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怒到了極點。

　棠兒打了個哆嗦，看見代宗憤怒地低吼：“朕一定要殺了秦歆，殺了秦家的人！朕要將他們炮烙，凌遲，五馬分尸——”

　一樣樣最最殘酷的刑罰，從代宗口中不要錢一樣地傾瀉而出。

　棠兒被嚇得有些恍惚，怔怔地看著代宗。

　還是第一次，看見堂堂的一國之君，如此的不淡定。

　棠兒忍不住想，那個秦歆到底做了什麼，才會讓代宗如此憤怒？

　一時間，棠兒忍不住好奇起來。

　……

　時間一晃便過了三天。

　這天便是太后的生日，萬壽節。

　萬壽節當天，秦老夫人特地起了個大早，換了一套命婦穿的朝服，準備前往皇宮謁見太后和皇帝。而秦大夫人和秦夫人，也紛紛換上屬于自己品秩的服飾。

　秦夫人是公爵的正妻，穿的服華彩富麗。而秦大老爺只是個不大的員，因此即使秦大夫人也是命婦，的打扮，也遠遠沒有

　至于秦歆和秦若蓮，則是無品無級的兩個千金，只能跟著秦家那群貴婦走在后頭。

　秦大老爺今天，也是跟著秦大夫人一起走的。走著走著，他忍不住小聲嘀咕：“這品級低就是不好。你瞧你妯娌的服多麼貴氣，再瞧瞧你自己。”

　秦大夫人為人還算正直，倒是從來都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而起什麼心思。聽見秦大老爺的話，也只是很冷淡地道：“我今天穿不上華麗的服，還不都是因為我的夫君不爭氣。夫君，但凡你能爭氣一些，玩兩個丫頭，我也不至于到如今的地步。”

　秦大老爺差點被懟得背過氣去。

　回過神，他憤憤地冷哼一聲，轉過頭去不說話了。

　馬車轉眼到了宮門口。秦家人逐一下車。

　原本這一切，都沒什麼不對的。然而秦歆要下車的時候，秦若蓮忽然扶了一把。

　秦歆皺了皺眉，回頭問：“你做什麼？”

　語氣很冷淡。

　“阿姐別吃心，妹妹只是想扶你一把罷了。”秦若蓮溫婉地笑道，“畢竟啊，這人被其他人扶著的機會，是有限的。能扶一把就扶一把，姐姐說是不是？”

　秦歆冷眼看著秦若蓮：“怪氣的，我聽不懂。”

　“……”

　秦若蓮被秦歆一句話給堵了回去，臉有點發青。

　秦歆從秦若蓮手里回袖子，沒再理，徑直跟上了秦家幾位長輩的腳步。

　秦若蓮瞪著秦歆的背影，眸狠。

　直到現在，秦歆還這麼的趾高氣昂，這麼的不給面子。

　不過，沒關系。因為很快，秦歆自己也會陷一個巨大的漩渦里，不得……

　到時候，定會為今日對自己的輕賤鄙夷，而后悔終生！

　秦若蓮惻惻地一笑，跟著秦歆一起往前走去。

　萬壽節和千秋節差不多，只是一個華麗些，一個樸素些的區別而已。

　代宗是個極重虛名的皇帝，生怕旁人說自己對太后不孝。所以這萬壽節的排場，比宋皇后過千秋節的時候，強了不止一點半點。

　一群人在含元殿前的廣場站定。接下來，許多份不夠的人就要留在這里，為太后遙祝壽辰。

　李悅如今，也是這些份低微、無法進宮闈更深的人之一。

　秦若蓮看準了機會，靜悄悄地離了秦家的隊伍，來到李悅前。

　李悅站在那里，眸晦暗。整個人上仿佛都是暗淡的，全然沒了先前天之驕，意氣飛揚的模樣。

　這樣的李悅，論貌，已經無法和秦若蓮相提并論。

　秦若蓮心愉悅得，勾了勾瓣，優越十足地了一聲：“李姐姐。”

　“……”

　李悅沒有說話，抬起頭來定定地看著秦若蓮。

　秦若蓮輕聲道：“李姐姐，咱們先前商量好的事，你可還記得啊？”

　“記得，怎麼不記得。”李悅聞言，眸間閃過一抹寒冷。眼下的，活著便如行尸走一般。唯有對秦歆的深沉恨意，還能支撐著李悅好好活下去，為的就是看見秦歆倒霉的一天，“你已經準備好了？”

　“不錯。”秦若蓮勾道，“所以，李姐姐也是時候，把自己的人脈給我了。”

　秦若蓮的姿態太過急切，未免落了下乘。

　庶就是庶，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

　李悅冷冷地看了秦若蓮一眼，警告道：“秦若蓮，我知道你看不慣秦歆，也知道你如今很得意。但你今天最好不要因為你的得意，而耽誤了我的事。要不然，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李悅姐姐，事都到了這一步，你還要威脅我？你這樣做，又有什麼意思呢。”秦若蓮不以為然道，“咱們的目的本來就是一樣的。你想對付我阿姐，我自己也想啊。這一點，又有什麼好說的。”

