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鹽販子背后的人，也跟著一起躬。

　秦歆起初沒有在意這些人。但這些人鞠躬的作并不齊整，看上去很是惹人扎眼。于是，秦歆便隨意往那群人背后看了一眼。

　誰知這一眼看過去，秦歆便愣了下，隨后瞇起了眼睛，若有所思。

　袁景知輕聲問：“怎麼了，歆兒？”

　“沒什麼。”秦歆頓了頓，有些奇怪地笑了笑，“只是仿佛看見了一個故人而已。”

　袁景知挑眉：“故人？哪個故人？”

　“沒什麼。”

　秦歆還是拿同一句話搪塞他。

　袁景知瞇起眼睛，顯然對這個答案很不滿意。

　秦歆想了想，將袁景知拉到旁邊，輕聲道：“袁景知。我似乎是，看見我大哥了。”

　“你的大哥？”袁景知微微一怔，“秦云麼？”

　秦歆點了點頭，蹙眉：“不過，秦云自從很長時間之前，便陷北狄無法離開了。所以我現在也不知道，那個秦云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可能只是我思念大哥，才會一時看錯而已。”

　“嗯，我帶你去確認一下。”

　袁景知微微頷首，帶著秦歆往那群商人那邊走去。

　西戎商人一個個笑容熱絡，看見秦歆，更是笑臉迎人。

　帶頭的商人笑道：“想必這就是秦府的大小姐，大衍的新貴，靖邊郡主了。郡主最近在皇家圍場力挫北狄人的銳氣，咱們西戎人聽了，也很是解恨吶。郡主您勇武得！”

　子在西戎的地位不低，可以經商，可以頂門立戶為一家之主，甚至可以像安伊公主那樣，為未來的一國之君。故而被人夸獎勇武的時候，西戎子也會開心。

　秦然雖是知道這一點，但聽著聽著，也忍不住：“你可別夸勇武。在我們大衍，子還是要順一點才好。”

　秦歆不聲地勾勾角，右腳在子底下挪片刻，狠狠踩上秦然的腳，再往旁邊一碾。

　“嘶——”

　秦然疼得吸氣，同時眼冒金星。

　秦歆收回那只腳，淺笑道：“新貴麼，談不上。至于我先前做的事，也不過是做了分的事而已，不值得夸獎。”

　商人聞言哈哈大笑：“郡主真是謙虛得吶。”

　在商人背后，一個低眉順目、作奴婢打扮的子，眼里卻劃過了一抹冷。

　這秦歆果然和傳聞當中的一樣難纏，一樣明，言語之間滴水不。說也奇怪。先前在大衍的時候，怎麼就沒注意到一個這麼難纏的人呢。

　這子正是喬裝打扮的安伊公主。

　藏于商隊之中，想要借機打探一下大衍邊境的報。自然，整個商隊也都是的下屬。

　秦歆笑笑：“謙虛不謙虛的事，咱們大可往后再說。至于現在，我們不妨說說，這次易食鹽的事。據我所知，大衍的貨幣和你們西戎的大不一樣。你們打算用什麼方式來結算賣鹽的這筆錢？”

　“這個嘛……”商人手了胡子，視線不著痕跡地往安伊公主那邊瞟了瞟，片刻后才說道，“你們大衍的銀子，價格會隨著時間而上下浮變化。所以要我說，還是用我們西戎的錢，或是用金子來易的好。”

　秦志想了想，點頭道：“這樣也不錯。”

　他為鎮國公，家底雄厚，原也不差那點金銀珠寶。

　秦歆笑了笑：“的確是不錯。我雖是沒和你們西戎人做過生意，但聽說從前我們大衍的軍隊在草原上，問游牧部落買東西的時候，也總是用金子的。——只是你確定，一定要用金子嗎？據我所知，還有不其他的易方式，一樣可以選擇。”

　商人點了點頭：“是的，我確定。咱們就用金子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秦歆淺笑了下，語出驚人，“我的意思是，你確定，你就不用問一下，你背后主子的意見了嗎？畢竟，如果你的結算方法不你主子的喜歡，你回去以后可是要吃掛落的呀。”

　一語既出，四座皆驚。

　秦志皺起眉頭，疑地問秦歆：“歆兒，你的意思是，這個商人不是他們商隊里地位最尊崇的？”

　秦歆笑笑：“自然不是。”

　秦然頓時有些憤怒，蹙眉道：“派一個下人來和咱們做生意，你們西戎人安的到底是什麼心。難道在你們看來，我們秦家軍的人，就不配和你們的主子做生意麼？你快些將你們的主子出來，如若不然，我們就不和你們做這個生意了！”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大有辱的覺。

