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瑤跟著走進來，左右看了看，嘆了一句：“天啊，大小姐。這里可比咱們鎮國公府，要氣派華麗得多了。”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秦歆隨意坐下，淡淡道，“這外放的員，對待京城的態度素來是天高皇帝遠。橫豎京中的員管不著這里，京中來人考察員施政如何也只是三年一次。他們的態度就放肆了不，想貪多就貪多。”

　秦歆聲音不大，后頭的婢也就沒有聽見。

　婢笑道：“靖邊郡主在這里暫且休息，奴婢去外頭為您拿點心來。今天在外頭，您遇見了那樣的事，想必現在也了。”

　秦歆隨意點頭：“你去吧。”

　婢福了福，起離開。

　婢走后，玉瑤道：“小姐，這太守府對你還恭敬。”

　“態度恭敬與否，都是表面上的東西。”秦歆微微瞇起眼睛，“至于這是不是真的恭敬，就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了。”

　玉瑤有些困地問：“小姐的意思是，這太守對您不是純然真正的恭敬，而是有私心的？”

　“嗯。”秦歆微微瞇起眼睛，“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玉瑤問：“什麼問題？”

　“那對想要殺我的姐妹殺手。”秦歆頓了頓，若有所思地問，“們，到底是怎麼找到我的？”

　玉瑤想了想，也有點困。

　秦歆進城的時候，名頭是靖邊郡主。

　這個郡主新鮮出爐，因此也就很有人能知道，靖邊郡主是鎮國公的兒。

　那兩個舞姬是教坊司的人，地位不高。按理說像這樣卑微低賤的人，本不該知道秦歆的消息才對。想要用劍舞在宴會上殺人，更是妄想。

　而且，那兩個舞姬為什麼早不報仇晚不報仇，偏要在秦歆進醴泉城之后，才來城主的宴會上報仇？

　哪怕是在一個月之前，代宗還沒有確定，要讓去北狄送糧的事。所以如果舞姬姐妹真的恨毒了，想殺……那麼，們也應該遠赴京城下手，而不會選在醴泉城里下手。

　這件事，有太多的疑點。

　不過……這些疑點，倒也不是全然說不通。

　玉瑤沉了半天，問秦歆：“大小姐，您說會不會是這樣的。有人在太守府里聽說了這件事之后，出去找了教坊司的人玩樂，然后在玩樂期間，不小心將這件事泄了出去。結果……結果，這件事便被那對姐妹給知道了？”

　玉瑤越說，越覺得這件事并非沒有可能。

　秦歆卻笑道：“玉瑤你有沒有想過，你說的這些事，到底要多巧合才能促。”

　玉瑤想了想，約也覺得有點不對。

　的確，這件事到都著巧合勁兒。

　“可是，大小姐。”玉瑤不確定地問，“難道這些巧合，當真就不會發生嗎？”

　“那倒未必。”秦歆眸微沉，淡淡道，“所謂巧合，說的當然是有可能發生的事。不過，若是巧合太多，那這件事發生的幾率便很小很小，跟不可能也沒什麼區別了。玉瑤你仔細想想，到底是你說的事更有可能發生，還是有人將我到來的消息告訴了那對姐妹，找們出手殺我、為父母報仇的可能大？”

　那當然是后者的可能大。

　玉瑤皺眉：“可是大小姐，若是按您的想法說，您覺得誰是想殺您的那個人？”

　秦歆瞇起眼睛，剛要說話，門外便響起了腳步聲。

　秦歆和玉瑤同時停住話頭，往門口看了過去。

　門外是個小廝，長相還算英俊。但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的五，讓人覺得莫名的不舒服。他臉上唯一鮮活的地方就是一對眼珠子，仿佛有人摳下了一雙活人的眼珠子，安在了死人上一樣。

　秦歆看著那個人，忍不住皺了皺眉。

　那人不聲地往秦歆上看了一眼，低頭捧著一盤點心走了進來：“靖邊郡主，這是馬太守讓小人送給您的茯苓餅。”

　秦歆微微頷首：“那就多謝馬太守了。玉瑤？”

　玉瑤會意，道了聲是，拿出一顆金錁子，遞給那個小廝。

　小廝接了上前，后退著離開了。

　臨走前，他忽然說：“這錁子居然是瓜子形狀的，小人還是頭一次見。也不知道掰開這錁子之后，里頭會不會出什麼來。”

　說完，小廝便離開了。

　秦歆和玉瑤面面相覷。

　玉瑤若有所思地道：“奴婢怎麼總覺得，那個人是話里有話呢。”

　秦歆低頭看了那盤茯苓夾餅一眼，手將它們一個個掰開了。

　玉瑤嚇了一跳：“大小姐？”

