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起越雷霆用的那張弓，難怪古嘯天僅僅看了一眼就猜到他是誰，越雷霆張弓時我約聽見龍之聲，當時形勢危急也未曾細想，其實我早該想到，那是龍舌弓，和古嘯天的玄鐵弓一樣，是曠世之弓。

若是越千玲也在這裡，不知道現在會是什麼樣的反應，我跟隨三年的人居然曾經也叱吒風雲，縱橫馳聘一生未逢敵手，難怪古嘯天會和他惺惺相惜，這兩人都是鶴立羣之輩。

越雷霆因爲之前一直要顧及我的安危，所以古嘯天攻而他一直於守，如今方天畫戟一出，他整個人就如同變了一般，再不是我心目中那個視財如命大大咧咧的越雷霆，雙目如電氣勢裂天，方天畫戟在他之手猶如天神下凡，可惜沒目的他昔年風采，只記得傳聞中，他應該是頭戴三叉束髮紫金冠，掛西川紅棉百花袍，披面吞頭連環鎧，腰繫勒甲玲瓏獅蠻帶，龍舌弓箭隨，手持方天畫戟，坐下嘶風神駿，那該是何等威風的樣子。

越雷霆雙手一曲，大喊一聲石破天驚，雙手用力向上一舉，古嘯天下來的虎頭盤龍戟被推了回去，他一直在防守，如今由守轉攻氣勢如虹，不落分毫下風，雙手舞方天畫戟，殺意四起風順戟片刻間庭院風生四起，越雷霆如雷，大有破萬軍之勢，步步生威，方天畫戟在他手中猶如虎嘯龍勢不可擋。

方天兩字，直如愁雲慘淡，龍戰於野，流星趕月，白虹貫日，在越雷霆之手舞的不風，月之下方天畫戟宛如條條殺意正起的狂龍，水銀瀉地般向古嘯天攻去。

古嘯天號稱千古無二，靠的就是世人難以企及的神勇，盤龍戟沒有那麼多花俏的招式，每一招都力破千軍，越雷霆攻上來，古嘯天不退反進，持盤龍戟迎敵，兩人都是經百戰的猛將，武力神勇都平分秋，兵相聲聲都鏗鏘有力，每一次織在一起，我的耳都隨之作痛。

他們兩人幾乎是只攻不守，就連我這個外行都能看出他們兩人各自的破綻和命門，可是就是這麼清晰的破綻，明明就在那裡，越雷霆和古嘯天都無法做到一擊必中，因爲都是全力以赴的攻擊，每一招都是致命的殺招，破綻越多反而就不再是破綻，即便是能察覺到，但在雙方如此強烈的攻勢之下，本不能隨心所有毫差池的分心去考慮這些破綻。

結果和我想的一樣，越雷霆欺靠近古嘯天，一肘擊中古嘯天的部，可同時他自己的部也被古嘯天一拳打中，兩人同時紛紛向後退了幾步。

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並沒有結束，我甚至都沒有看見他們兩人的息，起伏緩慢的口逐漸兩人即便是全力以赴也遊刃有餘，越雷霆緩緩擡起手在頸部一下，他的手落下來的時候，我看見指尖一抹目驚心的腥紅。

他的頸部有一道傷口，幾乎是這管過去，若是再深半毫相信他就命在旦夕，果真是神勇無匹的霸王，一生難逢敵手的越雷霆居然會被傷到，而且還是傷在致命的位置。

越雷霆低頭去看指尖的跡，如今他的雙眼似乎比這還有紅，我看見他的眉間靠在一起，兩腮在上下移，他應該是在咬牙，我第一次看見越雷霆生氣的樣子，不是他裝給別人看的生氣，那是一種被腥所激發出的暴戾，他本就是一個習慣了腥之氣的人，這樣的味道越是濃烈，他反而越是興，可如今他是真正的狂暴了，手上的青筋暴，方天畫戟被他握的更，擡起的戟尖在月下折這銀。

不過此刻有一抹紅沾染在上面，我眉頭一皺，下意識向古嘯天看過去，他們都是不知畏懼的人，如今他的目也落在越雷霆方天畫戟上的點點殷紅之上，古嘯天下意識低頭，我看見他口的裳被劃破一道裂開，有從裡面滲出來，染紅了破裂的裳。

還在和越雷霆一樣，傷口並不深，雖是皮外傷但能在西楚霸王的口留下這道傷痕的人，我想古嘯天怕是都沒有想到，他用手抹了一把口，和越雷霆的作一樣，擡手看了看，我猜想這千年來古嘯天應該還是第一次被人所傷。

