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娘娘。”

　劉三松了口氣，趕去外頭吩咐一聲。

　侍衛們得了林貴妃的命令，停下行刑，將宮們拖了下去。

　劉三看著院中那青石磚地面上，被生生地拖出了兩行跡，忍不住了額頭上的冷汗。

　從前，林貴妃的子還遠沒有如此暴。然而最近，這林貴妃的格也是越發的差勁了。仔細算起來，這都是因為皇上已經許久沒有來過的緣故。

　只是這皇上來不來，又不是他們能左右的。就為了這種事，把怒氣發到底下人上，實在是讓人難了些。

　劉三在心底埋怨林貴妃幾句，轉頭仍是笑嘻嘻地走進宮里：“娘娘，外頭的宮們已經置好了。”

　“吩咐下去，把那兩個不知輕重的丫頭丟進浣局里去。”林貴妃余怒未消，雖是不想再出手責打那兩個宮，卻也不想讓們好過，“們不是手腳笨拙麼，不是不會做細的、伺候主子的活兒麼？那打今兒個起，就讓們去干活好了。”

　劉三汗流浹背地點點頭，陪笑道：“是，娘娘，奴才知道了。”

　其他宮人站在旁邊，一個個都是連口大氣也不敢。

　置了兩個宮，林貴妃的心好了許多，轉過頭問劉三：“皇上今晚在哪里歇下了？”

　劉三忙道：“回娘娘的話，皇上今日在棠貴人歇下了。”

　棠貴人，又是棠貴人。

　“棠兒那個賤人！”林貴妃的臉一下子變得無比難看，咬牙切齒道，“當真就這麼能讓人神魂顛倒？”

　“神魂顛倒，怕是不至于。”劉三賠笑，“娘娘消消氣。棠兒生得很，怎麼能跟您比啊。您若是那傾國傾城的牡丹芍藥，棠兒就不過是路邊的野花罷了。您且寬心，皇上近些日子常常去臨幸棠兒，不過是因為一時新鮮。等過些日子，皇上他老人家膩了棠兒那一口，您還是咱們這宮里最得寵的。”

　林貴妃聞言，臉稍霽。

　然而轉念想了想，又沉地罵了一句：“還有秦歆，那也是個賤人！”

　“這……”

　劉三懵了。

　他這回是徹底不知道，話題是怎麼由棠兒上，忽然變到秦歆上的了。

　林貴妃自己心里，卻對這份憤懣的緒一清二楚。

　棠兒搶走了代宗的目，而秦歆搶走了袁景年的視線。

　對來說，這兩個人都是一樣的。

　冷冷地揮了揮手，道：“你們都下去。”

　劉三小心翼翼地問：“娘娘？”

　“下去。”林貴妃聲音冷漠，“還用得著本宮特地吩咐你們嗎？”

　“這……奴才們告退。”

　劉三不敢再留，連忙擺了擺手，示意其他人跟自己一起離開。

　留下林貴妃一個人坐在燭火下，拿起一銀簽子，輕輕撥弄著燭火。

　火焰明滅，映出林貴妃難看的臉。

　先前袁景年的話，算是說到心坎里去了。

　之所以不被代宗重視，不就是因為他們林家的權勢不夠。而袁景年今日如此討好秦歆，不也是因為秦家本的勢力？

　所以說來說去，們林家權勢不夠，這就是無法在宮里揚眉吐氣的原因！

　林貴妃正籌謀著該怎麼讓林傳武拿到更多的權勢，面前燭火忽然晃了下。一個穿著錦袍的影，在面前落座。

　林貴妃定睛一看，發現是袁景年，臉上便不自覺地浮現了幾分怨懟，還有幾分嗔：“虧你還想得起本宮。”

　袁景年挑了挑眉，拿起林貴妃的手，湊在畔輕輕親吻了下：“景年就是忘了誰，也忘不了貴妃娘娘啊。”

　“哼，你說得好聽。”一聽這話，林貴妃便控制不住地想起，袁景年討好秦歆的那一幕。冷哼一聲，回了手道，“先前你討好靖邊郡主的時候，不也是很手到擒來的麼？”

　“這……”

　袁景年神一滯，沒想到林貴妃居然能在這件事上吃醋。

　果然，人就是人。不管什麼時候都改不了吃醋和意氣用事的本。

　袁景年腦子一轉，哈哈笑了起來：“貴妃娘娘，你這就是誤會本皇子了。你以為，本皇子為什麼要去費勁地接近靖邊郡主？難道本皇子在經歷了你這般貌的子之后，還會真的認為，像靖邊郡主那樣魯而愚鈍的人有魅力嗎？”

　一番話既吹捧了林貴妃，又貶損了秦歆。

　林貴妃聽得高興了，卻仍是不無懷疑地問：“那你為什麼要去討好秦歆？”