　秦歆沒說話，一個個地掰著。

　剛才那個小廝話里的意思，分明是在暗示把什麼東西掰開。而他送來的東西，恰好就是這麼一盤能掰的夾餅。

　所以，那個小廝絕對就是這個意思！

　掰著掰著，一張紙條從夾餅中間了出來。

　秦歆眼前一亮，拿起那張紙條。

　紙條上只有四個字，字風骨端秀，看上去很眼：“萬事小心。”

　玉瑤從旁邊看了一眼，忍不住蹙眉：“他您小心？大小姐，這字倒是好看，也不知道是誰寫的……”

　秦歆把那張紙條一團攥在手里，輕聲道：“是袁景知寫的。”

　“什麼？”

　玉瑤嚇了一跳。

　“我說，這張紙條是袁景知寫的。”秦歆的臉有些復雜，緩緩道，“他的字跡我認得。”

　是啊，怎麼會不認得袁景知的字。

　曾經的同袍戰友，后來的深義重，兩心相許……

　要不是為了袁景知，本就不會來到這里。

　驟然看見和袁景知相關的東西，秦歆的思緒有些凌。

　深呼吸了片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沉聲道：“袁景知也在醴泉城里。看來咱們先前快馬加鞭趕路，這件事做得很對。”

　玉瑤點點頭，問：“所以大小姐，這是太子殿下對您的警告嗎？”

　“對。袁景知一定是知道了什麼。”秦歆皺眉，“這太守府，一定不怎麼安生。”

　玉瑤一聽便張起來，急忙問：“那大小姐，咱們該怎麼辦？”

　“你別急。”秦歆看了玉瑤一眼，溫和地笑笑，“眼下既然馬太守這邊按兵不，那咱們也別。有時候，咱們就是要比耐心。誰先出破綻，誰就輸了。”

　玉瑤半信半疑，勉強點點頭。

　秦歆淡淡道：“咱們先休息吧。吃飽喝足，才有神對付接下來的事。”

　玉瑤點頭：“是，大小姐。”

　于是秦歆和玉瑤一起，把那盤夾餅一個不剩地吃了，隨后便洗漱歇下了。

　秦歆換了一綢的寢，被玉瑤扶著躺到床上。

　玉瑤習慣的抱了被子過來，就要在秦歆床角下躺下。

　秦歆往床鋪里頭挪了挪，玉瑤：“你也過來歇歇吧。”

　玉瑤笑笑：“小姐不用，奴婢不累。”

　“現在不累，明天也就累了。”秦歆堅持，“過來躺著。”

　說著，又往里頭挪了挪。

　玉瑤還沒來得及彈，秦歆忽然聽見床下似乎有什麼機關響了一聲。

　不好！

　秦歆腦子里瞬間警鈴大作，一骨碌爬起來，就要從床上逃開。

　誰知轉瞬之后，床板忽然整個翻轉過來。

　秦歆始料未及，整個人掉到床板底下出的大里，沒了蹤影。

　玉瑤瞬間大驚。

　“不好了，不好了！”呆愣了半晌，大聲起來，“我家小姐掉到床板下的機關里去了，來人，快來人……”

　玉瑤喊得厲害，沒注意到，房間里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子香味。

　那香味清清淡淡，卻讓人聞著聞著便提不起神。

　玉瑤喊了半晌，頭一暈，猛地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一盞茶功夫之后，一群人的影來到門外。

　穿著一純黑袍子、純黑兜帽的黑太監，惻惻地道：“里頭的事，都辦好了？”

　馬太守恭恭敬敬地站在黑太監背后，輕聲回答：“回公公的話，事都已經辦妥了。靖邊郡主已經落了底下的機關，靖邊郡主的侍也被麻暈了。”

　“不錯，很好！”黑太監滿意地點頭，“這床板底下，是什麼東西？”

　“是一個山。”馬太守邊出獰笑，“這山兩邊怪石嶙峋，輕而易舉就能把人上的一條條的刮下來。山足有十幾丈高，等靖邊郡主掉到最底下，早就了一骨架子了！”

　“哦，骨頭架子？”太監聞言眼前一亮，饒有興味地道，“這個結局倒是不錯。貴妃娘娘要是知道，肯定高興！”

　馬太守湊趣地道：“能讓貴妃娘娘開心，是小臣的榮幸！”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來。

　……

　山里。

　秦歆下落了片刻，邊已經被凸出的石刺刮出了好幾道痕。

　要不是武藝高強，恐怕這會兒早就被弄死了。

　只是，即使秦歆費盡心機躲開了絕大多數的石刺，也還是沒有辦法減緩下落的趨勢。

　每次想要用石兩邊凸出的石頭減緩下落的速度，那石頭總是會吃不住下落的力道，一下子就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