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五連忙問道：“主子是不是不想讓繼續留在這里了？按您的意思，咱們該怎麼置？”

　“怎麼置……”李兆微微沉，“你說說看。”

　“夫人萬一跑出去，將咱們府里的況到往外胡說八道，那可是天大的患。”劉五想了想，道，“咱們不如把放到外頭的莊子上，讓信得過的人好好看管。到時候天高地遠，沒人再知道是什麼況。”

　李兆聽得淡淡笑了笑。

　平心而論，對劉五的想法，他也十分贊同。然而這說起信任的人，李兆便又不知道該去找誰了。

　歸結底，這李府的人里，除了劉五之外，就沒有值得信任的。

　李兆想了想，最終還是說：“夫人好歹是咱們魏國公府的主母。眼下雖是瘋了，卻也該保留幾分面才是。”

　“是。”劉五謹慎地問，“主子的意思是？”

　“從今天開始，你們多派幾個強力壯的侍看著。”李兆道，“至于這繩子和麻核，就不必再用了。”

　劉五恭維道：“主子慈善。對這種毒婦，也還能保有一顆仁心，真是難得。”

　李兆聽得失笑，忍不住瞥了邊的舊仆一眼：“你今天怎麼總是要說這些話。得了，不說了，你去準備服吧。”

　“是。”

　劉五點點頭，去準備服。

　李兆則是找了個位置坐下來，低眸淡淡看著李夫人的模樣。

　李夫人還是癡癡傻傻的樣子。即使滾了一的骯臟東西，也恍若未覺。

　李兆微微垂眸，想起約莫十年前，他第一次看見李夫人時的場景來。

　那個時候，李家的大公子剛出事。而李夫人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才將他接近了李府……

　郊外的莊子，和李府是天差地遠。他頭一回進了李府，還以為自己是進了天國一般，不錯眼的看著四的雕梁畫棟，心想要是他的生母也能看見這樣的畫面，那該有多好。

　誰知他正看著一旁刻著八仙過海的窗欞，就被人嘲笑了。

　當時還只有六七歲的李悅，手牽著李夫人的手，指著年紀尚且小的李兆，笑道：“鄉下來的土包子，真真是窮苦下賤道骨子里。就連看著咱們李府的窗格，都能看得愣住。這要是以后跟咱們李府的人一起吃、一起住，他還不得激死？”

　“悅兒，不許胡說。”李夫人牽著李悅的手，冷冷地看了李兆一眼，“從今天開始，他就是你的哥哥了。”

　李悅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道：“我才沒有這樣的哥哥。悅兒只有一個哥哥，那就是大哥！”

　“行了，別說了。”李夫人蹙眉，“咱們回去吧。”

　說著，牽起李悅的手便離開了。

　李悅一邊往前走，一邊還不忘回過頭，沖李兆狠狠撇了撇。

　李兆當時年紀還小，既是自慚形穢，也有惱怒。

　他很想沖上去跟李悅分辯一番，說自己不是土包子，自己也是李家的骨。

　然而，是李夫人的反應，便足以讓他而卻步。

　李夫人對他輕蔑到骨子里。

　如果說李悅是輕視于他，那麼李夫人便是徹底的無視于他。在李夫人眼里，他李兆恐怕就像腳底的塵土泥灰一樣，看都不值得去看一眼……

　所以如今，況就反了過來。

　眼下的李夫人在他眼里，也猶如塵土灰泥，也不值得他去看一眼。

　李兆慢慢沉湎于回憶當中，許久許久都沒有說話。

　他難得失態的分了神，以至于沒有注意到腳下，李夫人用極為奇特的眼神，迅速地看了他一眼。

　劉五很快將服準備好，拿給李兆，便道：“公子爺，您先出去吧。奴才伺候您更，咱們別在這里了。”

　這房間里的味道，都被李夫人的糞尿給弄得骯臟又齷齪，惡心至極。

　這樣的地方，本就不是李兆這樣的千金之軀，該來的地方。

　“好，我知道了。”

　李兆淡淡點了點頭，跟劉五一起離開。

　留下李夫人一個人，繼續躺在地板上，在一灘骯臟里滾來滾去。

　黑夜之中，的形在地上蠕蠕而，猶如鬼魅一般森駭人。

　……

　從李府離開后，李兆第一時間，便來到了皇宮。

　進皇宮，他直接跟當夜在宮門口當值的金吾衛中郎將通報了一聲，讓他告訴代宗，自己來了。

　代宗聽說李兆趕來，神頓時一振。

　想想先前在邊關發生的事，代宗有些惱怒。

　他沒有耽誤時間，而是直接將李兆了進來，沉聲問他：“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朕不是讓你去好好對付秦歆和秦家嗎，你怎麼還無功而返了？”

