時候，就這麼真實地夸過你了，難為川哥您還記得。”

“那可不，”黑中筆被夏川夾在手指間，閑散隨意地轉著，“你說過的話，我怎麼會不記得。”

唐微微：“那你還記不記得，你當時回了我一句什麼？”

夏川別有深意地看一眼，才說：“謝謝，我知道。”

唐微微追問：“下一句呢。”

“……”

見他不說話了，唐微微出得逞的狡黠笑意，往前傾了傾，嗓音輕：“那讓我幫你回憶一下，哥哥。”

夏川轉筆的作停下，黑眸瞇了瞇眼。

對上他的視線，唐微微不避不讓，漂亮的杏眼眨眨。

對視三秒，唐微微清了清嗓子，學著夏川當初的語氣，低聲線一字一句地復述那句古早偶像劇里男主角的標準臺詞——

“所以你千萬不要上我。”

“…………”

這應該算是手里掌握的，關于夏川的，為數不多的黑歷史。

本以為這人會回答“忘了”“不記得”之類的話，假裝沒有這回事，沒想到還是太低估夏川的臉皮厚度了。

在唐微微錯愕地注視下，夏川竟然點了點頭，“嗯”了一聲，然后也學著此時的姿勢，人往前傾，距離和拉近。

抬起手，修長的食指挑著的下，往上勾了勾：“所以，你現在上我了嗎。”

唐微微完全沒有預料到他會是這個反應，手上的作，和里說出來的話，全都令意想不到，渾僵，大腦一下子懵了。

后桌突然傳來一陣“叩叩”地聲響。

南嶼敲了敲桌子，神冷淡，聲音聽上去無波無瀾：“這是學校，在教室，你們注意一點。”

唐微微反應過來，啪嘰一下拍開夏川的手，搬著椅子往后挪了挪，作很猛，不小心撞到課桌發出刺耳響亮的撞聲。

有很多同學齊刷刷看向他們這邊。

夏川收回手，相比旁邊的小姑娘紅的臉頰和耳朵尖相比，表不變，簡直不要太淡定：“知道了，我們下次注意。”

“……”

誰跟你我們。

夏川的目輕飄飄的掠過后桌的男生，漫不經心道：“你羨慕也沒用。要不你考慮看看留級？”

南嶼淡淡道：“不可能的。”

往唐微微那邊瞥了瞥，他又補上一句：“只要我在，第一就是我的。”

唐微微：“？？？”

握草？

這人什麼意思，這是在挑釁？？

“對了，”夏川重新撿起桌上的筆，一邊低頭解剛才未解出來的計算題，一邊問，“你剛才我是要說什麼。”

他不提唐微微差點兒都忘了。

兇瞪了南嶼一眼，唐微微轉過頭，馬尾辮一晃一晃的。

“就是下周那個籃球賽啊，你怎麼不參加？”

求出了最后的答案，夏川把唐微微的卷子拿過來對了對，雖然計算的過程不一樣，但最終結果卻是一致的。

甚至，他這種算法要比唐微微的步驟更為簡潔明了。

“我，”夏川拿筆指了指自己，“要學習。”

“……”

微微老師此刻的心很是復雜。

自己名下唯一的學生這會兒已經優秀得可以出師了，甚至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理科天賦簡直高得變態。

要不是有英語這個拖后的，唐微微嚴重懷疑自己在拿第一這條任重而道遠的路上，可能又會多一名強勁的對手。

唐微微深深地嘆了口氣，提回剛才的話題：“這可是高中生涯里最后的一場籃球賽了，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

夏川歪了歪頭：“你很想看我打？”

唐微微鼓了鼓腮幫，沒說話。

不止是想看，幾乎全校生都想看，但又不想讓們看。

“比起這個。”

夏川也不知道是猜到了的想法還是什麼，把桌上的卷子收好，放進書包，拿出最后一張卷子，是英語的。

他無奈地拿起筆：“我更想和你待在一起，寫作業。”

“……”

不好意思，我看你的表好像并沒有很想的樣子。

“當然，要是能不寫作業就更好了。”

夏川向，漆黑狹長的眼微微向上挑起，眼尾勾著，眸意味深長：“只和你待在一起。”

“……你想得。”

南嶼看著前桌兩個人幾乎快并在一起的后腦勺，筆尖停了停，下意識朝教室門口看了一眼。

空的。

今天又沒來啊。

-

等到周末，唐微微還記著上次跟夏川說好的“約會”，期待又害地給他發了條消息：【我們今天去哪啊？】

那邊兒很快發來回復，白的氣泡，黑的字。

非常簡潔的兩句話：

【圖書館。】

【一起寫作業。】

唐微微：“……”

寧也是個人才。

見了面，在看見夏川的真人的時候，唐微微非常無語地，朝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不是不想寫作業嗎？”

