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這里的人，都是一群喝著酒的大老、丘八。

　其中幾個最明顯的聲音，是秦家的部曲。從小時候起，秦歆就沒在秦志邊聽過他們的聲音。

　而他們的聲音，從來都沒有一時一刻，顯得像現在這麼聽過。

　秦歆深深松了口氣，眼眶控制不住的一陣潤。

　大聲道：“我回來了！”

　邊，袁景知悄無聲息地出一張人皮面，罩在臉上。

　于是瞬間，他又·恢復了剛才那英俊卻面無表的模樣。

　醒著的士兵們聽見聲音紛紛一愣，看向穿著一綢緞中，站在旁邊的秦歆。

　“大小姐？”

　“拜見靖邊郡主！”

　“郡主，您怎麼會在這里？”

　一時間，軍營駐地了一鍋粥。

　“我為什麼在這里，并不重要。”秦歆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冷聲道，“重要的是，醴泉城的馬太守意圖造反，證據已經被我掌握。兒郎們，咱們這就殺過去。讓馬太守知道，我們也不是好惹的！”

　一番話，讓所有人都熱沸騰起來。

　“好！”

　“勢要跟隨郡主！”

　士兵們糟糟地呼喊了片刻，一個個穿起戰甲。

　秦歆也套上了一副備用的甲胄，騎上戰馬，領著后的兵士們前往太守府。

　……

　太守府。

　馬太守理了秦歆后，又陪著林貴妃送來的太監喝了半宿的酒。

　眼下，他正躺在新納小妾雪白的肚皮上，做著升發財的夢。

　夢還沒醒，馬太守便約聽見了外頭地而來的兵甲聲，喊殺聲。

　這是怎麼回事。大半夜的，怎麼還不讓人睡覺了？

　馬太守不悅地坐起來，冷聲問：“外頭是怎麼了？”

　小妾溫順地幫馬太守拍背。

　馬太守心緒稍稍平息了些許，等著門外的消息。

　然而過了很久很久，門外始終無人應答。

　不對啊。馬府的管家呢？

　馬太守心下狐疑，了一聲：“管家，管家人呢？”

　“啊——”

　門外忽然傳來一聲慘。

　馬太守一個激靈，趕踹開小妾，穿好服跑到地上。

　隔著窗紗，他看見窗外燃起了一片火焰。那火焰在黑夜中無比明亮，把整個太守府都照得明燦爛起來！

　是火把，是軍隊的火把。

　可是，軍隊為什麼會來到這里。

　馬太守一個激靈，一屁坐下了，里喃喃地念叨著：“不對，不對啊。”

　不對，事不應該是這樣的。

　這好端端的，軍隊為什麼會來到這里。

　眼下醴泉城里駐扎的軍隊，就只有秦歆帶來的那一支而已。可是如今秦歆已經被他弄進了萬丈深淵，又怎麼會跑回去帶兵來圍攻太守府。

　還是說……那些士兵，已經發現了秦歆失蹤的真相，現在是來找自己算賬的？

　馬太守想著想著，忍不住激靈靈地打了個寒。

　他沒敢多在窗前待著，趕打發府里的人出去問問，外頭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小廝打聽完，很快便回到了馬太守面前。

　“太，太守。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小廝一臉的驚奇，“方才小人去外頭看時，發現靖邊郡主居然已經到了外頭，正帶兵圍著咱們的太守府……您是不是，和靖邊郡主有什麼誤會？”

　“什麼，居然真的是靖邊郡主？”

　馬太守頓時覺眼前一黑。

　接下來小廝說了什麼，他也幾乎全都沒聽見，滿腦子都在想著靖邊郡主死而復生的事。

　他分明是知道，秦歆已經掉下萬丈深淵里去了的。

　可是為什麼，外頭居然還有一個秦歆。

　難道秦歆真的會分，之不？可這鬼神之說本來就是虛妄，這種事本就不可能發生啊？

　馬太守想得頭腦發昏，想了很久很久，卻始終都沒有主意。

　忽然，馬太守眼前一亮，一個念頭應運而生。

　還是說，門外的秦歆只是一個影衛，真正的秦歆已經死了……而們外的人，是要為真正秦歆報仇的人？

　雖然按理說，以秦歆的份，不該有忠誠的影衛為服務。但凡事總有偶然，比起秦歆死而復生，還是這個解釋靠譜一些。

　馬太守越想越興，覺得自己已經找到了事實真相。

　如果他穿了秦歆影衛偽裝秦歆的事實，那麼，朝廷一定會對他有所封賞！

　馬太守心里一陣激，連忙披上服往外走去。

　小廝連忙攔住他：“老爺，您不能去。外頭危險啊！”

　“走開！”