　“回皇上話。”李兆不急不緩地低頭，“秦志在邊關的威，十分的重。秦家軍眾人對他無比信賴，即使有人想要背叛秦志，恐怕也要礙于邊同袍的反應，而不敢來臣這里告發。臣一方面是找不到合適的人出首，另一方面則是自己也害怕秦志的報復。因此先前準備的手段沒能派上用場，請陛下責罰。”

　“責罰？朕的確是應該責罰你。”代宗聽得臉更難看了，冷聲道，“你這差事，當真是越辦越糊涂了。”

　李兆低頭道：“是，微臣知罪。”

　“哼。”代宗冷哼一聲。他早就知道李兆是無功而返，這會兒倒也不怎麼生氣，只是聲音越發的狠，“責罰你的事，以后再說。現在，你要給我想出個辦法，讓秦家趁早留下個口實，讓朕也有理由抄了他們的家、滅了秦家一族，這才是正理。”

　經歷了先前的種種，代宗看秦家，已經越看越不順眼了。

　先前，他不過是對秦志手而已。然而如今，他卻是想要直接殺掉秦家的所有人！

　李兆心下微微凜然，低頭道：“是，臣一定替陛下想辦法分憂。”

　“你知道就好，這本就是你應該做的。”代宗瞇起眼睛，冷道，“李兆，你要記住。大衍只能有一個最出的武勛世家，也只容得下這麼一家。從前，這個世家是秦家。而現在，朕希這個世家的位置，由你來取代秦家！”

　李兆連忙跪下，偽裝恭順地道：“承蒙陛下看得起微臣，臣激涕零，不勝言表。”

　代宗冷哼一聲：“嗯。”

　李兆微微勾，心底卻是不屑。

　說什麼取代秦家，實際上不過是皇帝看不慣秦家，想要讓李家來做頂缸的罷了。

　如果秦家倒下去，所有人都會看見，是李家接了秦家的班。

　而到了那個時候，所有人也都會知道，李家在秦家倒下的這件事上，必然出了大把大把的力氣。

　在朝堂上，和秦家好的世家不算多，卻也不。如果真的讓人知道，是他出手鏟除了秦家。到時候，至吏部尚書宋家，還有太師府齊家，都要和李家反目仇了！

　不過，這件事還可以容后再說。眼下最重要的事，還是……

　李兆勾了勾，微微低頭道：“微臣想請陛下賜婚。”

　“什麼，賜婚？”代宗一時間沒跟上李兆的想法，皺眉道，“你還未將秦家徹底的踩在腳下，急著親做什麼。眼下魏國公府在京中雖然還算煊赫，但畢竟不算是一流的世家。等到李府真正躋一流的世家，你到時候再去親，難道就不好嗎。何況……”

　代宗眼珠子轉了轉，拈著胡子沒有再說什麼。

　李兆恭敬地道：“皇上不明白臣的意思。臣的意思是，請您為臣和靖邊郡主賜婚！”

　“你說什麼？”

　代宗渾一震，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時失聲。

　李兆重復道：“臣想和靖邊郡主親。”

　“李兆，你！”代宗猛地抓起一方硯臺，就想往李兆額頭上砸。他忍了忍，終究還是把硯臺放下了，只是眼底仍然大放兇，“李兆，你且捫心自問。朕對你向來不薄！若是沒有朕，你李家眼下還是京中的二流世家。”

　李兆低頭：“皇上的恩，微臣一直知道。”

　“你知道？”代宗冷笑，“你既然什麼都知道，為什麼還要跟朕求娶秦家的那個賊丫頭。你也應該知道，朕對秦家到底有多厭惡吧？”

　“是，微臣都知道。”李兆頓了頓，又道，“不過，陛下應該也聽過一句話。千里長提潰于蟻，而一段固若金湯的堤壩，往往是從部開始崩塌的。”

　代宗皺眉，約聽出了李兆暗示的意思，卻又仿佛沒明白：“你繼續說。”

　“是。”李兆低頭道，“靖邊郡主在家時，是最秦志喜的兒。所以，如果微臣可以娶靖邊郡主回李府，那麼鎮國公必然對臣屋及烏。到時候，臣若是要從秦家部對秦家做一些什麼，可就方便許多了。即使臣什麼也不做，而是直接站出來、指控秦家想要謀反。有了秦家的婿這一層份在，微臣的話在外界的人眼里，也是更加值得信任的。”

　“哦？原來還有這麼一說。”

　代宗顯然是沒有想到過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