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想必對為罪魁禍首的秦歆，也是恨的。

　恨就好。只要太后肯恨秦歆，的目的也就能達了。

　秦歆緩緩看了八公主一眼，福道：“是。”

　“太后娘娘，臣的確是去過韓府一趟。”秦歆回想一下先前的事，緩緩道，“不過，臣當時去韓府，只是為了慶賀韓公子和李大小姐的婚禮罷了。至于其他的事，卻是絕對沒有的。”

　太后微微點頭，問：“那麼，你當時與李嬤嬤見過面嗎？”

　秦歆搖頭：“沒有。”

　回答得很自然，也很迅速。

　畢竟當時，原本就沒有和李嬤嬤見過面。

　太后看向李嬤嬤：“如此看來，你和秦大小姐的說法，完全就不一樣啊。你們之中，到底是誰說了謊？”

　說著說著，太后的語氣陡然變得嚴厲。

　李嬤嬤連忙舉起三手指，斬釘截鐵地說道：“太后娘娘明鑒！奴婢說的句句是實，在您面前，奴婢絕不敢說一句虛言！”

　太后冷冷地看向秦歆：“如此說來，你說的想來就是假話了？”

　“太后娘娘。”秦歆不由失笑，“您明察秋毫，臣在您面前怎敢胡言語。何況……”秦歆頓了頓，冷眼掃向李嬤嬤，“如果賭咒發誓真能奏效，世間真有因果報應。那麼，天底下就不會有那麼多的惡人了。”

　太后聞言嗤笑一聲：“你不信因果報應？”

　秦歆想了想，很誠實地搖頭：“不信。”

　“好一個不信。”太后冷聲，“秦大小姐你可知道，敬奉神佛不是為了求得福報，而是為了心中有所畏懼。秦大小姐你連因果報應都不信，想來這心里也是毫無畏懼的了。”

　語氣嚴厲。

　秦歆微微一驚，垂眸深思起來。

　八公主看得越發的幸災樂禍，低頭啜泣道：“皇祖母，李嬤嬤也是一時糊涂。您千萬不要太怪責……，畢竟也伺候了孫這麼多年，您就饒了一條命吧！”

　李嬤嬤也順著八公主的話，磕頭如搗蒜。

　太后有些厭棄地看了李嬤嬤一眼，冷冷地道：“今天是哀家的生辰，哀家自然不會愿意見。慧珠你放心，哀家不會要了李嬤嬤的命。”

　八公主松了口氣：“多謝皇祖母。”

　太后隨即微微垂眸，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

　秦歆雖然沒有說話，卻一直都在觀察著太后的神態。

　看見太后的表，秦歆挑了挑眉，忽然察覺到了什麼。

　看八公主的神，恐怕是已經對太后的態度，有了八九分的把握。只是太后的態度，很可能并不像八公主想的那麼簡單。

　其實眼下，秦歆已經有了的法子。只是要使出這個法子，難免要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秦歆可不想用自己的命前途，給八公主和李悅之間的姐妹誼鋪路。一時間，難免有些猶豫。既想要找出一個好法子，也覺得還是盡早如守宮斷尾一般，優先選擇保全自。

　正在猶豫，忽聽太后冷冷地說了一句：“來人，把那條假的百鳥長呈上來。”

　“是。”

　太后邊的奴才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下去拿了子過來。

　秦歆凝神看了看，發現那條子的確是艷無比，做工也致繁復，上頭繡著一條凰。怨不得八公主會拿這樣的東西充當供品，送給太后。這條子，的確有為供品的資本。

　秦歆如此想著，低頭看了看自己上的子。

　一看之下，的神忽然變得有些奇怪。

　太后拿起那條子，放在手上抖了抖，沉聲道：“剪子呢？”

　又有人過來，為呈上剪子。

　太后抖開那條子，就要下剪。

　秦歆忽然了一聲：“太后娘娘且慢手！”

　太后作頓了頓，有些惱怒地看向秦歆：“秦歆，你這是什麼意思？”

　秦歆沒說什麼，而是直接下了上的子，鋪在地上。

　太后看著那條原本作為貢品的子被鋪在萬人踩踏過的地面，臉頓時發青，怒道：“秦歆，你竟敢如此對待貢品？”

　“太后娘娘請看。”秦歆指著那條子道，“這子上繡的花樣，和您手中的子，似乎有些不同。”

　太后皺著眉頭看了看，不解：“這不都是凰麼，有什麼可不同的？”

　“不一樣的。”秦歆笑笑，解釋道，“天下有五，五皆五。和凰外觀相似的神鳥有四種，但真正的凰只有一種。”

　太后還是頭一次聽說這個說法，不由意外。

　轉頭看了看邊的人，沉聲問道：“說的，都是真的嗎？”