　馬太守不耐煩地一揮手，將小廝揮開后，自己大步來到外頭。

　大門外，秦歆正騎在高頭大馬上，冷眼睥睨著太守府里的一切。

　在背后，許多人舉著火把，對馬太守怒目而視。

　秦歆上臉上全是臟污，似乎是剛在什麼特別污穢的地方打了個滾兒一樣。而他方才和先前見到的秦歆，則是極度喜歡干凈的一個子。

　所以，這個人絕不可能是秦歆！

　馬太守心里越發確定自己的揣測，幾乎就要得意地笑出來。

　他邁著方步走到秦歆面前，冷冷地抬頭看著：“你，是靖邊郡主？”

　秦歆頷首：“我是。”頓了頓，又似笑非笑地沉聲，“先前，我們已經見過面了。”

　“哈哈哈，是嗎？”馬太守轉回到自家的大門口，冷笑著瞪向秦歆，“恐怕你本就不是靖邊郡主，而是一個沽名釣譽的虛偽之徒吧！”

　秦歆冷聲問：“何出此言？”

　難道馬太守對下手之后，便歡喜得神錯了？

　“錯了錯了。靖邊郡主還在本府里，你不是靖邊郡主，只是個裝作模樣的人罷了。”馬太守得意洋洋，搖頭晃腦地道，“傳聞中，靖邊郡主擅長騎，曾經在圍場上，用箭將北狄人打得啞口無言。你若是靖邊郡主，那你就該同樣的擅長箭才對。有本事，你倒是本一箭啊？”

　這輩子，還是頭一次聽說這樣的要求。

　既然如此，也不妨實現了他的愿。

　秦歆嗤笑一聲，彎弓搭箭，瞇起眼睛。

　“這西貝貨居然還擺起架勢來了。”馬太守又往府里警覺地退了幾步。退到尋常弓箭無法及的范圍，他總算是放下了心，得意洋洋地冷笑道，“你以為，你做出厲害的樣子來，本就看不出你心虛了麼？”

　秦歆沒有說話，手指將弓弦拉到滿月的形狀，再陡然松開。

　嗖的一下，羽箭離弦而去，往前激。

　下一個瞬間，那支箭沒了馬太守的膛。

　馬太守慢半拍地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不由瞪大了眼睛，子微微抖。

　不，事不該如此的。

　那個秦歆不是假貨嗎？

　為什麼的箭會這麼厲害，甚至比起真正的秦歆也不遑多讓……

　不該這樣的！

　馬太守瞪大了眼睛，眼神無限怨毒，無限狼狽。

　他的子搖晃了下，猛地倒地，濺起不塵土。

　看著自家主子死在眼前，馬太守府里的人頓時一陣。

　許多人開始像個沒頭蒼蠅一樣到跑，更多的人開始大哭大，歇斯底里。

　“首惡已死，你們可以進去了。”秦歆放下弓箭，沖著跟自己來的部曲冷聲道，“記住，控制住書房之后直接告訴我，我會進去查找馬太守貪贓枉法、勾結后宮的證據。你們進府之后不準濫殺無辜，更不準見錢眼開，知道了麼？”

　“是，靖邊郡主請放心！”

　士兵們齊刷刷地答應一聲，沖進了太守府里。

　這一夜，太守府上的天空，被火把的紅染得徹。

　秦歆帶著的軍隊進太守府之后，首先便控制了書房。

　他們并未破壞書房里的環境，秦歆進去之后，書房里的一草一木，還都維持著先前的模樣。

　秦歆瞇起眼睛，視線環繞四周。

　袁景知跟著秦歆一起進了房間，淡淡道：“馬太守貪贓枉法的證據，一定就在這里。”

　“嗯。”秦歆微微抿，頷首，“但凡貪污賄的員，手里一定會有一本的賬本。咱們試著去找這本賬本就行。”

　袁景知嗯了一聲，兩人便開始分頭翻找。

　約莫找了半個時辰，秦歆那邊率先有了收獲。

　從一部書的函套夾層里出一張紙，默讀了一遍，瞇起眼睛道：“袁景知，我找到馬太守和林貴妃勾結的證據了。”

　這張紙上有林貴妃的印信，還特地寫了紙張的用途。

　紙上寫了林貴妃的命令，讓馬太守找個機會殺了秦歆。

　袁景知拿過那張紙看了看，點頭：“不錯，這信紙右下角的印信，的確是林貴妃的印信。”

　每一位高級嬪妃，都有自己獨特的印信。這東西是做不得假的。

　秦歆勾一笑：“后宮勾結前朝，是什麼樣的罪過？”

　“這個罪過不輕。”袁景知淡淡道，“先前宋皇后移居佛堂、稱病不出，也是因為宮里的人舉報，說宋皇后勾結了的叔父，也就是吏部尚書。”

　秦歆微微一笑：“那個人，想必曾經和林貴妃走得很近。”

　袁景知頷首：“不錯。”

　“既然先前，林貴妃曾經用這個手段去對付過其他人。”秦歆淡淡道，“那麼現在，咱們也該用同樣的法子去對付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