　“我需要的不是秦歆，而是手里的勢力。”袁景年瞇起眼睛，“誰不知道，鎮國公最寵的就是靖邊郡主這個兒。甚至就連他那兩個兒子，也不如靖邊郡主得到的寵多。所以，只要得到了靖邊郡主，本皇子就是得到了鎮國公的支持。將來在問鼎大寶的事上，便多了一層支撐！”

　林貴妃張了張：“你想要皇位……”

　徹底錯愕了。

　先前，林貴妃從不知道袁景年的這份野心。

　“自然是想要的。”袁景年靜靜地看著林貴妃，微微一笑道，“男子漢大丈夫，誰會不想要生時五鼎食、天下掌握在手的榮耀呢？”

　林貴妃一陣口干舌燥，心慌得不知道該說什麼。

　袁景年又道：“貴妃娘娘不用擔心。咱倆通力合作，到時候，本皇子自會尊你為太后，讓你為這后宮之中的第一人。”

　太后。

　這兩個字對于任何后宮子來說，都不啻是最大的/。

　只要看看如今的太后，就不難想到，太后這個尊位到底有多自由。

　林貴妃轉念想了想，也覺得袁景年的提議十分人。

　只是袁景年話里出的意思，還是太過大逆不道。

　林貴妃想了很久，聲音微地道：“茲事大，二皇子，你再讓本宮好好考慮考慮。”

　袁景年眸底掠過失，隨即笑道：“不錯，這件事本來也是需要好好考慮的。”

　“以本宮對靖邊郡主的了解，未必會聽你的話。”林貴妃想了想，又說，“秦家素來忠于皇帝，所以二皇子，你的打算很可能要落空了。”

　“你錯了。我父皇現在對秦家的態度很微妙。”袁景年不屑地一笑，道，“總之，只要我父皇繼續執行現在的想法，把秦家不斷往外推，本皇子就能把秦家給爭取過來。”

　林貴妃皺了皺眉：“二皇子，你就這麼想讓秦歆做你的皇后？”

　以鎮國公的權位，還有他在朝堂中的威。

　如果他的兒在二皇子沒有登上皇位之前就為了二皇子的人，那麼等二皇子即位之后，秦歆一定會為皇后。

　如果到時候是太后，那麼在這后宮中，最大的敵人就是皇后。而，一旦秦歆為皇后……

　想起自己先前和秦歆的多次鋒，林貴妃背后泛起一層寒意。

　知道，自己是無法勝過秦歆的。

　袁景年想起秦歆的貌，一時間心神漾，沒有察覺林貴妃的想法，而是微笑道：“皇后這個位置，原本就是有德者居之，沒什麼不行的。”

　林貴妃臉復雜。

　“好了，本皇子今天就和貴妃娘娘說到這里。”袁景年看看外頭的天，站起來道，“貴妃娘娘，你今日睡下之后，不妨好好想想本皇子的提議。”

　說罷，袁景年從窗戶里離開。

　林貴妃看著袁景年的背影，臉復雜。

　良久，瞇起眼睛，眼底浮現一抹殺意。

　次日一早，林貴妃睡醒后劉三進來：“劉三！”

　劉三連忙進來：“娘娘，奴才在。”

　林貴妃一邊被小宮伺候著梳頭，一邊漫不經心地問：“有什麼法子能殺人于無形，讓人死得悄無聲息，不留痕跡的？”

　“啊？”劉三一愣，沒想到林貴妃問出的問題居然如此兇殘。良久，他著頭皮笑道，“要找到一個殺人的法子，其實也不難。只是不知，娘娘要殺的那個人是什麼樣的，將來會做些什麼，途經什麼地方？”

　“途經大衍和北狄。做什麼……押運糧草。”林貴妃瞇起眼睛，纖細而尖銳的護甲敲在梳妝臺上，嗒嗒有聲，“至于，這個人的份嘛……靖邊郡主，鎮國公嫡長，秦歆。”

　……

　轉眼幾天過去，到了秦歆押運糧草出發的日子。

　這日，秦歆特地換了一明重鎧，將頭發梳男子的發髻，藏在頭盔里，帶著一百多個秦家豢養的部曲一起出了京城。

　宋天和齊老太師、齊芳語等人一起，送秦歆來到郊外。

　齊芳語拉著秦歆的鎧甲，哭得雙淚漣漣。

　秦歆安著齊芳語，聲音很低。

　兩人明明說著孩兒之間的悄悄話，秦歆穿著的服，卻是獨屬于男子的犀利和冰涼。

　見狀，宋天和齊老太師都不由一陣傷。

　齊老太師上前道：“秦丫頭，這趟押運糧草的時候，你千萬不要為難自己。”

　“是啊。”宋天點頭，“若是這一次任務失敗，你心里也不要有什麼負擔。你只管回來就是，有我和齊老太師幫你一起承擔這份責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