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沒停，淅淅瀝瀝。

之前為了氣窗戶大開著，一直沒關，有冷的風吹進來，夾雜著細雨，有點兒涼。

唐微微窩在沙發上，單薄的肩膀了，整個人蜷一團。

倏地一條毯兜頭蓋下來。

上面有年上一貫的氣息，清淡的冷香。

唐微微把它從頭上拉下來，雙手抓著毯子邊緣，從腳丫子到口裹得嚴嚴實實，絨絨的毯子蓋在上，暖和了不。

偏頭，看見夏川站在沙發側邊，抬手關上窗戶，玻璃隔絕了室外的冷空氣，對上的視線，挑眉：“冷了也不說，不怕得什麼疾病癌癥了？”

唐微微：“……”

拿說過的話來懟，這是報復。

沒說要回去，夏川也沒提這茬，電視上在放在網上找的一部喜劇電影，小姑娘一邊看一邊笑，偶爾子會往旁邊歪，手臂到年。

也沒注意，干脆把腦袋靠在他肩上，臉埋進去笑得一一的。

夏川是不懂電影里男主角那種智障行為有什麼好笑的，全程都在低頭玩手機。

左肩上忽地傳來一點重量，有溫熱的氣息灑在脖頸，他僵了一下，沒說什麼，任由小姑娘靠著自己笑得跟智商欠費的二百五似的。

他角無意識彎了彎。

電影看到一半，唐微微打了不下十個哈欠。

毯子蓋在上暖洋洋的，下的沙發又大又，吃了幾袋賀行舟他們帶來的零食，重新靠回后面的抱枕上。

人在吃飽的時候就容易犯困，加上躺得太舒服，眼皮子慢慢耷拉下來，最終徹底闔上。

-

唐微微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眼前一片昏暗。

家里靜悄悄的，沒開燈。

唐微微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17:23，有點晚了，夏川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從沙發上下來，沒找到拖鞋在哪，索著腳，踩著冰涼的大理石地面上有些冷，“嘶”了一聲，想去找客廳燈的開關。

繞過餐桌的時候，看見臺上有一道人影。

外面的天已經很黑了，只有西邊還殘留著很深的一點紅，很快又消失在地平線。

唐微微走過去。

隔著臺的玻璃門，看見年靠著躺椅，神很淡，看不出緒，一雙長輕敞著，指尖夾了一煙。

外面的風應該很大，灰白的煙霧才剛從他里吐出來，又散在了空氣中。

夏川家在二十多層，能看見外面燈火通明的樓房和街道，萬家燈火，明亮而璀璨，只有他在黑暗。

唐微微頓了頓，左右看了看，找到墻壁上的開關，“啪”地按下去。

臺頂端的圓燈亮了起來，暖黃的籠罩下來，把年上那冷寂的味道驅淡，線來得突然，夏川瞇起眼，抬頭看向屋。

“你醒了。”他站起，拉開臺的玻璃門，冷風襲來，唐微微了。

夏川臉上卻沒什麼表，重新關上門，視線垂下時，看見小姑娘赤.著的白皙小腳，眸沉下來，薄抿一條直線。

“……”

唐微微覺得夏川現在這個樣子特別可怕，有種駭人的覺。

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慫了，像個被家長發現做壞事的孩子，主認錯：“我，我就是一時沒找到，不是故意不穿——”

話還沒說完，夏川往前靠近幾步，出手。

“誒——”腋下一，腳底和地面分開，視角也徒然拔高，唐微微猝不及防，茫然了一下，四肢開始撲騰，“你干嘛啊？”

在繼親親抱抱后，這是又開始舉高高了嗎？

“別。”年的力氣很大，直接就以這個姿勢把抱回了客廳，放在沙發上后，松手。

其實被他這樣舉著過來，胳肢窩有點兒疼，但眼下唐微微可顧不上這個，人還懵的，不知道為什麼就發展這樣了。

夏川在前半蹲下去，他夜視能力很好，輕而易舉在沙發底下找出那雙拖鞋，小姑娘乖乖穿好，烏黑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他。

夏川站起，看了眼時間：“要回家了嗎，我送你。”

唐微微呆呆點頭。

之前下來的外套已經干了，夏川拿過來扔給，唐微微把上那件牛仔下，還給他，想了想說：“送就不用了，反正這麼近。”

夏川接過來后，手抓著領抖了抖，往上一披，穿在居家服外面。

外套還有小姑娘上的一點余溫，以及一點甜香味兒，他頓了頓：“沒事，送你到樓下。”

-

說是送到樓下，其實還是送到了公寓門口。

要不是唐微微一直催促他快點回去，覺得這人估計能一路送到家門口。

走過兩條街，很快就到了錦繡花園。

看著不遠的悉影，唐微微心里真是萬分慶幸。

要是又一次被于婉撞見和夏川走在一起，這條小命怕是就要代在這兒，明年他去陵園就能順便看看了。

“媽媽。”唐微微喊了一聲，小跑過去。

于婉旁邊還站了個穿著一黑西服的男人，五英俊，廓線條都很深邃立，氣質沉穩。

兩個人像是不錯。

唐微微禮貌地喊：“叔叔好。”

男人笑著應了：“微微是吧，好久不見了，你應該不記得我了，你小時候叔叔還抱過你呢。”