我看見他居然笑了，而且是看著手中自己的跡在笑，不過笑意極其的冰冷，甚至比他手中的虎頭盤龍戟還滲人骨髓，像是一種自嘲或者更像是憤怒。

他們兩人都是習慣雨腥風的人，或許沒有什麼比的刺激能讓他們興和狂躁的東西，特別是對手留在自己上的傷口，那是一種挑釁和不屑，可這兩樣我相信是他們最無法容忍的東西。

“好！”

古嘯天笑了半天只從口中說出這一個字，可我心知肚明，這個好字意味著什麼，而對面的越雷霆居然臉上浮現著和他一樣的冷笑，隨手一甩，指尖上的跡灑落在地上。

我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不是我，庭院裡其他人也都這樣在做，不要去招惹別激怒的人，何況是兩個曾經殺人如麻刀頭的人。

這一次古嘯天先出虎頭盤龍戟，依舊只攻不守，越雷霆沒有毫怯弱戟而上，這可能算的上是曠世一戰，兩人雙眼都是紅，勢均力敵勝負往往就在一招之間。

羽之神勇，千古無二。

人中呂布，馬中赤兔。

後世大有好事者評價這兩人高低，如今親眼所見，高下已經不再那麼重要，這等氣勢和武力怕是世間罕有，能見一次已是三生有幸。

兩人戟尖寒閃現，猶如在這月夜之中盛開的朵朵梨花，四滿溢的全是令人窒息的寒涼和殺意，虎頭盤龍戟和方天畫戟浮掠影般織在一起，我們已經完全看不見他們兩人，只能看見不斷閃現的戟若舞梨花，遍紛紛，如飄瑞雪。

兵撞擊的聲音不斷在庭院響起，到後來越雷霆的形逐漸開始慢下來，而古嘯天手中的盤龍戟卻依舊滴水不龍蛇飛舞，他兩人本是絕世猛將，若是一慢必會於下風，這也是我開始替越雷霆擔心的地方。

他二人都有破綻而且都是致命的，可因爲雙方兵運用得心應手，而且快若雷霆，所以基本是有破綻對方也難攻襲進來，可如今越雷霆一慢，留給古嘯天的機會就太多了。

我還沒想完，果然越雷霆口命門大開，古嘯天經百戰又豈能會放過這稍縱即逝的機會，盤龍戟毫不猶豫直刺，猶如白蛇吐信，蛟龍出水，氣勢雄奇，若高峰萬丈，直刺破蒼穹。

我心中暗驚，越雷霆即便是收回方天畫戟也來不及阻擋，我正心驚膽戰的蠕角，忽然看見越雷霆不退反進，竟然還上去一步，完全是迎著古嘯天的盤龍戟去的。

我知道越雷霆也是不懼生死的人，可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會在生死相搏的時候了方寸，他這一步完全是放棄了防守，任由古嘯天隨意的刺擊。

我聽見戟尖穿骨的聲音，我站在越雷霆的後面，清楚的看見古嘯天的盤龍戟尖從越雷霆的右背穿出來，對面的魏雍角慢慢翹起，似乎這樣的結果對於他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他或許擔心過越雷霆會阻礙他的計劃，可如今勝負一分，沒有了越雷霆剋制的古嘯天，在這庭院中他纔是最強大的人。

此刻我擔心的已經不是勝負和輸贏，而是越雷霆，不管他是誰，即便他曾經心積慮安排一切想要我的命，但很奇怪我從來沒有埋怨過他半句甚至一念頭都沒有過。

不可否認認識越雷霆那三年或許是我最開心的三年，因爲他我認識了很多人，特別是越千玲，我不知道如何把這樣的結果告訴，古嘯天的盤龍戟下豈有完人，何況穿越雷霆後背的戟尖，就在我眼前目驚心的滴落著鮮。

魏雍的確可以笑了，我蠕著角擔心張的看向越雷霆那邊，按理說勝負一分古嘯天應該很從容纔對，可我驚訝的發現，古嘯天此刻的表是震驚和惶恐，這不是該出現在西楚霸王臉上的表，除非他看見或者意識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我看不見越雷霆的臉，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麼樣的表，應該會很痛，雖然他們都是不畏生死的人，但對於勝負和榮譽的看重在他們眼裡是不可或缺的，如今他被古嘯天的盤龍戟穿。

可我眉頭卻開始慢慢皺起，我聽見越雷霆的笑聲，這一次不是冷的挑釁和不屑，而是著歡愉和滿足，那是勝者才該擁有的笑聲，在我看來應該是屬於古嘯天的，可如今卻從越雷霆口中發出來，而我清楚的看見古嘯天蒼白的臉如同一張白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