“是不想，”到小姑娘不加掩飾的嫌棄，夏川挑了挑眉，“那也不能不寫吧。”

唐微微：“你以前不是都不寫的嗎。”

夏川：“你也說了是以前，我現在可是好學生。”

“……”

事已至此，唐微微也只能認命。

路過一家書店的時候，里邊有幾個學生在選輔導材料，唐微微頓了頓，突然想到了個主意。

直接把夏川拽了進去，然后在一排排書架里來回尋找著。

“你要買什麼？”

“五三，”唐微微說，“買給你的。”

“五三是什麼？”

唐微微停在一排書架前，出一本厚厚的，非常鮮艷且顯眼的——

《五年高考，三年模擬》

英語版

唐微微拿著它在夏川眼前晃了晃：“就是這個。”

夏川：“……”

“這就算是我提前送你的圣誕禮好了，”唐微微笑瞇瞇地，“這回送的東西夠獨特了吧，到我對你的用心了沒？”

夏川面無表：“嗯，到了，良苦用心。”

出了書店，剛走沒幾步，夏川忽然接到一個電話，掃了眼備注，他腳步停了停，指尖懸在拒接按鍵上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選擇了接通。

-

在夏川打電話的時間，唐微微跑到街對面買了杯茶。

唐微微喝著茶走出店門，見他還沒打完，也沒過去打擾，就隨意地在附近溜達了一下，沒想到竟然看見兩個人。

是賀行舟還有周明哲。

還有幾個不認識的男生，好像也是三中的。

看著這麼一群不良年聚在那兒，唐微微倒也沒怕，甚至咬著吸管走過去，朝最前面那倆人揮了揮手。

賀行舟正在打電話，沒注意到。

周明哲看見，好奇地問了句：“嫂子，你怎麼在這兒啊，你不是跟川哥在一塊的嗎？”

唐微微松開吸管，正準備回答：“他……”

這條路的另一頭突然傳來鬧哄哄的聲音，抬頭看過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出現了另一群人。

年紀看上去都不算大，和他們差不多，應該也是高中生。

“，打不通啊，一直在通話中。”賀行舟罵罵咧咧的，一轉看見唐微微，嚇了一跳，“臥槽！小唐同學你什麼時候來的？”

“剛剛，”唐微微指了指他的手機，“你是在和夏川打電話？”見他點頭，又指了指對面那群人，“你們這是，約架？”

不用賀行舟回答，對面的人已經走近了，領頭的人率先開口嘲笑道：“不是吧，你們三中的打架還帶小姑娘來？當啦啦隊的嗎？”

他后的那群人發出一陣戲謔的笑聲。

唐微微雙手捧著杯茶，五致，屬于不帶攻擊的漂亮，站在這群不良年中間，風格看上去非常不搭。

“誒，妹子。”

那人喊，似乎想說些什麼調戲的話。

沒來得及開口，面前飛來一道黑影。

一塊石頭幾乎是著他的臉頰飛過去，擊在后的墻上，發出重重的聲響，破舊斑駁的墻皮落了一小塊。

那人沒想到對面直接就手了，氣勢洶洶地罵道：“，是哪個扔的？”

現場的氛圍忽然就安靜下來，沒人說話。

那人抬起頭，看見了從人群最后面走出來的年。

穿著黑的外套，高高瘦瘦的，氣場很強，那張臉長得也相當出眾，他一下子就認出了這人是誰。

“川哥是吧，你可算來了。你的人上次打了我兄弟，既然你是老大，那你說說這事兒該怎麼解決？”

夏川雙手抄著口袋里，神淡漠，下朝唐微微站的方向揚了揚，一邊走過去，一邊平靜地說：“我老大在那兒，你們問吧。”

唐微微喝了口茶，又眨兩下眼睛：“唔？”

等夏川都走到邊了，唐微微才反應過來，頂著這個牛哄哄的新份轉過。

“那行，咱們也別廢什麼話了，”朝那人勾了勾手指：“直接來——”

話沒說完，夏川嘖了一聲，手把的手指給抓回來，低頭：“當著我的面兒勾引誰呢。”

還沒裝完就被打斷，唐微微不怎麼高興地皺了皺鼻子，認認真真反駁他：“這挑釁，哥哥你是不是眼神不好使。”

“那也不行。”

其他人：“……”

你倆能別秀恩了嗎，還能不能好好打架了。

對面那人也算是看出來他們關系不一般了，深吸了一口里叼著的煙，然后扔在地上，用力踩滅。

“他媽的打個架還跟朋友在這你儂我儂，是不是不把老子放在眼里？”

“誰說我是來打架的了。”夏川瞥他一眼，胳膊往上抬了抬，手里拎著的明袋子出來的東西十分醒目。

“你們繼續，我就是路過買本五三。”他漠然又淡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