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兆眼神微微一閃，恭敬地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前皇上也不是沒有重用過其他人，如今您重用了臣，大概是因為臣上有什麼東西，可以為您所用吧。”

　“嗯，不錯。”代宗對李兆的回答很滿意，“你很聰明，也很機靈。答案確是如此。那麼李卿，朕又要問你了。你可知，朕要你取代的是什麼人嗎？”

　李兆眸微微一凌：“微臣知道。”

　李家要取代的，是秦家。

　眼下，李家比起從前，雖是已經崛起了不，但歸結底，還不能算是頂級門閥。

　唯有秦家倒下去，李家才能從二流的世家里晉，為一流世家。

　“不錯。李卿，你很聰明，也很有前途。”代宗冷笑一聲，“很快，朕就能看到，你的前途是不是能更進一步了……”

　聲音宛若來自九幽地獄，幽冷無比。

　李兆微微一震，抬眸看向代宗，神復雜：“皇上請講。”

　“很好。”代宗滿意地笑了，“朕要你借著這一次的機會，除掉秦家。你可知，朕派你去邊關，所為何故？”

　對于這一點，朝中再沒有人比李兆更清楚。

　李兆深吸了一口氣：“是因為，北狄丟失了糧草的緣故。”

　代宗頷首：“不錯！所以朕要你去邊關，追查那些糧草的下落。”

　“是，”李兆頓了頓，道，“不過，臣也不敢保證，是否能查到那些糧草。”

　秦歆的心計，他是領教過不止一次的。要想從那刁鉆丫頭的手里，把已經吃下去的東西生生的挖出來，難度不亞于給猛虎拔牙。

　代宗聞言一笑，輕飄飄地道：“誰說朕要你去查糧草了？”

　“哦？”李兆蹙眉，“那麼，皇上的意思是……”

　“朕要你查的，是另一件事！”代宗沖李兆招手，“附耳過來。”

　“是。”

　李兆疑慮重重地湊了過去。

　代宗輕聲說了幾句。

　李兆聽得子一震，眸復雜地看向他：“皇上，這……”

　即使他本來就對秦家有所顧慮，即使他也早就想過千百種陷害秦家的法子。但不得不說，在代宗這個想法面前，他的所有想法，都顯得有些不夠看了。

　因為代宗這個想法，本就是喪心病狂！

　用這樣的手段，去陷害一個忠臣。

　這樣的做法，李兆只是想想，便覺得有些齒冷。

　代宗沉一笑，直視著李兆問：“李卿。朕只問你。這件事，你能不能給朕辦得妥妥當當？”

　李兆抿了抿，沉默良久，方才點頭道：“能。”

　在李家的前途和秦家之間，他到底還是選擇了李家。

　“好，很好！”

　代宗對李兆的回答很滿意，哈哈狂笑起來。

　李兆微微垂眸，良久才吐出一口氣。

　看來，他注定是要對不起秦家了。

　畢竟，李家若是想往上走，便要踏著秦家的白骨才行。

　只是……在秦家滅門、袁景知死去之后，他會想法子，將秦歆解救出來。然后，用盡余生補償于。

　希到時，秦歆不會在意這些曾經。

　……

　邊關。

　三天之后，秦歆終于看見了鎬京的來客。

　使者來到鎬京的前一個時辰，前哨先到了，一臉趾高氣昂地吩咐秦志等人：“天使即將到來，爾等跪迎！”

　玉瑤和秦然站在旁邊，聽得一臉的不忿。

　秦志瞪了秦然一眼，主點頭：“老臣秦志，領命！”

　“很好！”

　前哨滿意地點了點頭，轉離開了。

　前哨一走，秦然便忍不住氣呼呼地抱怨：“父親，你何必要這樣跟那些人說話。這里可是邊關，不是鎬京。平白對那些人卑躬屈膝，這豈不是長了他人的志氣，滅了自己的威風麼？”

　秦志沖他吹胡子瞪眼：“小兔崽子，你給我閉！”

　“我……”

　秦然委屈得不行，氣呼呼地扭過頭去。

　秦歆雖是想跟秦然解釋幾句，但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因此，只是瞥了秦云一眼，便匆匆來到秦志面前，說起了話，

　秦云將父子倆的矛盾，還有秦歆的目看在眼里。便主對秦然解釋道：“父親的舉，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弟弟你若是想不通，不妨仔細想想，我們秦家軍是為什麼駐扎在這里的？”

　秦然蹙眉：“自然是因為要駐守邊關，才會駐扎在此地的。”

　秦云問：“那麼，派咱們來駐守邊關的人，又是誰？”

　秦然低聲道：“是皇上……”

