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微微覺得夏川今晚有點兒過于的了。

雖然平時他偶爾也會說一些話，聽聽也就過了，沒當真。

但今晚可能是兩個人之間關系有了突破的進展——茶店意外的間接接吻，和坐在車上的那個擁抱……

這樣算起來，他們親也親了，抱也抱了，他現在說出“才分開兩小時你就這麼想我啊”這種話，唐微微真是怎麼聽怎麼不對勁。

就好像他們是剛剛約完會的小。

對于分別依依不舍，黏糊的不行。

唐微微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臉有點燙，皮像是著了火，從臉頰一路燒到耳。

視頻里的年還似笑非笑看著。

唐微微清了清嗓子：“我就是不小心按錯了，而且明明是你先給我打的語音電話，怎麼，你想我了啊？”

小姑娘眼睛烏溜溜的，長睫輕，對上他的目時有些閃躲。

聲音又輕又。

故意把話題轉到他那兒。

夏川放下水杯，聽見的話彎起無聲地笑了笑，手機架在桌面上，他拉了張高腳凳過來坐下，手支著臉，懶洋洋看著：“微微老師。”

“干嘛。”

“你那一塊錢的獎勵是不是過分了點兒，打發要飯的呢？”他挑眉。

唐微微這會兒坐在床上，盤著，長長的頭發瀑布般的散下來，烏發雪。

前和肩側的睡被頭發打，布料呈現微明，有種清純的。

渾然不覺，抬手撥了撥長發，別到耳后，淡定地說：“怎麼會，夏爺可比我有錢多了。”

夏川沒說話，眸深而沉，似乎藏匿著某種緒。

他又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結滾。

“而且你想啊，作業不是你本來就應該做的嗎，這是學生的本分，要什麼獎勵，有一塊錢就不錯了。”唐微微說得理直氣壯。

年了，眼眸漆黑，應了聲：“行。”

隨著他起從客廳回到房間的作，唐微微順勢打量了一下他家的部裝修。

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夏爺住的不是幾層樓的別墅，沒有富麗堂皇的裝修，也沒有奢華漂亮的水晶吊燈，就是一個簡單又普通的房子。

大概是深夜使人變得，唐微微莫名生出了一種孤獨和寂寞的覺。

“你是一個人住的嗎？”忍不住問。

手機里傳來年沒什麼起伏的聲音：“嗯。”

看出了他不想多說，唐微微也沒繼續這個話題，等他走進房間，掃了眼屏幕最上端的時間，已經十二點了。

打了個哈欠：“唔，我要睡覺了。”

看著小姑娘眼底泛著的瑩瑩水，眼角微紅，困意朦朧的樣子，夏川頓了頓，移開眼，又淡淡地“嗯”了一聲。

他把手機在床頭柜上放下，準備洗個澡上床。

從柜翻出換洗，掃了眼手機，發現視頻電話還沒掛斷。

“夏川同學，”看見他，唐微微抬手了眼睛，杏眼眨兩下，視線直勾勾著他，“你覺不覺得了點兒什麼？”

“什麼。”

“你要不要考慮跟我說個晚安？”小聲地問。

像是被人按下暫停鍵，年半彎著腰，一不看著視頻里的，黑眸深邃，眼睫眨都沒眨一下。

孩子聲線人，說出這句話時，眸明亮，眼中有很淺的一點期待。

“嗯？”催促。

見他一直不說話，小姑娘有點不高興了，紅潤的瓣往上翹了翹，小幅度撅著，賭氣似的哼了聲：“不說算了，沒禮貌。”

夏川挑起眉梢：“華國貌似沒這種禮儀吧，我怎麼就沒禮貌了？”

“我就隨口一說。”唐微微偏過頭，“不跟你廢話了，我睡了。”

抬起手，在按下掛斷之前，手機那頭傳來年低沉的嗓音：“晚安。”

指尖離那個紅按鈕不到一厘米的位置停下。

對上微微瞪大略帶詫異的眼眸，年嘆了口氣，又重復了一遍：“晚安，小姑娘。”

“晚安。”唐微微頓了頓，“還有呢？”

“明天見。”夏川說。

唐微微滿意了。

角稍稍向上揚起，從一點小小的弧度慢慢擴大，笑意控制不住地蔓延，掩著，也輕輕回了一句：“明天見。”

-

第二天是個晴天。

唐微微從床上醒來，難得沒有賴床，洗漱完換好服，哼著小曲兒下了樓。

四月初的天氣微涼，清晨明而不灼人。

唐微微走出小區，一抬眼，頓住了。

黑重機停在路邊，年懶洋洋坐在上面，長前，姿勢瀟灑又不羈。

頻頻有路人對他側目，然后小聲議論些什麼。

年闔著眼，像是等了很久，睡著了。

香樟樹枝繁葉茂，隔開線，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影，有風吹過，翠綠的樹葉輕輕晃，沙沙作響。

大概是察覺到的視線，夏川睜開了眼。

見兩手空空，他眉頭輕皺：“你頭盔呢？”

唐微微：“……”

唐微微深呼吸一口氣：“夏川同學，我得提醒你一下，我想的‘明天見’應該是今天能在學校，在教室里見到你，而不是在我家樓下。”

“你又不說清楚。”夏川朝背后抬了抬下頜，“反正時間還早，你可以回去拿。”

“我不。”唐微微拒絕的毫不遲疑。

“為什麼。”

