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景知今天正在安排北狄前線的事，一直奔波在外。回來的時候，面上還帶著微微的疲憊。

　然而即便疲憊，看見秦歆，袁景知還是對出了一抹笑意：“歆兒。”

　聲音是難得一見的溫。

　秦歆嘆了口氣。

　但凡有一可能，也不愿意在這個節骨眼上，用這種事來打擾袁景知。

　可是有些事，只有袁景知能解決。

　“袁景知。”秦歆想了想，問他，“你知不知道，八公主和李悅有什麼？”

　袁景知對于這件事，倒是不太清楚。他想了想，沒有先回答，而是問：“歆兒，你為什麼要這麼問？”

　秦歆眼神閃爍了下，顧左右而言他：“沒什麼，只是隨便問問罷了。”

　“歆兒。”袁景知不信，加重了語氣，“你知道我在宮里的人脈。我可以知道你今天發生的一切，但我不會去問。所以，我盼著你不要瞞我。”

　秦歆沉默了下。

　也知道袁景知是擔心自己，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只是……

　“袁景知。”秦歆嘆氣，“我只是不想給你添麻煩。”

　袁景知笑笑：“我從未覺得你是麻煩。而且要說麻煩，我才是這天下頭一等的麻煩。”

　秦歆輕輕“嗯”了一聲。微微抿，開了口：“其實這件事，是從我遇見八公主的時候開始的……”

　說得非常簡略，將今天的事告訴了袁景知。

　袁景知坐在旁邊靜靜聽著，時不時皺起好看的劍眉。

　聽完秦歆的話，袁景知若有所思道：“八公主和李悅好的事，我也曾經聽說過。不過歆兒，你要知道。在宮中最要的事不是和人好，而是無關自己的事，不要隨意手進去。”

　秦歆蹙眉：“所以，你的意思是，八公主之所以手進這件事，肯定有自己的原因？”

　“歆兒機敏，一點就。”袁景知微微一笑，又道，“八公主和李悅之間，肯定有一層十分深重的聯系，讓心甘愿為李悅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至于這聯系到底是什麼，我會讓人去查。但有了這樣的聯系，八公主和李悅之間，便更像是一個堅不可摧的同盟。所以歆兒你要小心些，往后，八公主可未必會放過你。”

　秦歆瞇了瞇眼睛，拿了一盞蓋碗茶喝。

　并不口，因此喝茶的速度也不快。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淡圓潤的指甲在碗蓋上輕輕剮蹭：“照你的意思說，李悅不放過我，就是八公主不放過我。”

　袁景知頷首：“是這個意思。”

　“所以。”秦歆涼薄一笑，“只要李悅死了，剩下的事就都不會發生了，是麼？”

　袁景知微微一驚，抬眸看向：“歆兒？”

　此前，他從未聽秦歆說過這樣冷厲的話語。

　秦歆沒說什麼，微微一笑道：“沒什麼。今兒個是我累了，才會說出那些胡言語來。你先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

　說著，秦歆擺擺手便離開了。

　留下袁景知神晦暗地看著秦歆的背影。

　良久，袁景知起離開秦歆的繡房，眼里帶了一抹深思。

　在宮中浸多年，袁景知心里早已知曉。每個人說出的每一句話，都不會是無的放矢。即便看似玩笑，那也是心最真實的寫照。

　秦歆的話，自然也不會只是個玩笑而已。至方才有那麼一個瞬間，心里，一定是在想著除掉李悅的。

　而李悅這個人，也的確是太不老實了些……

　袁景知瞇起眼睛，心下沉片刻，已經決定了許多事。

　他轉大步離開房間，沒有再說一句話。只是步履之間，卻已帶上了殺意。

　……

　韓府。

　深夜，戴著兜帽的人影下了馬車，從側門進韓府。

　李悅正在側門等著，表張。

　看見有人來，李悅立刻一把抓住對方的手，急切地問：“秦歆怎麼樣了，死了沒有？死得慘不慘？”

　那帶著兜帽的人并沒有直接回答。

　走進韓府之后，并沒有急著開口說什麼，而是緩緩抬手，摘下了頭上的兜帽。

　一張稚卻高傲，一看就是養尊優的面容，便這樣呈現在李悅面前。

　一看那張臉，李悅瞬間愕然：“是你？好端端的，你怎麼出宮來了？！”語氣震驚，充滿不可思議。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八公主袁慧珠。

　聽見李悅的問題，八公主不由冷笑了下：“李大小姐你也說過，好端端的，我自然不會出宮。所以我既然出了宮，就代表著很多事，已經不是好端端的了。”