　看秦若蓮的模樣，李悅便知道，并未聽進去自己的話。

　李悅皺了眉頭，心底對秦若蓮更是不喜。

　然而事到如今，也不過是旁人的俎上魚罷了，又有什麼辦法？

　秦若蓮和李悅小聲談了幾句，便從李悅邊回到了秦家那邊。

　秦家那邊有紫菀盯著，秦若蓮原本打算，若是秦家人問及自己剛才的去，便托詞說自己不認路，一時間走迷了。

　好在事還算順利，秦若蓮回到秦家那邊的時候，稱得上是神不知鬼不覺。秦家的三個主母，都在一邊小聲說著話，本就沒人注意到秦若蓮這邊的靜。

　秦若蓮心里不由得意。暗暗想，看來連老天都是站在這邊的！

　秦若蓮微微笑了起來，笑容弱楚楚，十分人。

　誰知不經意間一回頭，忽然發現，秦歆正在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

　秦若蓮被秦歆看得心底咯噔一下，強笑道：“阿姐，你看著我做什麼？”

　“沒什麼。”

　秦歆慢吞吞地回了一句，便轉過了頭去。

　雖然秦歆沒問，秦若蓮這心里，卻心虛得。

　咬了咬，忍不住道：“阿姐你可別誤會，我方才只是走迷了，不認得這宮里的路、偏又不敢走，這才在外頭多轉了幾圈。”

　秦歆挑了挑漂亮的眉頭，笑道：“我誤會什麼了？二妹妹，我方才還什麼都沒說呢，你就這麼激地解釋了一大通。先前我還沒覺得你心虛，如今倒是有些覺得了。”

　“我……”

　秦若蓮啞口無言。

　素來知道秦歆牙尖利，這會兒也就不跟秦歆辯解什麼，咬牙暗恨著轉過頭去。

　秦歆含笑看了秦若蓮一眼。

　在秦若蓮沒有發現的角度，的眸著幽冷。

　……

　時間稍稍推移，很快到了辰巳之。

　這會功夫，在含元殿前伺候的宮太監們便會出來，禮貌地請份低微、不夠資格參加這場宴會的人離開。

　李悅也在被請離后宮之列。頭一次被人請離這里，李悅心底一陣難。路過秦若蓮邊的時候，輕輕道了一句：“你一定要功！”

　話里著一子狠勁。

　秦若蓮微微垂目，對李悅的狠話嗤之以鼻。

　當然會功。

　畢竟，可不是李悅那樣的廢！

　份不夠的子們離開之后，剩下的自然就是份高貴的。

　這一次，宮里對秦家人似乎是格外的看重。宮里八公主知道秦老夫人和秦家的命婦們都來了，便親自派人來請秦家人過去一敘，說是想聽聽秦家滿門忠烈的故事。

　對于八公主的青睞，秦大夫人只記得寵若驚，臉上也跟著泛起了紅。

　只是比起秦大夫人來，秦老夫人的想法，就要縝得多了。

　公主的請求，不能輕易推辭。而這一次，八公主的原話是“秦家命婦來一趟”，言語中并沒有提及秦歆和秦若蓮。

　因此，秦老夫人和秦歆秦若蓮說了一聲，便姍姍前往八公主居住的宮殿。

　路上，秦大夫人一臉的高興。

　秦老夫人看了一臉榮耀的大兒媳一眼，微微搖頭，輕聲對秦夫人道：“你大嫂恐怕是有些得意了。這一次的事恐怕沒有那麼簡單，你自己要小心些。”

　“是。”秦夫人點了點頭，臉也很嚴肅，“母親，這位八公主是什麼出？”

　“你能想到這一點，這很好。”秦老夫人欣地點點頭，隨即告訴秦夫人，“八公主是個不寵的嬪妃所出。不過，本人在皇上面前，倒是很得臉。”

　“怎麼會？不是子以母貴，母以子貴的嗎？”秦夫人聞言微微錯愕，“八公主若真在皇上面前得臉，那按理說，的生母也不該再像母親您所說的那樣，不寵啊。”

　秦老夫人蒼老褶皺的角微微一揚，勾起一抹冷意：“你猜這是為什麼？因為八公主時時待在林貴妃邊，一口一個母妃，哄得林貴妃開心得很。至于的親娘，卻被拋到了腦后。有了林貴妃的照拂，還怕八公主不得寵麼？”

　“母妃？這未免也太……”秦夫人蹙眉，一臉的不贊同，“一個人不論出高低，也都不能否認自己的親娘啊。”

　秦老夫人微微搖頭：“這件事并非是你我可以管的，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