　其他人紛紛搖頭。

　太后看向秦歆：“秦氏，你該不是在騙哀家吧？”

　“臣就算有天大的膽量，也不敢來騙您啊。”秦歆恭敬地低頭，“這是臣在一本前朝的筆記上，看見的說法。您邊的人若是都不知道，就請您找一個飽學之士來問一問吧。或許那位學士看過這本筆記，也未可知。”

　“也好。”太后微一沉，“這件事，哀家隨后會求證。秦歆你先繼續說，你手中的那條子上，繡著的神鳥到底是什麼？”

　秦歆指著子道：“這只神鳥不是凰，而是南方的神鳥，焦明。”

　太后微微疑：“焦明？”

　“正是。”秦歆頷首，“焦明的特征是長噱，羽翼稀疏，尾羽圓潤。有人說它義，戴信，嬰仁，膺知，負禮。”

　太后聽得微微點頭：“哀家雖是不知這焦明神鳥到底是什麼，但聽上去，這似乎是只意頭不錯的鳥。”

　秦歆笑笑：“這鳥的意頭雖好，但書上也說過，‘似者有四，并為妖’。可見這神鳥就算再怎麼神奇，究竟還是不能和真正的凰相比。說到底，臣的份不過是普通的螢燭之罷了，決然不能和太后娘娘您的日月之輝相比。”

　俗話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秦歆在解釋焦明來歷的時候，順便還夸贊了皇太后幾句。

　太后聽著秦歆的說辭，原本嚴肅冷厲的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秦大小姐是個會說話的人兒。只是單憑你的一家之言，哀家也無法認定，你到底是不是冤枉的。罷，等認識這神鳥的學士宿儒來了，你的清白也就能證明了。”

　秦歆福道：“那就多謝太后娘娘了。”

　說罷，安安靜靜地站到了一邊。

　一旁的八公主和李嬤嬤，都陷了目瞪口呆。

　們并不認識這焦明神鳥，對于秦歆所說的東西，自然也就一無所知。

　八公主忍不住悄聲問：“李嬤嬤，方才說的話，是真的嗎？”

　“奴婢也不知道。”李嬤嬤臉有些蒼白地搖頭，“如果這件事，當真是真的……”

　說著，李嬤嬤打了個寒。

　安南國進獻貢品的時候，不可能選擇焦明的圖案，而不去選擇凰。

　也就是說，如果這子上的鳥雀當真是焦明，那們今日的計劃，就徹底完了！

　可是，事怎麼會變這樣？

　李嬤嬤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滿臉的不解。分明記得，自己是拿了真正的百鳥長來給秦歆的啊！

　“嬤嬤……”

　看著李嬤嬤的模樣，八公主心里頭一陣難。

　剛想再說幾句什麼，太后忽然低眸看了這邊一眼。

　太后的眼神無比嚴厲，有著寒霜。

　八公主被看得一個哆嗦，委委屈屈地回過頭，不敢再說什麼。

　太后緩緩挪回視線。

　過不多時，后門有一個頭發花白的學究匆匆趕來：“參見太后娘娘。”

　見學究來了，太后的眼神微微松緩了些許，點頭道：“王大學士來了，賜坐。”

　學究巍巍地坐下。

　太后指了指地上的那條長，還有一旁宮手中拿著的那條長，緩緩道：“聽聞這兩條子當中，一條的紋樣是焦明，另一條則是凰。王大學士博學多聞，不妨幫哀家分辨一下，哪個是凰，哪個是焦明？”

　“是，老臣領命。”

　王大學士聞言拱了拱手，巍巍地低頭去看。

　他仔細觀察了那兩條子半晌，最終指著地上的那條子道：“回太后娘娘的話，這條子上的圖案，是南方神鳥——焦明。您旁婢手里拿的，才是真正的凰，百鳥之王，配得上您的份。”

　這件事，居然果真如秦歆所說。

　李嬤嬤頓時腳一，幾乎就要倒地。

　太后不耐煩地看了李嬤嬤一眼，轉頭沖王大學士笑道：“王大學士辛苦，你可以下去了。來人啊，賜王大學士白銀一百兩。”

　“多謝太后娘娘。”

　王大學士磕了個頭，很快便被帶了下去。

　李嬤嬤臉慘白地站在那里，抖若篩糠。

　太后冷眼看了李嬤嬤一眼，寒聲道：“李嬤嬤。按你剛才的說法，你這可是拿了一條假的百鳥長來給秦大小姐啊？哀家竟不知道，秦大小姐居然還有對假貨的特殊好，竟要求著你去拿假貨給！”

　說著，太后狠狠一甩袖子，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