　“不錯。”秦云頷首，“有句話，名不正則言不順。所以，如果咱們秦家抗旨不遵，或者違背皇命。到時候，第一個容不下咱們的，恐怕還未必就是皇上，而會是這滿朝文武。”

　另一邊，秦志聽見秦云的話，口道：“云兒說得不錯，然兒，你要跟你哥哥學學。”

　秦然嘆了口氣，頷首道：“是，我知道了。”

　秦志轉過頭去，皺著眉頭問秦歆：“你說，這次的使節會是誰？”

　“不管是誰，總之不會是宋天，齊太師，或者類似的、會在立場上偏向我們秦家的人。”秦歆淡淡道，“皇上一直深恨秦家，覺得我們是他的心腹大患。所以恐怕這一次，他是真的想要下手，先殺了咱們而后快了。”

　秦志聽得深深嘆了口氣，搖頭道：“皇上這是自毀長城啊。”

　“是啊。”秦歆淡淡笑道，“不過在皇上眼中，咱們秦家，都只是他的一個玩意兒罷了。毀不毀長城也只是他的私事，和旁人無關。他覺得，自己既然有本事將咱們鎮國公一脈抬高到如今的地步，也就有本事把咱們秦家打地府，永不超生。”

　秦志明智兒說的話是對的，卻也覺得氣悶。

　他皺著眉頭許久許久，最終憤懣地道：“早知如此，老夫就該扶持太子殿下即位才是。”

　秦歆笑笑：“父親，您當初的選擇并沒有錯。太子殿下如今已經弱冠，當時若是登基，卻是要面臨主國疑的況。而且，皇上當初還未曾顯示出這些過分的特征來。父親的選擇無論如何，在當時看上去都是正確的。”

　秦志嘆了口氣到：“或許吧。”

　也唯有秦歆的解釋，可以讓他覺到一點安了。

　幾個人說著說著話，走到大營門口。

　秦歆往那邊看過去，發現袁景知也在。

　“袁景知。”

　秦歆低低了一聲，沖袁景知走了過去。

　袁景知輕輕牽起的手：“嗯。”

　秦歆抿了抿，忽然忍不住嘆了口氣。

　剛才在秦志面前，一直表現得很堅強，未曾有毫的弱和遲疑。然而現在，到了袁景知這邊，卻能毫不保留地出自己真正脆弱的一面。

　“袁景知，我覺得有點心慌。”秦歆抬手一下心口，輕聲道，“我不知道是為什麼。”

　袁景知手攬：“無礙的，有我在。”

　秦歆點了點頭。

　前頭明黃的龍旗忽而在天邊招展，一隊快馬由遠及近。

　快馬來到軍營旁邊停下，穿錦袍輕甲的騎士下了馬，沖秦志一拱手：“小侄見過鎮國公。”

　“原來是李家賢侄。”秦志挑了挑眉，對面前男子的到來頗覺意外，“想不到，皇上派來的使者居然是你。”

　李兆微微一笑。

　秦歆瞪著李兆，瞳孔瞬間針尖大小。

　也沒想到，這個使者居然會是李兆。

　對于先前劫糧的事，李兆是最清楚不過的。想不到，這一次代宗居然派了李兆來……

　秦歆蹙眉，心底一時間有點。

　經過上次的事之后，李兆如今一定是恨毒了。這一次，他一定會竭盡全力，查出糧草失蹤的真相，順便讓倒霉的。

　所以，這次該怎麼辦才好？

　秦歆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李兆對秦歆的目若有所覺，回眸沖微微一笑。

　秦歆有地七上臉，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李兆也不以為忤，回過頭沖

　秦歆聽得心底一陣煩躁。

　抿了抿，剛要說話，卻被袁景知從旁拉住了手，輕輕扯了扯。

　秦歆怔然地看向袁景知。

　袁景知微微搖頭，輕聲道：“不要輕舉妄。”

　說也奇怪。被袁景知拉著手的瞬間，秦歆的心便意外地寧定下來，仿佛有一甘泉沿著他們雙手相接的地方，瞬間沁了的心坎。

　秦歆微微頷首，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李兆轉眸看了秦歆一眼。看見秦歆和袁景知拉手的模樣，他的眸微冷，很快便轉過頭去。

　秦志拱了拱手，笑道：“李家賢侄這邊請。咱們好久沒見過面了，這次可得好好說說話。”

　李兆笑道：“世伯客氣了。小侄這段時間，也想念世伯想念得。”

　兩人彼此客氣著，進了中軍大帳。

　秦歆蹙眉，看著李兆的背影若有所思。

　袁景知輕聲問：“歆兒，你是否覺得，李兆這個人很危險？”

　“嗯。”秦歆點頭，眼里盛滿濃厚的思慮，“而且……李兆這個人，其實很聰明。先前我能在借糧的事上穩他一頭，其實也是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算是占了先手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