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景知問：“歆兒，你心里是否已經有了計劃？”

　“計劃倒是談不上，不過是個初步的想法罷了。”秦歆頓了頓，淡淡道，“從大衍到北狄，中間要經過一條漫長的路。即使到了北狄，要把糧草到北狄人手里，途中也要經過那麼多的環節。既然環節繁雜眾多，那我們又怎麼能保證，要讓北狄皇？”

　“以前我們也商討過這件事。”袁景知道，“當時我們說好的對策，是讓鎮國公帶人劫走這批糧草。但如今既然押運糧草的人是你，這計劃就說不上要改一改。”

　秦歆聽得若有所思，瞥了袁景知一眼，眸里帶著沉思和探究。

　袁景知微怔：“怎麼了，歆兒，我說錯什麼話了？”

　秦歆抿，沒有急著開口，而是思索起了袁景知剛才的話。

　袁景知卻誤會了秦歆的意思，沉思片刻，道：“或者我確實不該鎮國公為鎮國公了。我是不是該改口，他……泰山大人？”

　“……”

　馬匹一個顛簸。

　秦歆沒坐穩，險些從馬上摔下去。

　回過頭，對袁景知怒目而視：“你胡言語什麼呢！”

　話音里，嗔多于惱怒。

　袁景知意識到自己誤會了秦歆的意思，不由一窘：“……是我誤會了。”

　玉瑤恰好來到旁邊，疑地問：“小姐，太子殿下誤會什麼了？”

　“沒什麼。”秦歆噎了下，回頭瞪著玉瑤，“你這丫頭，這麼好奇干什麼。還不回去！”

　“哦。”

　玉瑤自知說錯了話，了鼻子便退開了，和俞落并排前行。

　俞落看了玉瑤一眼，笑道：“你說你，好端端的，湊到人家跟前去干什麼。太子殿下正和靖邊郡主說著話呢，他們面前哪有咱們能摻和進去的地方。偏你還要跑到人家跟前去，這可不是討不自在麼？”

　玉瑤悶悶地看了俞落一眼，低落道：“先前小姐不是這樣的。那個時候，我家大小姐有什麼話，都會先和我說的！”

　俞落笑道：“你能跟太子殿下比嗎？”

　“我……”

　玉瑤一時氣悶，忍不住扭了下自己子。如若現在不在馬上，就要忍不住跺腳發泄了。

　俞落看著玉瑤，忽然覺得這丫頭也有幾分可。

　他笑著搖了搖頭，開解玉瑤：“我知道你和靖邊郡主關系好，不僅是的奴才，也是的姐妹。但你也得知道，咱們太子殿下和你家大小姐，往后可是夫妻。這天底下，哪有能比夫妻還親近的人啊？”

　玉瑤鬧別扭道：“可是，京里其他的夫人，都和自己的丫鬟無話不說啊。”

　“那是因為，那些夫人和自家夫婿都不過是聯姻而已，沒什麼真實在里頭。”俞落笑道，“咱們太子殿下和秦大小姐，可是不一樣的。他們是這天下第一等的人，自然也該有這天下第一等的婚事才是。”

　玉瑤轉念想了想，倒也接了這個現實，轉而開心起來：“所以，我家小姐往后和太子殿下就是心心相印了？也好！”

　玉瑤笑得開朗又快活，模樣清純可。

　俞落看著玉瑤的模樣，一顆心怦然跳了一下。

　他輕咳一聲，轉過頭去道：“眼下，太子殿下和秦大小姐商量的一定是大事。咱們就好好的在這里，別去打擾他們。”

　玉瑤點點頭：“好！”

　一行人一路往前走，很快便到了另一座城市前頭。

　有了閑錢在醴泉城時的遭遇，秦歆沒有再讓軍隊進城駐扎，而是在城市外頭安營扎寨，讓人進城討要一點糧食和補給來。

　這座城市的太守倒是很爽快，沒說什麼便給了秦歆所需的補給。

　秦歆捧了個碗，看著士兵們一個個埋鍋造飯，微微皺眉。

　袁景知問：“怎麼了，歆兒？”

　“沒什麼。”秦歆沉片刻，淡淡地搖了搖頭，“我只是想到，再往前幾百里，就是北狄的邊界了。所以我們的計劃，務必要在這兩天之完才行。”

　袁景知微微頷首：“你心急，我明白。實際上我對這件事，也是心急的。只是歆兒，這件事的變數太多。李家和皇帝，都與北狄人有所勾結。你帶著的這支隊伍里，也有許多人來不明。因此咱們要制定的，必須是一個瞞得過所有人的計劃才行。”

　秦歆嘆了口氣：“是啊。”

　要不是因為局面如此復雜，又怎麼會這麼被，遲遲想不好主意。

　沉思間，底下負責炊事的士兵燒好了飯。

　玉瑤盛了飯菜，將碗筷遞給秦歆：“小姐，吃飯了。”