“因為我真的不想再被你那些迷妹們喊出去跟們談人生談理想了。”唐微微很絕，“這大白天的，還是上學時間，路上到都是學生，要是看見你載著我，我平靜的校園生活可就再也回不來了。要是再被告老師，我就徹底完了。”

“……”

夏川看了一會兒，妥協了：“行吧。”

他把車停進小區停車場，唐微微在外面等他，又陪他去小賣部換零錢。

夏川練地拿了一瓶礦泉水和一草莓味棒棒糖，手進口袋里了，掏出一張皺得不樣子的五塊錢，頓了頓。

他又把那張五塊錢收了回去，改問老板能不能用微信支付，他多掃兩塊錢，換現金給他。

付完錢，夏川把那棒棒糖遞給唐微微，兩個人一起往公站臺走。

看著人滿為患的公車，唐微微偏頭，視線幽幽，仿佛帶著某種威脅和警告：“上不上？”

夏川：“……上。”

注意到年滿臉不愿的無奈樣子，唐微微拍拍他的肩：“跟著我真是委屈你了，夏爺。”

夏川：“……”

-

臨近清明節，老師代完放假注意事項，臺下蔫了一上午的小崽子們終于又滿復活，紛紛商量這三天假期要去哪里玩。

唐微微低頭看著手機。

媽媽：【我已經上飛機了，晚飯之前應該能到家】

唐微微：【知道了】

媽媽：【上課別玩手機，好好聽課】

唐微微沒再回復，熄了屏，把手機放進書包里，角卻不自覺彎了起來，心很好的樣子。

察覺到旁邊來的目，唐微微側過頭，看著懶懶散散靠著墻的年，對上他的視線，疑道：“怎麼了？”

夏川坐直，淡淡問：“你在和誰聊天？”

“我媽啊。”

“哦。”

問完，他又重新靠了回去，垂頭去玩他的游戲了。

唐微微一臉莫名其妙。

今天是他們做值日，放了學，同學們看著那位有著無數腥風雨傳聞的校霸走到衛生角，拿起掃把，神冷酷。

先為主的觀念太強，他們的第一反應竟然是以為夏川要拿武出去跟人干架。

但是并不是。

大佬他是真的很認真的在做衛生。

和他的小同桌一起。

本來一打鈴恨不得長雙翅膀飛出校門的九班同學在撞見了這一幕以后，齊齊放慢了作，只為了能親眼見證這充滿歷史的一刻。

被化了的校霸。

-

兩個人分工合作，掃教室，他掃走廊和樓梯間，很快就把衛生搞定。

出乎唐微微意料的是，夏川他全程都沒有懶，甚至比還要先一步掃完，然后又來幫，垃圾也是他去倒的。

和以前遇見的那些不學無混日子的不良年相比，他給的覺完全不同。

這一個月相下來，夏川算是徹底刷新了唐微微過往對 “校霸”這個角的認知。

回去的時候，因為夏川還要去拿車，兩個人又是一起回家，并肩走到小區里面，唐微微在講一個從網上看到的笑話，本來是想逗一逗夏川，結果講完自己彎下腰在原地笑得樂不可支。

夏川停住腳步，垂眼看著，有點無語，也有些無奈。

終于，唐微微笑夠了，抬起頭來，笑意瞬間收斂，有些張地了擺。

夏川順著的視線看過去。

前方十米，有一個穿著米長的人，黑發微卷，氣質優雅，正目平靜地看著他們。

然后他聽見旁邊的小姑娘咽了咽口水，小聲地喊了一句：“媽……”

于婉走了過來，漂亮的眉眼中帶著淡淡的疲憊，視線掃過那個穿著黑外套的年，很輕地皺了下眉頭，又看向自家兒：“怎麼回來的這麼晚？”

“今天我值日，忘記跟你說了。”小姑娘低著腦袋，乖乖的回答。

于婉又問：“這是你同學？”

唐微微抬頭看了夏川一眼，心里有一種跟男朋友約會被父母抓包了的心虛張，猶豫兩秒，還是點了點頭。

“阿姨好。”夏川禮貌地喊了聲。

于婉點頭應下他這聲問候，沒多說什麼，朝唐微微招手：“走吧，回家了。”

唐微微兩個步往前，沒敢回頭和夏川打招呼，乖順地走在于婉旁，一路無言。

直到走遠了，附近沒有其他人了，唐微微咬了咬，做好心理準備后，果不其然聽見于婉開了口：“你跟那個男孩子關系很好？”

實話肯定不能說，說不好又顯得太假。

“就……還行吧。”最后給了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想起剛才那個年，形修長清瘦，模樣帥氣，就是看上去有點吊兒郎當，而且還沒穿校服。

于婉皺眉：“你現在還小，重心應該放在學習上，最好跟這樣的男生來往，他們只會帶壞你。”

“……”

唐微微沒吭聲。

很想說夏川是一個很好的人，您不該對他有偏見，可面前的人是母親，完全沒辦法開口，因為這是頂。

“媽媽不是限制你朋友的權利，只是這種朋友無法讓你進步，反而還會影響你學習……”

“媽，”唐微微抬起頭，“我這次月考考了第一。”

于婉嘆了口氣，了的腦袋：“總之，媽媽說這些也是為了你好。你這個年紀，學習才是最重要的，一定要好好保持這個績。”

唐微微又垂下頭：“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