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歆倒是不怕李兆的沉表，笑道：“李大公子既然有話，那就直接說吧！今日天已晚，我還要回去睡覺呢。”

　“呵……”李兆一向沉穩，這時，卻還是有些被秦歆輕飄飄的態度怒了。他怒極反笑，冷道，“秦大小姐的態度，未免也太過輕慢了些。”

　“輕慢，又能怎的。不輕慢，又能怎的？”秦歆反問，“李大公子，你應該知道，我對你是個什麼態度。能站在這里聽你把話說完，已經是我對你最大的優容。你該不會以為，我還要對你擺出什麼好臉來吧？”

　李兆眸微變。

　秦歆完全不懼怕對方，只是冷冷淡淡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李兆也是沉默良久。

　許久，他才淡笑道：“那倒是沒有。秦大小姐討厭在下，是天經地義的事。”

　“你明白就好。”秦歆淡淡頷首，“但愿你這次能快點離開。然后，咱們再也不要相見。”

　說著，秦歆翻上馬。

　李兆微微蹙眉，鬼使神差地住：“秦大小姐，請留步。”

　秦歆勒馬，疑地回頭：“又有什麼事？”

　可不覺得，自己和李兆之間有什麼事，是值得李兆一問再問的。

　李兆走過去，緩緩道：“我自認文采一流，武功高強，都和太子殿下相差無幾。即使我的確有比不上他的地方，彼此差距也不算夸張。”

　平心而論，的確如此。

　以李兆的條件，即使是在才子人云集的鎬京，也算得上位居前列。

　不過好端端的，他說這個干什麼？

　秦歆想了想，反問：“李公子你的確生得俊秀，為人也聰明得。可那又如何呢？”

　“不如何。”李兆笑了笑，緩緩問，“我只是想知道，秦大小姐為什麼如此的討厭我。”

　原來他要問的，是這個？

　秦歆眉頭了，忍不住失笑：“李大公子的問題，還真是有意思。”

　“承蒙夸獎，愧不敢當。”李兆挑眉，“那麼，秦大小姐可以告訴我了嗎？”

　“可以。但我其實，也沒什麼好告訴你的。”秦歆笑道，“這道理原就很簡單。世上有傾蓋如故的人，也有白頭如新，怎麼都看不慣對方的人。至于李公子你嘛……難道你長得英俊，為人又聰明，我就要喜歡你嗎？駕！”

　說罷，秦歆一夾馬腹，一人一馬如離弦之箭一般，沖了出去。

　李兆呆呆地看著秦歆的背影，維持著抬手的姿勢，許久沒。

　聽見秦歆剛才的話語，他心里忽然有些針扎般的不舒服。

　劉五從后頭走過來，輕聲道：“主子。”

　“嗯。”李兆回過神，看向劉五，臉上還殘存著方才的一點復雜，“怎麼了？”

　劉五低聲道：“接下來，咱們該怎麼辦才好？”

　折騰了這麼一陣，接下來找到通敵證據的希，似乎更渺茫了。

　如果他們沒能找到秦志私通西戎的證據，鎬京那邊勢必會極不愿。到時候，李兆的前途，也就……

　劉五想著想著，忍不住皺眉。

　李兆也是沉了半晌，最終搖頭道：“這件事，暫且容后再議吧！”

　至眼下，他是拿鐵板一塊的秦家軍沒什麼法子了。

　“是。”

　劉五嘆了口氣，頷首答應。

　……

　鎬京。

　送走李兆之后，代宗這兩日的心不錯。

　李兆的才干，代宗心里是清楚的。他自覺頗有把握借著這一次的機會，拿住秦歆和秦家軍的把柄，便放松了心思，日日在棠貴人宮里盤桓調笑。

　這日，代宗一高興，還將棠貴人升為了棠嬪。

　聽聞這件事，棠兒寵若驚，連忙跪下謝恩。

　“謝恩做什麼，這是你應該的。”代宗笑著擺手，說道，“往后，朕不止想讓你做棠嬪。你還可以為棠妃，棠貴妃，甚至是最尊貴的皇貴妃娘娘。”

　“皇上……”棠兒又是高興又是驚慌，連忙福辭謝，“臣妾柳之質，不敢承皇上的一番好意。”

　“哦，這是怎麼回事。”代宗還從沒見過人會推辭自己的封賞，不由好奇地笑道，“朕要賞賜你，你不高興麼？”

　“沒有，臣妾高興得！只是……”棠兒躊躇道，“就連臣妾的舊主，貴妃娘娘，也不過是個貴妃罷了。您若是要封棠兒為皇貴妃，那棠兒豈不了貴妃娘娘一頭嗎？”

　代宗聽得一陣失笑。

　這八字還沒一撇的事，便被棠兒如此認真地討論了起來。這丫頭，的確是有幾分可。

　代宗下心底的興味，調笑道：“怎麼，朕若是讓你貴妃一頭，你很不樂意麼？”

