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府在暗地里不容易混進去,在明面上,就更不容易進去了。
齊太師是個為人端方嚴肅的人,潔自好。他是代宗的老師,嚴謹到了有些古板的地步,跟朝中的百都沒什麼來往。
即使是秦志以鎮國公之尊,都未必能見到齊太師。更別說,秦歆只是鎮國公的兒罷了。
秦歆微微一笑,搖頭道:“誰說我要去見齊太師了?”
袁景知挑眉:“你的意思是?”
“我要去見的人,是他的孫。”秦歆緩緩道,“齊家小姐,齊芳語!”
……
一個月之前,林貴妃的賞花宴上,齊芳語也算是幫過出手秦歆一把。雖說的幫忙并沒有起到什麼效果,但秦歆心底對這份意,還是頗為激的。即使沒有袁景知的事在,原本也想多跟齊芳語親近親近——至,比起秦若蓮和李悅等人,齊芳語是個溫善得多的子,值得個朋友。
于是當天,秦歆就往齊芳語那邊遞了個帖子,約好時間改天相見。
而到了約定好的時間,秦歆便上了馬車,往齊芳語家去了。
秦歆邊一左一右,坐著玉瑤和袁景知。
玉瑤充滿敵意地看了喬裝打扮過的袁景知一眼,小聲嘀咕:“小姐,您為什麼要把這個討厭鬼帶在邊啊。”
“哪個討厭鬼?”秦歆挑眉,“你是說,阿知?”
玉瑤鼓著點頭:“對,就是他!”
先前秦歆邊,只有才是最看重的大丫頭。
可現在阿知來了,玉瑤覺自己都快失寵了!
秦歆有事就跟阿知商量,完全把這個心的大丫頭放在了一邊。再這樣下去,非得被徹底排開不可!
玉瑤越想越頹喪,一張臉鼓得圓圓的。
秦歆一看見玉瑤這副模樣,就忍不住想笑。
出手去。了玉瑤的臉蛋:“傻丫頭,你想什麼呢。”
玉瑤哼了一聲,不自在地躲開秦歆的手指:“本來就是嘛。這個人的份又……哎呀,反正大小姐您明白的啦!”
“原來你是在擔心阿知的份。”秦歆含笑看了袁景知一眼,沉片刻,說,“你放心好了,阿知不是什麼壞人。他……實際上,他是太子殿下派到我邊,保護我平安的護衛。”
玉瑤頓時一愣:“原來,他是太子殿下的人?”
“是啊。”秦歆頷首,“如果不是我確定了阿知的份,又怎麼會把他放在邊。”
袁景知淡淡地看著前方,沒理會玉瑤。
他的反應雖然高傲又冷漠,但看上去也像是默認。
玉瑤很快釋然。轉念想想,又氣惱地瞪了秦歆一眼:“小姐可真是的,您都知道阿知的份了,居然都不告訴我。”
秦歆微微一笑。
玉瑤想了想,又不甘心地扯著秦歆的袖子:“大小姐你放心!就算這個人是太子殿下派來的,他也絕對沒有我玉瑤忠心。奴婢會隨時隨地,把大小姐的想法放在心上,以大小姐的念頭為念——”
秦歆聽得沒繃住,險些就要笑出來。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袁景知忽然開了口:“我也是一樣的。”
秦歆一愣,看向他。
玉瑤不服地哼了一聲:“我跟在大小姐邊,已經有十年時間了。你才來幾天,憑什麼說你跟我一樣!”
袁景知似笑非笑,語氣卻認真到了極點:“我會把你家大小姐的心思,永遠看做最重要的事,置于我自己之上。只要是的要求,我必滿足。若是這要求合理,要一,我給二。若是的要求不合理,我也愿意滿足。”
這話,讓秦歆他醒的心口一跳。
袁景知是個認真的人。對他而言,說出這樣的話,不啻是最認真的心跡剖白。
袁景知……
有這樣一個看重自己的人,覺當真是好。
秦歆抿了抿,忍不住借著廣袖的遮掩手,去握住袁景知的手。
玉瑤卻聽得不明就里,杏核眼一瞪,嗤道:“瞧你這話說的。要是讓不知道的人聽了,還當你的份跟咱們主子平齊呢。太子殿下的眼也真是的,那麼知書達理、威嚴棣棣的一個人,怎麼就選出了你來伺候咱們小姐!”
袁景知也不生氣,反而還聽得莞爾。
秦歆也聽得失笑,制止玉瑤:“好了玉瑤,別說了。”
“小姐!”玉瑤跺腳不依,“你怎麼這麼向著他!”
