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服務生無心的話,被宋悅云聽到,卻忽然勾起了悲傷。已經忍了半夜的痛楚像是被人忽然揭開,千瘡百孔暴在空氣中。
“回家……”宋悅云低聲喃喃著,角溢出一苦笑,眼中卻早已經淚意闌珊。
?這段時間以來,一直憔悴不已的宋悅云此刻喝了酒以后,更顯得眉眼帶傷。燈熠熠也遮擋不住臉上的頹然干黃。像一朵被迅速空水分的干花,只有醉酒后臉上的紅,還勉強為添一分生命力。
而宋悅云的眼淚蜿蜒而下,脂不施的臉頰上留下一道道淚痕。分明還不到三十歲的年紀,看起來卻已經歷盡滄桑。從前那個張揚跋扈的大小姐,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被打磨了一個滿心哀怨的苦婦人。
白日里勉強支撐住的心緒,此刻借著酒力轟然倒塌。宋悅云終于再也忍不住攥著酒杯伏在吧臺上痛哭起來。泣的聲音被酒吧里震耳聾的音樂所覆蓋,沒有人察覺到在這個喧囂熱鬧的環境里,還摻雜著一縷深刻的悲音。
吧臺后的服務生見自己一句無心的話竟然引得宋悅云伏桌大哭,不由得有些愕然。雖然他的職業讓他已經見慣了酒后痛哭的人,但面對宋悅云如此態,服務生還是有些手足無措。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他躊躇片刻,還是出手來,輕輕拍了拍宋悅云的肩膀,試探地問道,“你喝多了嗎?是不是要找人送你回家?”
那服務生不知道宋悅云的心事,好心好意地問著,言語再次提到了回家,卻沒想到宋悅云的哭聲更重,忽然抬起頭來,滿臉淚痕地看著面前的服務生近乎癲狂般大聲喊道:“沒有家了,我沒有家了你滿意了吧?”
宋悅云醉得頭昏腦脹,幾乎看不清眼前的人長什麼樣子,一手勉強支撐著頭部,咆哮過后,便將攥著的空酒杯重重地擱在吧臺上。
“倒酒!”
的聲音低啞沉悶,帶著七八分醉意,執意要酒喝。那服務生見宋悅云獨自一個人又喝這樣,生怕有危險,便耐心地勸說不要再喝。
宋悅云心中的悲傷緒像海一樣一層層翻涌覆蓋,只想借著酒力一心事。腦海中昏昏沉沉,就不會再去想那些痛苦的事。
“給我倒酒!”宋悅云高喊著,心中悲怒集,揚手便想把手中的酒杯向服務生擲去。卻沒想到手剛剛揚起,手腕便被人從后扯住,杯子也被順手走。
宋悅云蹙眉剛要回頭,一個清瘦的影已經輕輕轉過來,坐在宋悅云旁。
“溫妍,是你啊。”宋悅云的目落在溫妍臉上,先是一驚,隨后出一苦笑,隨意了臉上的淚痕,神淡漠地說道,“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云姐,你說什麼呢。”溫妍說著,抬眼打量著宋悅云憔悴支離的神態和明顯帶著醉意的眉眼,嘆息一聲,說道,“云姐,你喝的太多了。”
“多嗎?”宋悅云的目怔怔地著酒杯,說道,“還遠遠不夠……我還是忘不掉,一定是酒還不夠……”
溫妍抬頭向服務生說道:“兩杯灰姑娘,謝謝。”
“你不是懷孕了嗎,還喝酒?”宋悅云忽然想起這事,便轉頭問道。
“灰姑娘沒有酒,只是菠蘿橙子的味道而已。”溫妍解釋道,“就是因為不含酒,男人覺得它平淡無奇,所以才它灰姑娘。”
宋悅云默然聽著,忽然覺得,或許自己跟這酒一樣,寡淡無味,平平無奇,所以連自己的婚姻都無力挽留。的角勾起一自嘲的笑意,已經干的眼淚再次落了下來。
灰姑娘清冽的果香和酸甜的口并沒有平宋悅云心中的傷痛。或許此時此刻的也只有通過烈酒才能暫時忘記那些往事。
“你怎麼會來這里?”宋悅云輕啜一口,回味著齒間菠蘿的清甜,向旁的溫妍問道。
“心不好,想來喝一杯,沒想到見了你。”溫妍另一邊說著,一邊輕著自己的小腹,又看一看宋衛平憔悴的神,問道,“真的跟他離了?”
