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然：“……”

　袁景知涼涼地瞥了秦然一眼，在旁邊火上澆油：“或許是因為，安伊公主瞧不上秦小將軍的緣故吧。”

　“對！”秦志恍然，以拳擊掌，“正是如此！”

　秦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秦然不了這頓排揎，苦著臉道：“爹，太子殿下，你們就別拿我尋開心了。”

　秦志涼颼颼地道：“你還能待在這里，而不是被為父趕出去，這全是因為你還有用的緣故。若是你連讓為父尋開心的這點用途都沒了，為父還留著你，可就當真沒什麼用了。”

　秦然生生地打了個哆嗦。

　秦志冷哼一聲，也沒再出言嚇唬這個兒子，而是虎著臉道：“歆兒你且說說，你這趟來找我，是不是又有了什麼考慮。”

　“爹果然了解我。”秦歆含蓄地笑了笑，沉聲道，“我這次來找爹，主要是為了說后續如何對付北狄的事。”

　秦志挑眉：“你的意思是，北狄人會來找我們的麻煩？”

　“當然是的。”秦歆頷首，直言道，“北狄人沒有理由，不來找我們的麻煩。這批軍糧對他們來說意義非凡，這件事我們都知道。丟失了軍糧，李……我是說，北狄皇邊那位神人士固然要吃掛落，但北狄皇同時也不會放過咱們。如果我是北狄皇，也一定要把這批糧食搶回去才行。”

　對北狄皇來說，眼下北狄國中已是外困的地步。

　要紓解眼下的力，北狄皇就必然要讓所有人一致對外，樹立起鄰國作為靶子，甚至是攻打鄰國。

　當北狄人都把矛頭轉向國外，自然也就沒有人注意得到，國的況是多麼的差。若是有人指出北狄境已是殍遍野，恐怕還要被北狄人自己大罵一頓，說是搖軍心……

　總之這個想法，對北狄皇來說，可以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只可惜，眼下這個想法已經被破壞了。北狄皇即使想要南下，也沒了南下時人吃馬嚼的糧草。所以，北狄皇怎能不急。

　沒了金銀還好說，可若是沒了糧草，北狄皇要怎麼應付如今的形。難道他要讓所有北狄人都不吃不喝麼？

　自然是不可能的。

　秦歆瞇起眼睛，心想，以鄰為壑轉移矛盾，恐怕這就是前世和十年的時候，北狄人忽然南下的緣故。

　如若前世對外頭的消息了解得更多，這會兒倒也能說出些什麼來。可惜當時久居深閨，對外界的事卻是一無所知，心里眼里都只有一個李兆罷了……

　想想李兆，秦歆又嘆了口氣。

　看李兆在北狄皇免券到的寵信，只怕他投靠北狄，也不是這一年半載的事，而是至有個好幾年，在十來歲的時候就已經投靠過去了。

　秦歆想著想著，有些出神。

　秦志想了想，肅然道：“歆兒說得很有道理。恐怕北狄皇聽見軍糧被搶的消息之后，第一時間便會找人來攻打秦家軍的大營，甚至是來搜營。咱們可得做好準備才行！”

　秦歆點頭：“父親是軍中宿將，一定有對付這種況的辦法。我這次，全聽您的。”

　“好丫頭。”

　秦志欣地點點頭。

　他并沒有浪費一時半刻，而是直接將其他軍中的副將從床上拉了起來，帶到這邊來議事。

　副將們聽說這件事的時候，人人都極驚訝。

　許多人先前，原本不知道秦歆將北狄糧草搶到自己這邊的事。這會兒聽說了這件事，他們看著秦歆的眼神立刻就變了，唏噓之中夾著崇敬。

　秦歆對這些視線泰然之，平靜地道：“各位叔伯。如今我們面對的勢，已經很嚴峻了。眼下，我們需要攜起手來對抗北狄。在一些事上，我希各位叔伯可以保。”

　各位副將聽著，有些人面不改。

　然而那些沒親眼看見秦歆將軍糧帶回來的，臉上都浮現了些許不忿的神。

　畢竟歸結底，秦歆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娃罷了。他們這些沙場宿將，卻要聽這樣一個都沒長齊的娃兒來指揮，這豈不是個天大的笑話麼？

　有人更是直接站起來，對秦志道：“鎮國公，末將知道您疼令千金。但令千金年紀太輕，說出的話，恐怕難以服眾吧？”

　秦志冷眼看向說話的男人，沉聲道：“我兒年紀雖輕，做出的事卻毫不比你們之中的任何一個差。你們誰要是能從北狄里搶來糧草和軍馬，我就佩服你們。”