　“不不，棠兒自然是樂意的！”棠兒忙道，“皇上的賞賜，棠兒銘記在心，絕不敢忘恩負義。只是……貴妃娘娘畢竟是臣妾先前的主子。臣妾也、也不敢太僭越于啊。”

　代宗聞言哈哈大笑，拉起棠兒的手，放到邊香了一記：“棠兒就是有良心。好吧，你放心，朕暫且不封你。只是啊，在朕心里，你早就比林貴妃要珍貴、可了！朕眼下更喜歡你，勝過林貴妃許多。這位分上，你不如林貴妃。在朕心里的位置上，林貴妃卻是遠遠的不如你！”

　棠兒含，嗔了一聲：“陛下……”

　代宗被宜嗔宜喜的姿態得興起，一把拉過棠兒，兩人胡天胡地起來。

　殊不知，林貴妃此時正在門外。

　林貴妃站在門口，聽著宮室里傳出的打罵俏聲，氣歪了鼻子。

　的臉微微痙攣，眼看著就要忍不住沖進去，把棠兒從龍床上抓下來暴打一頓。

　劉三捧著一盞燉盅，站在后頭。

　林貴妃這次來，便是給皇帝送甜湯來，展現自己對皇帝關心的。誰知剛一來到門口，便聽見了這等扎心的話語。

　劉三素來知道林貴妃格跋扈。他生怕自家主子一時沖，做出無法挽回的事來，連忙抓住林貴妃，輕聲道：“主子小心些，切莫沖！”

　得罪了棠兒，不要。可若是得罪了皇帝，那就徹底完了！

　“本宮……哼。”林貴妃抑著冷哼一聲，轉過頭去大步離開，“咱們走！”

　“是。”

　劉三趕答應一聲。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迅速離開了棠兒的海棠宮。

　走出海棠宮，林貴妃再也忍不住，拿過劉三端著的燉盅，在地上摔了個碎。那珍貴的魚翅海參等在地上滾，很快沾了一層灰塵。

　劉三看著林貴妃發脾氣，卻不敢勸說，只能了一聲：“主子，您息怒。”

　“息怒，本宮要怎麼息怒。”林貴妃正在氣頭上，哪能聽得進去劉三的話，乒乒乓乓將前的東西摔了個稀爛，“皇上的話，你剛才也聽見了。他那麼喜歡棠兒那個賤人，眼看著就要將封為皇貴妃，讓越過本宮的位分去了！這主子的地位居然比奴才還低，說出去，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劉三連忙勸道：“棠兒那丫頭為宮妃，不過是兩三個月之前的事罷了。眼下升位的速度已經夠快了，再快下去，太后娘娘也不會容許的。”

　“就算升位的速度慢一些，又能如何？”劉三的話顯然無法勸服林貴妃，林貴妃還是滿臉的怒容，“你難道沒聽見嗎，皇上心里喜歡。遲早有一天，會騎到本宮的頭上來！”

　“貴妃娘娘……”

　劉三也沒辦法再說什麼。

　他心里也清楚，林貴妃說的是對的。

　林貴妃又罵罵咧咧了半天，憤怒地回了宮。

　回到宮里，心煩躁，便讓劉三先下去，自己在臥室里假寐。

　林貴妃正琢磨著先前棠兒的事，一肚子氣，忽然便聽見一旁傳來的調笑聲：“人兒，你又怎麼不高興了？”

　是二皇子，袁景晟的聲音。

　林貴妃頓時又驚又喜地睜開眼睛。

　看見袁景晟來，林貴妃啼一聲，一下子撲進對方懷里：“你可想死本宮了！你不知道，本宮最近了多委屈……”

　袁景晟輕輕香了林貴妃一口，道：“怎麼了，說來給我聽聽。”

　林貴妃便惱怒地將方才的事，對袁景晟說了一遍。

　袁景晟不聲地聽著，卻是一肚子的漫不經心。

　這段時間袁景知和秦家軍的人都不在京中，代宗也不知道在做什麼，對京中的管控不深。一時間，京中幾乎是真空狀態，本無人管束。

　所謂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既然其他人都心不在焉，不管京中的事，這京中就了袁景晟的天下。

　這段時間，袁景晟聯合了不郁郁不得志，或是因為勢力太小，先前沒有被人看重收編的文臣武將，也算是拉起了自己的一勢力。

　一段時間下來，這子勢力，也漸漸的壯大了不。至，足夠他做出很多事來了……

　袁景晟想著想著，忍不住有些得意。

　七上臉之下，他的角，便控制不住地翹了起來。

　林貴妃正說到傷心，不經意間一抬頭，忽然看見袁景晟在笑。

　頓時一怔，一不悅沖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