　李悅臉變了變，心下有些不好的預：“所以，你的意思是？”

　“今天的事失敗了。”八公主眼里，一抹痛恨一閃而過。冷聲道，“李嬤嬤被皇太后下令，割去了舌頭，又打了五十大板。現在有出氣沒進氣，正躺在我宮里，用一碗碗的參附湯吊著命。太醫說，李嬤嬤能不能活過今晚，都要看造化了。”

　說話間，八公主一直直勾勾地盯著李悅。

　李悅沒說話，心里發寒。

　先前和八公主走得近，自然清楚對于八公主而言，這個陪伴多年、和一起長大的老嬤嬤，到底意味著什麼。

　更重要的是，李嬤嬤死了，八公主極有可能將這件事推給……

　“八公主，害李嬤嬤的人不是我，你可要知道。”李悅連忙抓著八公主的手，殷切地道，“你也知道，李嬤嬤是我遠房的親戚。我怎麼會害自家的親戚呢？”

　“要不是因為李嬤嬤是你遠房的親戚，我今天又怎麼會在這里。”八公主冷笑一聲，毫不留地出手來，沉聲道，“總之李大小姐，該說的事，我都已經說過了。該幫你的事，我也已經幫過你一次。這次秦歆沒死，是天意，是老天覺得還該活下去！往后，你不要再來找我了。李嬤嬤年事已高，你就讓好好的安養天年吧。”

　說著，不敢再便要出手去離開。

　李悅站在原地，臉忽青忽白。

　怨恨地瞪著八公主的背影看了半晌，忽然怒道：“八公主，你也太過分了。事還沒辦完，你就打算一走了之嗎？”

　八公主腳步不停，冷聲道：“本宮就是要走，你又能拿我怎樣？”

　“我當然不能拿你怎樣。只是你不要忘了，你的還掌握在我手里。”李悅也是豁出去了，沉地道，“這個，足以讓你敗名裂！”

　八公主腳下顛簸了下，險些摔倒。

　扶住兜帽，回過頭去怒視著李悅：“你瘋了！那個有多要，你心里櫻花谷有數！你要是敢說出來，你自己也落不到好去。抄家滅族，都是輕的！”

　“抄家滅族又如何？我如今已經嫁給了韓家，就算要滅族，滅的也不是我們李家。”李悅森森地一笑，裂開了。牙齒在蠟燭慘慘的線下閃爍著白，之瘆人，“拖著韓家一起死，哈哈，那倒是正合我意啊。”

　八公主驚怒地瞪著李悅。

　盡管恨極了李悅，卻也不得不承認，李悅說的是實話。至，李悅確實是這樣恨著韓家全家的……

　李悅要死，就讓自己去死好了。

　自己可不能給李悅陪葬，一定不能！

　“李大小姐，你冷靜點。”八公主著自己冷靜下來，沉聲道，“你要記住，做事最忌諱的，就是不夠冷靜。先前你被輕易怒氣之后，已經輸給秦歆許多次了。這一次，你可萬萬不能再輸給了！”

　李悅聞言深呼吸了下，住臉上的怒氣道：“我也知道，我不能再輸給秦歆了。所以八公主你說，我該怎麼辦？”

　八公主心念電轉，看著李悅認真地道：“我會幫你的。”

　不得不幫李悅一把。

　要不然，的，就會被李悅泄出去了。

　李悅一聽這話，頓時松了口氣，幾乎要哭出來：“那就多謝你了，八公主。”

　“客氣了。”八公主虛偽地笑了笑，道，“你我姐妹多年，就算你手里沒有那個，我原也是應該幫你的。”

　李悅并不相信八公主的話，只是一味的輕泣，問：“八公主，你可知道，我們最近還有什麼機會除掉秦歆嗎？”

　“有的。”八公主沉思了片刻，道，“皇太后對于今天的事，一直很是生氣。怨恨我攪了的生日宴，因此借懲罰李嬤嬤的事，也打了我一番。對于秦歆，皇太后心里恐怕也是有些個嫌隙的。近日，恐怕會召秦歆進宮去見面，借機懲治一番。”

　“當真？”李悅聞言眼前一亮，若是皇太后也對秦歆反厭惡，那報復秦歆的路上，就多了一個最大的推手，“八公主，你可要幫幫我。這一次，說不定就是咱們除掉秦歆最好的機會了！”

　八公主笑笑，拍拍李悅的手背：“你放心，本宮自會幫你。就眼下來說，幫你也是幫本宮自己。”

　李悅恩戴德地點頭：“多謝八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