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廟，從字裡行間就能領悟出意思，我一邊清理骸一邊告訴蕭連山廟宇按照分兩種，之前看見過哪些都屬於廟，而如今我們所在的這是廟。

蕭連山問我廟和廟有什麼不一樣，其實很簡單的就可以區分，廟裡供奉的主神如果有正式神格的話就是廟，比如像是聞卓這樣擁有神尊之位，封神榜上赫赫有名的神位之人。

反之，廟裡供奉的卻是沒有神格的，大多是死於非命的孤魂，古以死而無後稱厲，因無後嗣奉祀的鬼魂，生活無着便爲厲鬼作祟害民，通常厲鬼供奉在廟，尊稱爲大衆爺。

蕭連山似懂非懂，我儘量用直白的話告訴他，廟供奉的有很多種，之前世因剿賊平而戰死者供奉在義民廟，以嘉許其義行，凡因修路、建築、遷墓所挖掘出土的無主骨骸，或有無名則集中供奉，稱爲有應公廟，如爲無主則集中在姑娘廟，以示男有別，海上浮則稱水流公。

這些廟相同點都是奉祀無主鬼魂，相異是大衆爺是鬼中的厲鬼，而有應公所奉的則是無主的骨骸。

每間廟都會設納骨間放置無主骨骸，而如今我們所站立的這間偏殿應該就是這廟的納骨間，平常重門深鎖，只有在特定的時間纔會開啓門扉。

我給蕭連山解釋清楚，一直注視着那和聞卓站在一起的白人，燈火下那人面隔白紗看不見容貌，聞卓再也沒有說話，專心致志清理這些骸，直到深夜在完，我雖然看不清那人的臉，但能看清那人的手，纖長白皙如同嬰兒般的，那應該是子纔會有的手，離開納骨間把門鎖上，去水井邊清理梳洗，我們茫然的跟在後面，整理乾淨後纔來到這廟的正殿。

那子給神像上香時候掀開帶着的面紗，聞卓有兩樣東西讓我很相信，一是他的道法，而另一個就是看人的眼，陸青眉傾國傾城絕對算的上傾世紅，而面前這子清新淡雅不施黛但依舊超然俗，標準的五宛如玉，找不出一瑕疵。

“你已經很久沒來了，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次所來何事？”子看聞卓對答平和。

“求四張路引。”聞卓翹着角隨意的回答

。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子擡手掐算半天淡淡一笑。“今世你壽未盡，你本是貪紅塵之人，有什麼想不通這麼早就想下去。”

“救一個朋友。”

“你眼中只有紅，什麼時候開始有朋友了？”子分明是在奚落聞卓，說完轉離去。“你知道在什麼地方找我，你也不是第一次來了，規矩你應該懂，做完來見我。”

子離開後，聞卓重重嘆口氣搖頭無力的苦笑，一人給我們三支香。

“心誠點，來到這裡別有雜念，心無旁騖給廟神位上香。”

聞卓和我的香沒點燃，因爲這廟供奉的是沒有神格的神，聞卓有神尊之位拜神怕是不起，而我上有嬴政的元，我即便想拜，估計這神也不敢笑納。

古嘯天本是不跪天地之人，如今竟然接過香點燃後畢恭畢敬叩首，頭埋在地上良久，不用說我也知道他在祈禱什麼，蕭連山向來對神像恭敬虔誠，拿着點燃的香火跪在團上很誠懇的說出聲。

“……我也不知道拜的是什麼神，反正是神就行，我一位朋友魂魄到幽冥命在旦夕，祈禱我朋友能化險爲夷，若是我能心想事，不管什麼條……”

我還沒等蕭連山說完，上前一把捂住他的，鄭重其事的說。

“連山，聞卓告訴過你，進廟別說話，這是廟，是和鬼魂做易的地方，你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會爲你的許諾，若是不能兌現，我怕是救完千玲，還要再下黃泉去尋你。”

蕭連山沒想到有這麼嚴重，很惶恐的點點頭，問我真會有那麼靈驗？聞卓點點頭，廟許願有求必應，不過是和亡魂做易，你所求之事不要想輕輕鬆鬆就能還願，你祈求的事越大，付出的代價也會越大，若是不能兌現百鬼纏永無寧日。

蕭連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問聞卓剛纔那白子是誰。

“方想。”