　“就是，派個下人來跟咱們說話，這是什麼意思啊。”

　“該不會這個商人的主子，現在還在后頭著沒出來吧？”

　“呵，這架子可真是夠大的！我倒想會會這個人，看他擺的到底是什麼臭架子！”

　許多副將都在生氣，一時間群激。

　那商人更是滿頭大汗，支吾著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秦歆卻淡笑道：“二哥，你不用生氣。各位叔叔伯伯，你們也冷靜些。他們的主子如今并不在馬車里，而是已經來了。”

　一群副將們聞言，紛紛皺起眉頭。

　其中一個最為心直口快的人，忍不住質疑秦歆道：“賢侄，你什麼時候看見他們的主子來了？這里除了這個商人之外，可都是下人打扮的。你……該不是看錯了吧？”

　礙著秦志，那副將不好意思說秦歆魯鈍猜錯了，只是很晦地問了一句而已。

　然而他的潛臺詞，秦歆并非不懂。

　微微一笑，悠然道：“許伯伯要是不信，咱們可以打個賭。”

　“行，這個賭我打了！”許副將一拍脯，當即就答應了下來。對于商人主子不在他背后的事，他倒是篤定得很。畢竟這世上哪有哪個主子這麼能屈能的，連扮自己下人的下人都不忌諱，“你一個小娃，要是賭輸了，許伯伯也不為難你。只是從今往后，你要好好收著你的子，不可再胡說八道。”

　秦歆微微頷首：“許伯伯的好意，歆兒記住了。”

　說著，緩緩往商人背后的侍群中走去。

　安伊公主瞇起眼睛，脊背微微繃。

　走著走著，秦歆來到了面前。

　安伊公主強忍著沒有抬起頭看秦歆，背心卻被汗水打了一點。

　好在，秦歆只在面前停留了一瞬，很快便離開了。

　安伊公主松了口氣，轉念想想自己的偽裝，極有信心地笑了。

　從前打扮類似的模樣出去，可從來都沒被人看穿過。

　今天即使秦歆看出了下屬的喬裝打扮，那也不過是因為，的下屬實在太笨、出了馬腳而已，至于本人的馬腳，那卻是萬萬不可能出來的！

　安伊公主正在得意，忽然，秦歆去而復返，手直直地起了的下。

　安伊公主瞬間一怔。

　秦歆笑意盎然，的在之下閃爍彩。

　笑瞇瞇地看著安伊，悠然道：“你輸了。”

　安伊公主瞬間一驚。

　那商人一看秦歆拿住了安伊，頓時驚呼出聲：“公……”

　“住！既然輸了，就該愿賭服輸才是。”安伊心下一，了臉上的喬裝。確定自己針對五特地做出的易容修飾沒有掉下去，份沒有泄，也就放了心，轉過頭問秦歆，“你是怎麼看出我份的？”

　秦歆笑道：“因為你的打扮。”

　安伊公主蹙眉：“可是我穿著的服，和其他邊的婢并無二致。”可不會像那些氣的大小姐一樣，即使在喬裝打扮的時候，都要讓自己的打扮比其他人高貴。上的服，就是問邊的侍吉娜借來的。

　“我說的打扮，不止是穿著。”秦歆緩緩道，“第一，你用來束發的綢緞，是上等貨。雖然只有短短一條，并不起眼。但那條綢緞在下閃爍的芒，卻分明是我們大衍的蜀錦。”

　安伊公主臉一變，了那條扎發用的蜀錦，心里有點后悔。

　早知道秦歆的眼睛這麼尖，就該把這東西一起拿下去才是。

　安伊公主頓了頓，強撐著問：“就只有這樣一點證據嗎？”

　“當然不是，我還有其他證據。”秦歆淺笑了下，淡淡道，“還有，你的手。”

　安伊公主擰眉：“我的手怎麼了？”

　“邊關風沙大，和其他地方不一樣。你可以回頭看看，其他婢的手指甲里，大多都積了一層灰。”秦歆道，“唯獨你和你邊的子，手指一干二凈，沒有一點灰塵。加上那條蜀錦發帶，我猜，你是那個子的主子。而你邊的人，是伺候你的侍。只有你們兩個，在長途跋涉的商隊里，有資格用清水來打理自己。”

　安伊公主臉微微一變。

　強笑了下：“沒想到小小的一盆清水，居然能為你看穿我份的把柄。大衍果然是人才輩出，讓人小看不得。”

　秦歆淡淡一笑：“好說。那麼接下來，就請你代表你們商隊，和我父親談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