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宗走得很快，形仿佛裹著一陣風，沒幾步就來到了宋皇后前。

　和腳步同時而來的，還有一個掌。

　啪的一聲，代宗狠狠摑了宋皇后一掌。

　宋皇后頓時倒在地上，角流出鮮。

　“皇后娘娘！”

　彩萍驚一聲，連忙去扶宋皇后。

　宋皇后一把推開彩萍，倔強地自行起，抬頭看著代宗道：“臣妾不知自己犯了什麼錯，讓皇上如此大肝火。請皇上指教！”

　“你居然還敢問朕，自己犯了什麼錯？”代宗口起伏，指著宋皇后冷笑道，“那蘇六娘到底是怎麼逃過一死的，你該不會不知道吧？”

　“蘇六娘能逃過一死，那是刑部和大理寺兩位員共同判定的結果。”宋皇后的語氣冷漠而倔強，“皇上莫非是對這二位打擾的判斷，有什麼異議嗎？可這二位大人司掌刑獄已久，對于刑獄訴訟的事，應該是比您明白得多吧。何況退一萬步說，您就算對他們的判斷有什麼異議，也該去找他們才是。您現在這樣對待臣妾，難道不是因為您心里有氣，卻又無法明正大地拿旁人出氣嗎？”

　宋皇后口齒利落，說起話來平鋪直敘，卻字字心。

　“你！你！”

　代宗氣得咬牙切齒，抬手還要再給宋皇后一個耳。

　宋皇后不躲不避，就這樣直直地看著他。

　代宗的手擺在空中半天，卻始終沒能再打下去。

　林貴妃在旁邊幸災樂禍地看了一會熱鬧，這時也走過來，聲勸道：“皇上您別生氣了，仔細氣壞了子。再說了，咱們皇后娘娘是個菩薩心腸，為人正直得，這件事您也知道。”

　“不錯，本宮一直覺得，為人正直是好事。”宋皇后毫不避諱地看向林貴妃，“這一點，可能正是林貴妃你需要學的！”

　“這……”林貴妃沒想到宋皇后會把話說得這麼直白，不由悻悻地福，“是，臣妾謹遵皇后娘娘的教誨。”

　有了林貴妃給的臺階，代宗心里仍然憤怒。

　良久良久，他恨恨地放下手來，冷聲道：“這件事到底是什麼樣，皇后，你知朕知。至于朕原本的目的，也是你知，朕知！接下來的日子，你就好好待在佛堂里，反省一下自己的罪過吧！貴妃，我們走！”

　代宗的意思就是，要把宋皇后關押起來，足在佛堂里了。

　先前，宋皇后是自己不愿意從佛堂里出來。現在卻不一樣了，連出來的資格都沒有了！

　“皇后娘娘，臣妾告退。”

　林貴妃幸災樂禍地沖宋皇后行了個禮，扭頭一輕松地離開宮。

　宋皇后閉著眼睛，一句話都沒有說。

　林貴妃走后，微微抬了抬眼皮，有一滴淚水從眼里墜落。

　……

　門外。

　離開宮之后，代宗余怒未消，沉地回頭看了一眼。

　林貴妃問：“皇上，您是不是還在想皇后娘娘先前忤逆于您的事？”

　“？哼……”代宗哼笑一聲，聲音里帶著怒氣，“那個賤婦，還不配讓朕掛念著！”

　林貴妃輕輕嘆了口氣：“可惜了，蘇六娘的事，就被皇后娘娘這樣一手翻了過去。要是皇后娘娘沒有意識到這件事，那該有多好……要真是這樣，眼下宋府和那個秦大小姐，就全都被您給拔除了。”

　代宗冷哼一聲，一口氣又被林貴妃給了起來：“不錯，事就是如此。宋府，朕早就想鏟除了。秦府，朕也沒想留下！這些老牌世家一個個仗著曾經的榮，時常頂撞于朕，讓朕下不來臺。照朕看，就該把他們一個個全都清理掉才好。”

　林貴妃點點頭，也義憤填膺地道：“就是。四海之，誰還能比您更圣明呢？那些人為了自己家族的私利，還有為了顯得自己有多正直，就一個勁地反對您的看法。這樣做，真是太可笑了！”

　“還是妃懂朕！”代宗臉好轉不，摟著林貴妃的腰肢道，“你們林家的人，都是好的。你們和那些個沽名賣直之輩不一樣，個個都發自真心為朕考慮。因此，朕決定，將國舅再往上升個幾級。對了，二品的武威將軍，現在還沒有人做。既然如此，朕就封國舅為武威將軍好了。”

　林貴妃頓時大喜，連忙跪下謝恩：“多謝皇上！”