　秦歆心不在焉地飯，心底沉許久。對于北狄的事，卻始終是拿不定最終的法子。

　底下跟著秦歆的士兵們，也紛紛拿了碗筷去領飯。

　有個士兵吃了兩口飯，忽然把碗筷給放到了一邊，邊解著頭，邊往旁邊的草地上走去。

　有人看見他的行蹤，大聲問了一句：“二賴子，你要去干什麼？”

　二賴子頭也不回地道：“我去解個手！”

　“呸！老子正吃著飯呢，你說什麼解手不解手的，惡不惡心。”先前問過他的那人噗的一聲，將里的飯噴了滿地，笑罵道，“你去解你的手吧，當真是懶驢上套！你要是回來得遲一些，我就把你的飯都給吃了！”

　那二賴子心里裝著其他的事，無暇和戰友打趣。被人排揎了一頓，也只是含糊地道：“行了行了，我走了！”轉眼就沒了蹤影。

　他的同袍戰友沒拿二賴子的舉當回事，繼續低頭吃飯。

　二賴子走到一個無人看見的角落里，從懷里掏出一只信鴿。

　那信鴿被他揣了一路，這會兒神有點萎靡。

　二賴子給信鴿喂了點水米，隨后將一封小小的信札捆在信鴿腳上，抬手將信鴿放飛。

　撲棱棱幾聲過后，信鴿展翅高飛。

　不遠，玉瑤聽見鴿子振翅的聲音，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咦，這里居然還有鴿子。”

　俞落倒是不以為然：“這里雖然地西北，但氣候還算溫潤適宜，有鴿子沒什麼好奇怪的。走，咱們回去吧。這會兒太子殿下和靖邊郡主，說不定剛好需要咱們的伺候呢。”

　“哎。”

　玉瑤答應一聲，和俞落一前一后地往前走去。

　……

　翌日，李府。

　李兆站在窗前，穿一襲白，姿態閑散，宛若一幅最好的畫卷。

　之下，李兆越發顯得溫潤如玉。

　有那小丫頭在李兆邊路過時，忍不住紅著臉看了李兆兩眼。結果一不小心，便打碎了手上端著的茶盅子。

　“大爺，大爺恕罪。”小丫頭頓時嚇得跪了下來，連連道，“奴婢方才只是走了神，不是故意的……”

　看小丫頭如此張窘迫，李兆只是淡淡笑了笑，便抬手道：“行了，我不怪你。”

　“大爺……”

　小丫頭不安地咬了咬。

　李兆溫聲道：“你走吧，下次可別這麼馬虎了。”

　“是。”

　小丫頭松了口氣，撿起地上凌的瓷片便離開了。

　曾經是在李悅院子里伺候的，習慣了李悅的嚴厲和喜怒無常。因此這會兒面對李兆的時候，也總是誠惶誠恐的。

　不過，這位大爺和大小姐里那個刻薄寡恩、一朝得勢便猖狂無狀的男人，有著很大的不同呢。小丫頭端著碎瓷片下來，紅著臉想道：這大爺，應該是魏國公府里，脾氣和心最好的一個了。

　且不說先前喜怒無常的李悅，就連現在的李夫人，也因兒的死而變得神極不穩定。聽說前日，還怒而發落了不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呢。

　還是大爺好啊。

　小丫頭一邊欣著自己的命運，一邊退了下去。

　至于李兆，則是本就沒把那小丫頭放在眼里。

　他在窗前負手而立，似乎是在等什麼。

　許久之后，一只鴿子從樹上盤旋地飛了下來，落在李兆面前的鳥籠棲枝上。

　李兆勾了勾，拍了拍那只鴿子的羽，取下它上綁著的那封信件。

　他打開信件看了看，看見里頭寫著的東西，不由瞇起眼睛。

　看來邊境的局面，比他想的還要張一些。

　北狄皇的確是急著想要那批糧草，已經讓探子混進了秦歆帶著的軍隊。而秦歆對于這件事，似乎還一無所覺。

　倒是西戎那邊，對于大衍派糧草給北狄的事，倒是一直都沒什麼反應。

　李兆輕輕嘆了口氣，對秦歆的反應多了幾分期待。

　靖邊郡主一直聰明伶俐，對于眼下的局面，應該也該有解決方法才是。

　只是不知道，到底會選擇什麼樣的方式，去除掉軍中的這些不穩定因素呢？

　李兆很想看看，秦歆的表現到底如何。

　他想了想，在回信上寫了幾個字，將白鴿放飛出去。

　那白鴿往外頭張著翅膀飛去，姿態矯健，毫不見疲累。

　李兆滿意地瞇了瞇眸子，心想不愧是他花了幾千兩銀子，好不容易才買來的良種信鴿。

　理完了這件事，他剛要回到屋子里，便聽見門外傳來一聲帶著怒氣的：“你這是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