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眉頭一皺,魏雍所說的話我有些聽不懂,祭宮一役,他四人伏擊嬴政是弒君謀逆,在當時是萬死不辭株連九族的死罪,魏雍說他們四人是罪人,也理所應當,可是魏雍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在這件事上的錯誤,更不可能當著我的面承認。
那他口中所謂的罪人又指的是什麼,事實上到現在我也不清楚祭宮之中到底發生過什麼事,魏雍應該不會告訴我,徐福除了愧疚和懊悔,對於此事也隻字不提,就連秦一手完全在我面前徹底的迴避。
“何錯之有?”徐福重重的吸了一口氣,擡頭和魏雍對視。“你我都是學道之人,天命難欺這四個字應該比誰都要了解,同樣天命所歸和大勢所趨也非人力能阻,試問一句,你可曾想過,我四人是在逆天而行!”
“徐師兄……你。”魏雍的臉上已經看不見平靜,深邃的目中著尖銳的決絕。“敢問徐師兄一句,在我面前的是大楚家僕徐福,還是亡秦之臣徐福?”
“看來你還是不明白大勢所趨的意思,大楚早就註定要滅亡,秦帝崛起是天命所歸,楚人滅國江山四裂,可其他六國有何嘗不是一樣,年年征戰民不聊生,哀鴻遍野難道就是你所期看見的?”徐福心平氣和看著魏雍從容不迫的回答。“秦皇掃六合平天下,四海歸心萬民敬仰,國泰民安不正是天下蒼生所期盼的,你我學道善字爲先,仁義在心,非要看見萬民於水火人間地獄纔是你所謂的對?”
“暴秦滅楚國都破城之日,是誰下令屠盡全城,滿城枯骨的景象如今歷歷在目,想不到徐師兄居然已經忘的乾乾淨淨。”魏雍如今已是氣憤填膺,冷冷的看著徐福大聲說。“楚雖三戶亡秦必楚,這是烙在每個楚人之中的誓言和仇恨,在下千年不敢忘記毫,徐師兄在這龍虎山清修悟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連國仇家恨都能忘的乾乾淨淨。”
他們爭辯的事似乎離我太遙遠和不相干,可是我很不喜歡魏雍如今咄咄人的樣子。
“屠一城,一國歸降,滿城枯骨卻換來一國城民命,死萬人和死百萬人,你如何抉擇?”
這話不是我說的,我是把嬴政告訴過我的話從口中說出來而已,話音一落幾乎庭院中三個人同時看向我,魏雍臉上寫著憤怒,徐福下意識埋著頭樣子是恭敬和贊同,而秦一手站在我後,我看不見他的表。
“秦皇文韜武略又豈止我等常人能企及一二,秦皇昔年不惜揹負千古暴君之名平定天下,屠戮軍民威懾天下雖不是王道所爲,但大事者不拘小節,秦皇實則就是救天下萬民,罪臣悟道千年才明白這個道理。”
徐福說的誠懇,事實上我對嬴政的界定很長一段時間也都在暴君這兩個字上,魂遊虛空中和他一席話後才慢慢有些改觀,可我還是認爲是嬴政飾太平給自己找的藉口和理由,但沒想到徐福居然能認同。
“看來我已經不能再你師兄了。”魏雍冷的看著徐福聲音很低沉。“你爲大楚家僕肩負復國之任,如今賣主求榮是不義,公主對你推崇有加,你口口聲聲稱他爲秦皇,臣賊子你徐福是不仁,大楚臣民以骨堆城國仇家恨你忘的乾乾淨淨是不善,徐福,你罔顧在這龍虎山千年悟道,居然還滿口仁義道德,向你這樣的人,我恥於和你是同門。”
魏雍的希的目從徐福臉上收回來,結果已經顯而易見,徐福沒打算幫他,這樣看起來,我曾認爲極其艱難的玄門比試似乎變得簡單和輕鬆。
魏雍一人我都沒放在眼中,何況他現在要面對的已經不再是我一個人,他向我走了一步,在他手中有寒閃現,很古樸的青銅劍,我看著有些眼,如果沒猜錯那就應該是四件法中最後的一件。
昊穹劍。
魏雍的法,第一次看見他拿出法,如今恐怕他也心知肚明,要對付的已經不再只有我一個人,魏雍拿出昊穹劍的時候,徐福也向前走了一步,不偏不倚剛好擋在魏雍和我兩人之間。
