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里不停傳來充滿惡趣味的bgm和嘉賓說笑的聲音，屋外的雨啪嗒啪嗒，打在窗沿上，敲擊出清脆的樂章。

生平第一次被人說丑，盡管知道是在開玩笑，夏川還是嘖了一聲，邊抬手拿掛在肩上的巾了頭發，邊說：“你知道自己審有問題就好。”

頭發被巾得有些凌，他把額前遮過眉眼的發往上了，發在指間穿過，松開，散落在額頭兩側。

唐微微看著這一幕，腦海里控制不住地響起bgm，伴隨著一條彈幕閃過——

“你認我做大哥，我教你梳中分”。

于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夏川看向。

真正的帥哥就是無論什麼樣的發型都能駕馭，唐微微覺得夏川算是做到了這點，就憑他這張臉，哪怕剃了頭，估計也能有一大片迷妹。

就像《一拳超人》里的埼玉老師那樣。

把夏川的臉代到埼玉老師上，唐微微腦補了一下那個畫面，角的弧度越來越大，實在是憋不住。

“噗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終于，破了功，窩在沙發上笑得前仰后合，笑得肆無忌憚，笑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夏川不明白突然發什麼神經，只用一言難盡的眼神看著。

把巾又搭回肩上，他嘆了口氣，抬起胳膊，掌心覆在唐微微的背上，輕拍了兩下。

咳嗽了幾聲，唐微微終于緩過來，眼角還帶著笑，彎彎的：“我不是在笑你，都怪這個綜藝太搞笑了，我忍不住。”

夏川：“……”

夏川很想問問從剛開始笑到現在，有抬頭看過一眼電視嗎？

綜藝是長在他臉上還是怎麼？

大概是剛才笑得太歡，眼淚水都出來了，小姑娘眸底有些潤，亮亮的，很人。

今天出門扎了個簡單的低馬尾，在剛才被弄得有些，松散下來，干脆解開皮圈兒套在手上，烏黑的長發披在背后，上還穿著他的外套，有些寬大，襯得小小的一只，整個人看起來非常。

年薄了，最后什麼也沒說。

算了。

笑就笑吧。

——在看著他，那雙靈的杏眼里裝得滿滿都是他，角上揚的弧度也是因為他。

只要對著他笑，這就夠了。

不管原因是什麼。

-

來夏川家之前，唐微微和于婉發了個消息，說同學喊去家里一起寫作業，可能會遲一點回家。為了提高可信度，還特地找倪玥要了張臥室的照片。

于婉當時可能是有事沒看見，直到現在才回復：

【知道了】

【你中午回家吃飯嗎？】

唐微微從小就聽話懂事，從來沒干過什麼出格事兒，唯一一件打架事件也是事出有因，小姑娘當時的認錯態度也十分良好，所以于士對于自家兒一向是比較信任的。

加上照片明顯是孩子的房間，沒多想就同意了。

看見對面發來的這句話，唐微微有些猶豫。

其實說實話，這麼久了，于婉難得回來一趟，唐微微是很想和媽媽多一些相時間的，如果是平時，肯定毫不遲疑地選擇回家。

可是今天不一樣。

坐在的沙發上，聽著屋外毫不見停歇的雨聲，唐微微抬眸往旁邊看了一眼。

年斜歪著靠著抱枕，姿勢是一貫的懶散，長架在前面的茶幾上，正垂頭在按手機，神淡淡的。

唐微微又想起在陵園，年淋著雨，手里抱著一束花，站在墓碑前，低垂著頭，雖然臉上沒什麼悲傷的緒，卻有一種好像再也開心不起來的覺。

他一定是失去了一個特別親近。

特別重要的人。

唐微微咬了咬，心底泛起一陣酸酸的覺，覺得難過極了。

可他一定比更難過。

只是一個旁觀者，沒有真正經歷過這種天人永隔，也無法做到什麼同。

就是想陪陪他。

不想讓他一個人孤零零的。

……

【媽，我中午在同學家吃飯，就不回去了】

發送完這行字，唐微微收起手機，又側頭往夏川那看了看。

注意到的視線，夏川抬眼：“怎麼了？”

直接說明自己的目的好像不太好，夏川應該是不需要別人同的人，即便想留下來陪他真的不是出自于同。

而是——

而是什麼呢，連自己也說不清楚。

唐微微嘆了聲，調整好緒，組織了一下語言：“同桌，我家里人中午有事，沒回家，我上沒帶鑰匙，你愿不愿意收留我一下？”

小姑娘眨著杏眼，長長的睫忽閃著，故意出可憐兮兮的表。

年看一眼，眸幽深，沒立刻回答。

“……”