這個“小時候”也不知道是小到幾歲或者幾個月大的時候，反正唐微微是沒半點印象，打完招呼后就先上了樓。

男人看著的背影消失在樓梯轉角，收回視線，搖著頭嘆了一聲：“一轉眼都已經過去十來年了，孩子們也長大了。”

“是啊，想我們認識的時候，也才像他們現在這麼大。”

于婉頓了頓，出懷念的表：“如果云然還在就好了……”

提到這個名字，男人的薄抿直線，閉了閉眼，不讓那份悲傷流出來。

于婉忽然問：“怎麼樣了？”

這話沒頭沒尾的，男人卻是聽懂了：“快了，”他拳頭，“不用多久了。”

于婉點點頭，肩膀往下塌了塌，像是放松了：“終于……”

沉默了一段時間后，于婉抬頭向眼前這棟老舊的樓房，目停在四樓，看見房間的燈亮起，輕聲道：“哪天可以讓孩子們見見，個朋友也好。”

頓了頓，“至，都能多個伴兒。”

-

半夜，唐微微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滿腦子都是夏川。

希山陵園里，年拿著一束花站在石碑前，任雨水打發梢襟，卻無于衷的樣子；還有在臺上，他著煙，孤獨寂寥的影。

就連睡著了都不放過，還出現在夢里。

背景還是在墓地，但不是在希山陵園，換了一個看上去檔次十分高端的陵墓，連墓碑都是金邊鑲鉆的。

上面刻著一個名字，吾妻xxx之墓。

不是唐微微沒看清名字，而是碑上就刻著三個叉。

夏川一手夾著煙，一手拿著聽冰啤酒，吸一口煙，喝一口酒，一臉悲傷和痛苦，唐微微從來沒見他臉上有過這麼生的表。

畫面一轉，看見自己也出現在了夢里。

穿著潔白婚紗，和夏川手挽手步教堂，年面無表地對說：別癡心妄想了，你不過是的替代品，我永遠也不會上你……

然后唐微微就被嚇醒了。

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做這種傻的夢。

可能是狗的豪門劇本沒能在現實中發生，于是退而求其次，出現在了的夢中。

唐微微特別想知道夏川去看的人到底是誰，會不會真是他的白月。但是帶上腦子想一想，又覺得不可能。

于婉工作一向很忙，這次空回來了一天，下午又要趕飛機回去，唐微微送去了機場，和母上大人來了個依依不舍的擁抱，說了一些話，眼眶紅了一圈。

這一次一別，下次再見又要過不知道多久。

唐微微咬了咬，攔車回去，不太想回家，就在外面晃悠。

假期的街道上很熱鬧，人來人往。

唐微微走過一條又一條的街，在紅綠燈前停下，抬頭看了看，發現對面的景有些悉。

忽然想起之前的某個晚上。

回過頭。

后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沒有想象中的年，唐微微肩膀往下塌了塌，覺得自己的行為有點兒可笑。

在期待什麼呢。

人家又不是的保鏢，怎麼可能永遠跟在后。

唐微微拿出手機，點進微信，甚至不用去通訊錄里找，某個聊天框就是至于最上端的。

[同桌，你今天有沒有空？]

在輸框里打上這行字，指尖懸在發送鍵上，停住了。

唐微微有點兒不好意思。

但是轉念一想，昨天都陪他幾乎一整天了，今天換不開心，讓他陪陪自己也無可厚非吧。

閉上眼，憑覺在那塊位置了幾下，等再睜開眼，那句話已經出現在綠的氣泡里了。

不一會兒，夏川回道：【有空】

[那我能來找你嗎]

這一行字打了又刪，刪了又打。

覺得自己這樣顯得太主，容易讓人懷疑的目的。

就在換了個更委婉的說辭，準備發送時，手機倏地震起來，對面彈來一個語音電話。

唐微微手一抖，差點又點拒絕，還好及時反應過來：“喂……”

電話那頭傳來年低沉的嗓音：“什麼事？”

“就是，”唐微微磕磕絆絆地說，“那什麼，就想問問你在哪，然后……”

夏川打斷：“你在哪。”

“啊？”唐微微愣了一下。

“我來找你。”他說。

唐微微頓了頓。

有時候真的覺得夏川很厲害，外表這麼酷這麼冷的一個年，卻有細膩又溫的神經。

他一定是猜到了心不好，看出了的不好意思，察覺到了的遲疑和猶豫。

所以才會這麼說。

這時候再推三阻四說不用就顯得太矯了，唐微微看了眼旁邊的路牌，給他報了個地名。

-

十五分鐘后。

夏川環視了一圈，很快在一棵樹下找到蹲在那拿著樹枝在玩的小姑娘，他發現有一個習慣，每次等人的時候都喜歡蹲在路邊玩樹枝，也不知道是什麼病。

看見他，唐微微眨了眨眼：“你來的好快。”

夏川漫不經心地笑了笑：“沒辦法，誰讓你想我了呢。”

“我才沒有。”唐微微說。

夏川沒跟爭這個，顯得很好說話的樣子：“那就沒有吧。”

憑借這一個月的了解，唐微微覺得他后面應該還有半句沒說完，耐心地等著。

果不其然。

“——是我想你了。”他聲音懶洋洋地，偏低，在這喧囂的街頭卻格外清晰地傳進耳里。

“走吧，”夏川抓住的手腕，帶著一起站起，“哥哥帶你去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