“我沒向著他。”秦歆手指了指車窗外頭,“你看,太師府到了。”
玉瑤往外看去。
隔著車窗上糊著的一層薄薄綠紗,門外果真出現了一所氣派的府邸。
玉瑤立刻不再言語,規規矩矩地將雙手按在小腹上,宛然一副知書識禮的好丫頭模樣。
車子很快停下。玉瑤率先下車,和袁景知一起,伺候著秦歆下車。
由于秦歆只是來見齊芳語的,自然沒有辦法從正門進去。角門,早有齊芳語的丫頭等在這里。
看見秦歆下車,那丫頭連忙走過來,未語先笑,和齊芳語一樣言語爽利:“奴婢青葙,是小姐派來接您的。”
秦歆笑笑:“你家小姐呢?”
“小姐正在花園里等候。”丫頭福了福,“秦大小姐,請隨奴婢來。”
“好。”
秦歆微微頷首,帶著玉瑤和袁景知一起進了齊府。
袁景知跟在秦歆后,面無表。
只是走進齊府大門的時候,他微微抬了抬頭,往那“齊府”的牌匾上看了一眼。
但愿位齊老大人還和從前一樣,是個值得信賴之人。
……
大衍王朝以禮儀之邦自居,向來尊師重道,有“天地君親師”一說。其中,老師的地位,僅僅排在天地、君王和雙親之下。
代宗向來以正統自詡。對于一切能證明自己崇尚禮儀、是個君子的事,他都會不吝力氣地做。至于尊師,自然也是代宗很看重的一點。
當年齊太師格端方,除了每年的俸祿之外,家中沒有其他進項。以至于雖然名列三公九卿,卻還是住在一小小的兩進院子里。代宗為了表達自己對這位師傅的尊重,便大筆一揮,直接撥了一前代的皇家園林給齊太師住下。于是,這才有了如今的齊府。
前代皇族窮奢極,建的園林自然也是好的。這里雕梁畫棟,花木扶疏。恰好現在是暮春之初,這里的花朵更是開到荼蘼,明麗。
秦歆被青葙帶著,一路在花園的小徑上前行。
路上,秦歆轉頭看了旁邊的花叢一眼,贊道:“齊府的景致,當真是得很。就算是先前林貴妃辦的賞花宴,也最多不過如此了。”
“秦大小姐謬贊了。”
不遠,傳來齊芳語含笑的聲音。
秦歆聞聲看去,看見齊芳語穿著一半新不舊的灰長,坐在一塊假山石旁邊,手里還拿著一本書。
秦歆笑笑,示意玉瑤將帶來的小禮送到齊芳語手里:“齊小姐,咱們有一個多月沒見了。”
齊芳語頷首道:“是啊。聽說你這一個月,過得不太安生,還又被李悅那丫頭給針對了?”
齊芳語說起話來很直接。
秦歆也不跟馬虎糊弄,直接點頭承認:“不錯。要不是我反應快,戒心重,險些就要被以殺人的罪名,送進監獄里去。即便如此,我的丫頭還是差點就被污蔑了殺人嫌兇。”
“原來還有這樣的事。李悅,真是越發的……”
齊芳語聽得驚詫無比。
久居深閨,對外頭的事并不清楚。聽說秦歆被李悅針對,還以為,李悅只是又像賞花宴的那次一樣,想讓秦歆在大庭廣眾之下出乖丑而已。誰知這一次,李悅居然能這麼狠!
監獄是什麼地方?魚龍混雜,泥沙俱下,多數被關在里頭的人,都是惡徒。即使偶爾有幾個了冤屈的人,到了監獄里頭,也都會被帶壞。更重要的是,負責看守牢的牢頭,可都是男人。要是秦歆真被關在監牢里一段時間,的名聲,豈不就毀了麼?
對一個名門千金來說,毀了的閨譽,比讓去死還難!何況,秦歆從此還要背上殺人犯的名聲!
李悅當真是太過分了!
秦歆看出齊芳語的想法,微微一笑,糾正:“齊小姐有句話說錯了。李悅不是這一次才想讓我名聲掃地、永世不得翻的。實際上,上次在林貴妃賞花宴的時候,對我下手,就已經很不容了。”
“上一次?”齊芳語蹙眉,“上一次李悅雖然過分,但也不至于像這次這樣吧。畢竟上次,即使人人都說是李悅了林貴妃的步搖,李悅最終也沒什麼事啊。”
秦歆搖頭:“李悅沒有到什麼嚴重的懲罰,那是因為,林貴妃原本就不打算懲罰李悅。齊小姐,你不妨想想,林貴妃對我的態度,和對李悅的能一樣嗎?如果上次東西的人當真是我,恐怕這會兒我的境,比起做個殺人犯,也好不到哪去了。”
齊芳語轉念想了想,依稀覺得秦歆說得也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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