　那些懷疑秦歆的將領，聞言都是一怔。

　他們邊的人便上前，跟他們解釋了一下秦志這樣說的原由。

　聽見秦歆在水源上了手腳，讓北狄人睡著，從而借機搬走糧草的事，那些人一個個都驚訝了。看待秦歆的眼神，也都不由帶了幾分崇拜。

　秦歆笑笑，站起來道：“各位叔伯年紀比我大，不服我也是常事。因此在這件事上，我也并沒有想過要僭越指揮各位。一切，還是聽我父親的指揮好了。”

　見秦歆如此懂事，即使是最不服的人，看著的眼神也都溫和了幾分。

　袁景知靜靜看著秦歆，眼底浮現一欣賞。

　做出了功績卻不居功，懂得適時的進退。

　不得不說，秦歆的確是極聰明的一個人。

　有在，北狄那邊，大概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只是……

　袁景知微微瞇起眼睛，想到李兆。

　也不知道，等李兆和北狄皇卷土重來的時候，又會用出什麼招數。

　……

　北狄王庭。

　馬匹在草原和荒漠上疾馳了整整一夜之后，終于回到王庭前頭。

　一路到達這里，那匹馬已經接近強弩之末，里吐著白沫，隨時都有可能一命嗚呼。

　李兆從馬上下來，足尖借力在馬背上一點，大步走進王庭。

　那匹馬在李兆背后哀鳴一聲，轟然倒地。

　李兆眉梢眼角里含了一抹郁，看也沒看那匹馬，繼續往前走去。

　走了一段路，北狄皇所在的宮殿赫然在目。李兆深吸了一口氣，通傳之后便走了進去。

　北狄皇剛睡醒不久，上還穿著一寢。看見李兆來，他眼前頓時一亮，問：“怎麼樣，收糧的事是不是很順利？”

　“……微臣無能。”李兆一咬牙，低頭道，“那些糧食散失在界碑那邊了。我沒能找回糧食。”

　北狄皇一怔，眼里閃過一抹狂怒。

　到底是皇者，他沒有直接發脾氣，而是抑著怒氣冷聲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給朕仔細的說說！”

　“是。”

　李兆低頭，將先前發生的事，挑要的跟北狄皇說了一遍。

　他有意去了和秦歆有關的部分，將這件事描述得就像一場意外一般。

　北狄皇瞇著眼睛聽完，冷聲道：“你們一定是中了什麼人的伎倆。很可能，就是那個靖邊郡主的計！”

　李兆頓時一驚。他沒想到，北狄皇對這件事的嗅覺居然如此敏銳。即便他已經有選擇地說出了事實、甚至是將秦歆從這件事里摘了出去，北狄皇居然還能看穿這件事的本質：“皇上……”

　“為什麼那個秦歆離開之后不久，你們就中了招？”北狄皇冷聲，“這分明就是的計謀，想讓自己看上去和這件事無關！秦歆，朕絕不會放過。等抓到了這個人，我會將綁在高臺上晾曬足足一個月，再劃破的肚皮、取出五臟六腑，讓草原上的雄鷹將的臟腑吞吃殆盡……”

　北狄皇心底恨了這件事，說起話來也是咬牙切齒。

　“但是，皇上。”李兆深知北狄皇說到做到的格，連忙替秦歆描補，“秦歆離開，不一定是因為急著想和這件事。更大的可能是，和這件事沒有關系。”

　北狄皇斷然道：“絕不可能！”

　李兆蹙眉：“但是……”

　北狄皇怒道：“但是什麼？”

　“皇上請看。”李兆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那只劃破過許多次、傷痕累累的手放到北狄皇面前，“臣當初為了不睡過去，在手上特地劃了許多條傷口，想要借著傷口的疼痛保持清醒。雖然這個想法最終失敗了，但微臣也僥幸借著這個法子，看到了搶糧的隊伍，更看到了對方的長相。”

　北狄皇原本對李兆也是頗為惱怒。不過是因為還有話要問他，才會暫且保持冷靜罷了。

　然而這會兒聽見李兆傷的事，他卻是愣了片刻，神轉瞬便恢復了溫和，只是皺眉：“哦？你看見那個人的長相了？”

　李兆沉穩頷首：“正是。”

　“那個搶走我們北狄軍糧和軍馬的人，到底是誰？！”北狄皇抓了龍椅扶手，咬牙切齒地冷笑起來。如今他是將對李兆的怒氣，全盤轉移到了搶走糧食的人上，“朕要殺了他，將他碎尸萬段！”

　李兆深吸了一口氣：“那個人……便是大衍王朝的太子，袁景知。”

　“哦？”北狄皇一聽這個名字，便是狠狠的一愣，“居然是袁景知？”

　李兆頷首：“不錯，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