　……

　林貴妃胞兄被人提拔的事，很快就跟長了似的，整個鎬京城都知道了。

　秦夫人也很快便知道了這個消息，還特地來跟秦歆分了一遍。

　聽說林貴妃胞兄被擢拔的事，秦歆著實呆愣了一會兒。

　這位國舅爺，前世的時候，曾經略有耳聞。

　這人好吃懶做，不學無。只有上的一腱子，還算有用。

　先前林貴妃沒有進宮的時候，這位國舅只是個當街賣豬的。林貴妃一進宮，他就兄憑妹貴，闊起來了，是京中有名的暴發戶。

　礙于林貴妃寵的程度，京中幾乎所有人都是繞著這位國舅走的，對他也是頗多恭維。長此以往，林國舅還真以為自己很有本事，有幾回還差點得瑟到秦志面前去。當然最后，他被看不過眼的秦志，給教訓回去了……

　想想先前林國舅做出的那些事，秦歆就想嘆氣。

　搖搖頭，問說得津津有味的秦夫人：“娘，五年前我爹在延慶樓里喝酒的時候，和人起了沖突。這件事，您還有沒有印象了？”

　“啊。”秦夫人聞言一愣，想了半天才點點頭，“好像，還真有這麼回事。跟你爹找茬的那個人，還被你爹好一頓胖揍呢。怎麼了，好端端的提這個干什麼？”

　秦歆無語：“被我爹痛打一頓的那個人，就是林國舅。”

　“……”秦夫人頓時就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訕笑，“兒，你可別騙你娘。你娘膽子小，經不得你這麼嚇。”

　“娘啊，我嚇你干什麼。”秦歆嘆氣，“你不信的話，找找府里有沒有聽說過那件事的小廝丫頭。再不行，就去問問我祖母。”

　秦夫人臉一灰，有些無力地搖頭：“行了，你別說了，我信。那這件事該怎麼辦，林國舅肯定得報復咱們吧？”

　秦歆嘆氣：“林貴妃和林國舅，都是一脈相承的小家子氣。讓他們老老實實地待著，不來報復咱們，那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尤其是現在，林國舅剛被封武威將軍，那更是他春風得意的時候。我覺得，他一定會趁著這個功夫，來報復咱們一通的。”

　“什麼，還有這樣的事。”秦夫人臉變了變，咬牙切齒地罵了一聲，“那個老東西，就會給家里惹事。”

　秦歆笑笑：“母親也不用太著急，林國舅畢竟是新貴，沒什麼家底。要想做出什麼危急秦府的事，那也是不太可能。”

　“這一點，為娘的也知道。”秦夫人嘆道，“但俗話說癩蛤蟆跳腳，不咬人也煩人。被這麼個混賬東西惦記上，難道還不夠糟心的嗎。”

　秦歆點點頭：“的確，是糟心的。”

　秦夫人皺眉：“所以，咱們要怎麼辦呢？”

　秦歆道：“沒有怎麼辦。說起來，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八個字罷了。”

　“那……好吧。”

　秦夫人想了想，迫于無奈，也只能點頭。

　秦歆送走愁眉不展的秦夫人，轉頭看向剛才一直站在旁邊的袁景知：“你對這件事，怎麼看？”

　“我和你的看法一樣。”袁景知淡淡說，“林貴妃這個人，和林國舅很相似。都是一樣的狠辣貪婪，也是一樣的睚眥必報。你得罪了他們，還想不被報復，那是不可能的事。”

　“唉……”秦歆嘆氣，“那，咱們就等著下一步的消息吧。”

　只是也不知道，到底是宮里先傳來消息，還是林國舅先沉不住氣地打上門來。

　……

　結果第二天，宮里果然就來了消息。

　只是，這消息不是林貴妃送來的，而是宋皇后送來的。

　接到消息之后，秦歆就簡略收拾了一下自己，戴上幾樣首飾，讓自己看上去莊重一點。

　打扮停當，秦歆提著子就要進宮。

　對于這件事，玉瑤卻是有些擔心：“大小姐，您就這樣進宮，真的好嗎？”

　“有什麼不好的？”秦歆有些疑，“再說，宮里的命令都下來了。這會兒我要是不進宮，那才不好吧。”

　玉瑤搖搖頭：“林貴妃和皇后娘娘不對付，這是鎬京城里眾人皆知的事。您現在去見皇后娘娘，豈不就明擺著是要跟貴妃過不去嗎。何況前兩天，貴妃的兄長不是剛被提拔嗎？這個節骨眼上，咱們去招惹貴妃，是不是有點不理智？”

　秦歆一聽這話，噗嗤一聲便笑了，手玉瑤的臉：“不錯啊玉瑤，你還當真是學聰明了不呢，有你家小姐我的風范了。”

　玉瑤氣得跺了跺腳：“哎呀，小姐！奴婢在和您說正經事呢——”

　“唔，那就說說正經的。”秦歆笑著安玉瑤，隨即說道，“這趟進宮，咱們是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