唐微微還以為他要拒絕，抿了抿，剛想說“不方便那就算了”，頭頂倏地傳來一點輕微的重量，他俯靠近。

年的掌心溫熱，很輕地了的腦袋，他似乎想說些什麼，話到邊，只一句簡單的“愿意”。

聲音很低。

有那麼一瞬間，唐微微懷疑他是不是看穿了心的想法。

-

從小于婉就教育，孩子應該注意禮儀姿態，特別是到別人家做客，一定要懂禮貌。

形象很重要。

這會兒唐微微就規規矩矩地坐著，雙手放在膝蓋上，背得很直，和旁邊沒骨頭似的年形了鮮明的對比。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在聽什麼講座，而不是在看搞笑綜藝節目。

夏川掃了一眼：“你這樣不累嗎？”

“嗯？”

“拿去靠著。”

眼前出現一道黑影，有什麼東西朝飛了過來，唐微微抬手接住，絨絨的，低頭一看，是一個抱枕。

夏川把自己那個扔給以后，手往旁邊了，又拿了個新的墊回背后，懶洋洋地看：“又不是在學校，坐那麼端正給誰看，我嗎？”

他彎：“需要我給你頒發朵小紅花嗎。”

“……”

發你個頭。

唐微微翻了個白眼，也把抱枕墊在后面，靠了上去。

這個抱枕剛剛被夏川靠了太久，上面還殘留著他上的余溫，熱度仿佛穿了服布料，熨燙著的后背，有種不自在的。

唐微微頓了頓，把抱枕翻了個面。

……

等到看完了整期綜藝節目以后，坐姿已經徹底暴本。

小姑娘橫躺著，雙架在沙發邊兒的扶手上，腳尖兒勾著拖鞋在半空中晃晃，抱枕墊在腦袋下面，雙臂舉著手機在刷微博。

看到好玩的東西，掛在那兒的小會前后蹬著，放松又隨意的樣子，簡直像把這里當了自己家。

……不，在自己家還不敢這麼放肆。

臨近中午，唐微微了自己空扁扁的肚子，扭頭，著聲音喊：“我了哥哥。”

夏川挑眉：“你想吃什麼？”

唐微微給他報了幾道菜名。

唐微微本以為他既然是一個人生活，做飯這方面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一想到自己能嘗到三中的鎮校之草同時兼任校園老大親手做的午餐，還覺著榮幸的。

沒榮幸多久。

唐微微就看見夏川拿著手機返回桌面，打開了某個外賣APP。

唐微微抬起頭，不可置信：“你不會煮飯？”

“白米飯會煮，菜不會炒。”說話的時候，夏川已經點進一家外賣店，很快找到唐微微剛才報的那幾道菜，準備下單。

唐微微：“……”

所以你一個人住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全靠外賣？

這也太慘了。

唐微微嘆了口氣，阻止了他：“算了，還是我來吧，爸爸給你做好吃的。”

年手一頓，涼嗖嗖的視線朝瞥過來。

唐微微很果斷地從沙發上起，一頭竄進廚房里，逃離客廳這個危險區域。

還是簡約的裝修風格，灶臺新得一點油煙痕跡都沒有，一看主人就很使用，甚至極有可能搬進來就沒用過。

唐微微掃了一圈，徑直走到冰箱前，想看看有什麼食材。

打開冰箱門，映眼簾的是一片綠。

然而并不是蔬菜。

甚至本就不是菜！

唐微微面無表地看著層架上那一排未開封的啤酒罐子，“砰”地把冷藏室的門關上，又去開冷凍室的。

一連拉開三個屜，上面兩個是空的，到最下面那層里面才出現了東西。

一個方格模，里面凍著冰塊。

用來做什麼的顯而易見。

呵，果然就不該對一個只會煮白米飯的人的冰箱抱有什麼期待。

回到客廳，夏川還是那個懶懶散散的姿勢，看見從廚房里出來，眉梢微挑：“不做了？”

“你指我給你做什麼，啤酒燉冰塊？”

唐微微冷笑一聲，盡管沒說，夏川還是從臉上看出了“我希你對自己冰箱里的東西有點兒數”這句話。

夏川：“……”

夏川頓了頓，低笑：“也不是不行。”

唐微微面無表：“滾。”

-

他們最后還是點了外賣。

——不是品，而是食材。

唐小廚給夏爺做了還算盛的三菜一湯，共用時一小時三十七分鐘，兩個人是到下午快兩點才吃上午飯。

因為夏川家里沒有圍，剛才做飯又是穿著他的外套，上面不可避免地濺了幾滴油漬，夏川又從柜里拿了件干凈的給。

一個上午換了三件外套，唐微微覺得要是每天都按照這個頻率，的服可能會不夠穿，看來是時候去添置一些新裝備了。

餐桌上，夏川看著這香味都不太俱全的菜，猶豫了一下，出筷子夾向離自己這邊最近那盤紅燒茄子。

深紫的茄子皮上有一塊很明顯的黑痕跡，夏川抬眼：“焦了。”

“焦了就焦了，證明它了。”唐微微理直氣壯，“你吃不吃？”

夏川把它夾進碗里：“吃。”

吃到一半，門鈴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