“一個子怎麼會守在這樣森的廟裡面？難道一個人不害怕？”蕭連山很好奇的問

。

“已經守在這裡很久了，算起來也有七世，和我一樣都是沒喝過孟婆湯的人。”聞卓點點頭很平靜的回答。“我之前告訴過你，發路引的是幽冥在世的使者，必須是行善積德之人，廟幫人收撿無主骸超度供奉亡魂是積德有莫大的功德，你們今晚看到那些骸大多是挖掘時無人認領的骨，被安放於此供奉，而廟主持大多是天煞孤星命，一生終老，方想再守兩世就是九世善人，莫大功德能天道迴，不再塵世之苦，那是修道之人最大的夙願，可有幾人能忍九世孤獨。”

蕭連山恍然大悟的點點頭，聞卓等我們上完香，帶着我們繞道廟後面的廂房，方想一個人獨坐在桌邊，上面已經擺放好四張黃紙，那應該就是路引，在手邊有三方印章。

“誰先來。”方想擡頭聲音和婉轉，很難相信面前這子已經七世孤獨。

聞卓沉默了片刻，走上前去，拿起桌上的匕首割破中指，豎立起來指尖滴落在黃紙上。

“還是我先來吧。”

“規矩你比誰都懂，不過我還是要給你說清楚，廟有求必應，但求一件事必須付出一件事，不可悔不可改，你可想好？”方想鄭重其事的問。

聞卓點頭淡笑，深吸一口氣平靜的回答。

“世男聞卓，今求路引一張，禍福生死順天由命與人無尤，若達心願，聞卓願以……”

聞卓說到這裡還是停了下來，忽然翹着角一臉不羈的苦笑。

“以往我都是算着壽終正寢纔來見你，好像還沒許願過，今日來求路引，給與不給都在你一念之間，我們也認識這麼長時間了，別繞圈子，我求路引，你要怎麼才肯給我，你說便是，聞卓絕無二話。”

“你還知道這裡是我說了算，很好。”方想笑了笑把手邊的路引推到聞卓的面前。“路引我可以給你，條件是……這世你壽斷絕之日再赴幽冥也別再瞞天過海了，安安心心喝了那晚孟婆湯，忘了前世，再世爲人就留在這廟陪我一世，可好？”

聞卓在笑，可我卻半天說不出話來，這不是一句戲言，只要聞卓答應就必定無法更改，即便他想反悔都不可能，差錯各自機緣巧合，不管他願不願意最後都會兌現今日承諾

。

聞卓再玩世不恭可他世世相守只爲葉輕語一人，若是讓他喝孟婆湯無疑是讓他斷了對葉輕語所有的記憶，那是聞卓絕對放不下的事，我現在只想勸聞卓走，救越千玲是我一人的事，我不想拖累他。

我還沒開口就看見聞卓從容一笑，手指按在黃指上，擡起的時候留下一個清楚的指印。

“聞卓如你所願，無怨無悔，若有來世，聞卓定留你邊。”

“聞卓！”我大吃一驚，他也應該知道這不是兒戲，現在反悔還來得及，我吃驚的喊他，看見聞卓笑着對我點頭，看他的表很認真。

“你……你可想好？”就連方想也沒想到聞卓會答應這樣的條件，都有些不確定的追問。

聞卓肯定的點頭，方想拿起三枚印章，再次擡頭看了聞卓一眼，最終還是穩穩的加蓋在黃紙上，頓時廟宇中風一片，枯枝梧桐在風中搖曳發出的聲響如同鬼神定下的契約。

聞卓拿着路引走到我邊，我有些激的看着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聞卓淡淡一笑，拍着我肩頭什麼也沒有說，看他的樣子似乎有些釋然，好像從一開始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第二個人是誰。”方想的目已經從聞卓上移開。

我本想上前，蕭連山搶在我前面坐在方想對面，他都不知道規矩和過程，不過是看聞卓之前的舉，也沒猶豫，學着聞卓的樣子割破手指，滴在黃紙上，然後一幅沒有半點猶豫的樣子。

“我也要路引，你就說要怎麼纔給我。”

方想的目一直看着蕭連山，他本來就是面淺的人，被子這樣看瞬間臉紅起來，方想看了半天出手。

“讓我看看你手相。”

蕭連山不明白方想什麼意思，先是回頭和我對視，然後茫然的把手遞了過去，方想僅僅瞟了一眼很肯定的說。

“你要路引可以，用你的財帛來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