“我們已經錯過一次,何必要再執迷不悟,天命難欺,你所作所爲終究是逆天而行,千年前你我做不到,現在你認爲有這個可能?”徐福還在試圖勸說魏雍。
“這麼說,我和殺了這暴君,必須想贏過你是嗎?”魏雍本沒有去理會徐福的話,一本正經的問。
“你我有同門之誼,我不想和你手,都是茍活千年的人,如今穆師妹已經不在了,這世上的故就只剩下你們兩位,你又何必放不下執念。”徐福嘆了口氣聲音很黯然。
“同門之誼……呵呵。”魏雍冷笑一聲輕蔑的看了看面前的徐福。“在下心意已決,千年不改,你多說無益,若你還念半點同門之誼,你想清修不問世事,在下永不打擾,你現在讓開便可,若是你眼中只剩下秦皇……公主說我四人之中論道法你獨佔鰲頭,今日就討教討教。”
徐福沒有回答,他的雙手低垂,只不過兩手的手指已經各自夾住一張金的符籙,符籙的代表了持有者的道法。
符籙的有金、銀、紫、藍、黃五類,金符籙威力最大,同時要求施法者的道行也最高,消耗的功力也最大,銀次之,紫、藍又次之,威力最低的是黃,這也是最普通的符籙。
大部分道士由於悟一般,終其一生都只能停留在使用黃符籙的道行上,如若強行施展高級的符籙,大部分況下由於法力不足而無法施展,若是機緣巧合施展功也會遭到符籙法力的瘋狂反噬,輕者經脈錯、半不遂,重者七竅流、當場斃命。
我見過秦一手所用的符籙是銀,可見他都無法駕馭金的符籙,而徐福用的卻是金的符籙,他雖然沒有隻言片語,但已經用行告訴了魏雍他最後的決定。
看來徐福的道法並不像他人這般謙遜,即便是魏雍的目落在他手中的金符籙上,眼角也有一慌一閃而過,魏雍忽然若有所思的問。
“你所用道法何人所傳?”
“安平公主。”
“你本是公主座下弟子,如今用公主所傳之法,來阻礙公主世,如此不仁不義的事,怕是配不上你這天師二字吧。”
“不用勞煩你心,都說你八面玲瓏心思縝,我既然能這樣做,又豈會不知道你會這樣問。”徐福面無表,兩指夾起金符籙在自己左肩之上,憑空畫符,我看他所畫的符心中大吃一驚,正想要阻止,徐福沒有毫猶豫,兩指點符,肩頭的金符籙燃起,徐福隨即大喊一聲。
破!
炸聲從徐福的肩頭傳來,在夜風中飄舞的全是霧,我站在徐福的後,只覺臉上有細細的暖流散落下來,用手一全是。
徐福的左手至肩膀被活生生炸裂掉落在地上,如泉涌般從斷臂不斷向外冒出來,落在他黃的道袍上,浸的鮮如同墨般恣意的擴散,看的人目驚心。
“公主對在下有再造之恩,今日斷一臂還主僕之,悟道千年只悟出兩個字,一個對,一個錯,徐福今日所做之事問心無愧,善念在心可對日月,你若能勝我,徐福避世龍虎山不再過問世事,你若今日敗於我手,徐福對的起天下蒼生,至於公主,自古忠孝難兩全,徐福當你面效仿穆師妹羽化!”
我見過徐福也就兩次,給我的覺是謙遜平和,溫文如玉的一個人,沒想到他居然子這麼剛烈,就連對面的魏雍也對此無不容。
魏雍看看地上殘缺的手臂,向他這樣自負的人如今眼中也充滿了一欽佩,不過終究是敵不過他的決絕。
“好,你說天命難欺,今日你我就拭目以待,看看糾結誰在逆天而行。”
魏雍舉起昊穹劍,我耳邊響起九天龍決的共鳴聲,我忽然想起什麼,魏雍應該是知道他自己在徐福面前沒有勝算,所以徐福這樣做,事實上徐福早就想好了會有這個境。
到是魏雍,他用的是嬴政的九天龍決,卻口口聲聲要殺我,而我亦然就是嬴政,他用仁義徐福斷手,那他用九天龍決又該如何,我正想開口,就被秦一手從後面拉住。
“徐師兄是厚德之人,你指寧可我負天下人,天下人不可負我的魏雍和徐師兄一樣那就是太高估魏雍了,他是梟雄,只有英雄才會知道仁義兩字怎麼寫,他不會,也永遠不想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