“嗯。”宋悅云低聲應道,心中又是一痛。
溫妍沉默片刻,微微蹙眉,神中似乎有些愧疚。
“云姐……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如果不是今天發生的事,可能你們也不會走到這一步……”溫妍低聲說著,眉眼間楚楚可憐,“我真的沒有想到他會這樣……”
“好了,別說了。”
宋悅云閉上眼睛,手輕輕著微疼的太,疲倦地搖了搖頭。
“云姐,你不會怪我吧?”溫妍小心翼翼地把手搭在宋悅云的手臂上,目殷殷看著問道。
“不是你,也會是別人。溫新寧的心不在我這里,再強求也沒有意義。”宋悅云瞥了溫妍一眼,無奈而自傷地說著。“從嫁給他第一天起,我就知道這場婚姻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可我當初偏偏不信……算了,都結束了。”
宋悅云說得風輕云淡,可眼里的淚水卻將心中的不甘和痛苦暴無。溫妍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拍了拍宋悅云的肩膀,默然將一張紙巾遞進掌心里。
“云姐,你總不能在這里喝一夜。”
良久,溫妍見宋悅云默不作聲,只一味地喝酒流淚,便開口勸道。
凌的燈從宋悅云臉上搖曳而過,映照著眼角的淚痕也熠熠閃爍。宋悅云面無表,只有一雙眼睛滿是哀凄。
“我已經無家可歸了。”半晌,宋悅云才聲音低啞地說著,間的哽痛讓痛苦難言。
溫妍見狀,不由分說地拉著宋悅云起,一邊扶著腳步踉蹌的往外走著,一邊說道:“去我家吧。”
宋悅云頭昏眼花,腳下虛浮無力,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子歪歪扭扭地半靠著溫妍,由著拉著自己出了酒吧,上了車。
深夜的風更涼了幾分。宋悅云坐在副駕駛上,閉著眼睛晚風吹在面上的涼意,覺得頭腦中清醒了幾分。
“沒想到,是你來收容我。”宋悅云苦笑著說道。
“大概是注定的吧。”溫妍意味深長地說道,“畢竟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宋悅云沒有搭話。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不斷深呼吸著調整自己的緒。可不論怎麼努力,口都像是了一塊巨石般,沉重不已,讓幾乎窒息。
溫妍的家不算大。但昏黃的燈一打開,便暖暖地灑了一屋,讓人覺得莫名心安。
努力了這麼久,溫妍終于得到了想要的地位,金錢,也在這座城市里擁有了屬于自己的家。
或許,只能稱之為房子吧。
宋悅云的子陷進寬大的沙發中,一顆心也似乎隨之落了落。沙發前面是一張茶幾,上面零零散散放著幾種藥。宋悅云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才發現那些藥都是懷孕初期的人要用的。
“你……”宋悅云遲疑了一下,目劃過溫妍的小腹,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真的懷孕了。”
“已經快兩個月了。”溫妍低頭著肚子里的孩子,眼中半是溫,半是酸楚。
“是誰的?”宋悅云蹙眉細想,卻毫無頭緒。從來沒有見過溫妍邊有什麼男人,唯一知道的,是對紀殊彥的心思。可是紀殊彥絕不會跟溫妍有孩子的。再者,雖然溫新寧對溫妍覬覦良久,但溫妍絕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
溫妍的神黯然下來,沉默了片刻,搖搖頭說道:“這孩子……是我留下來的。孩子的父親以為早就墮掉了。”
宋悅云一驚,迅速抬眼看了看溫妍,有些不解地問道:“為什麼?”
“我不舍得。”溫妍凄然一笑,說道,“雖然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可他既然來了,我怎麼舍得放棄他。你不明白那種覺,我沒有辦法親手葬送自己的孩子的命……”
“我明白。”宋悅云聽著,忽然開口說道。“因為我也曾有過孩子,我也曾失去過孩子。”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那個孩子給宋悅云的生活帶來了巨大的希,卻又給了一個令人絕的結果。
面無表的向溫妍講述著關于那個孩子的事,平靜的像是在描述別人的故事。但是溫妍知道,此刻宋悅云的心里一定在滴,那些或許已經愈合的傷疤,此刻正在被手持利刃再一次劃開。
“既然有了,就拼命地保護他吧。”宋悅云說到最后,聲音中已經瑟瑟地抖起來。看向溫妍腹部的目,含了一溫和艷羨。“真好,你還有孩子。可我什麼都沒有了。”
“這孩子,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保護他多久,或許……”溫妍眼中氤氳起一層水汽,“或許最后也會落得跟你一樣的結果。”
“為什麼孩子的父親不讓你生下來。”宋悅云蹙眉問道。
“因為……”溫妍的目陡然冷冽起來,仿佛懷著無限恨意,字字句句像淬了毒一般,“他喜歡的人是蘇夏。”
“蘇夏”兩個人落宋悅云耳中,激得雙肩一,倏然抬眼盯著溫妍,不可置信地問道:“蘇夏?”
“對,就是蘇夏。”溫妍咬牙切齒地說道,“他怕蘇夏知道我懷了他的孩子,會影響對他的看法……呵,畢竟他在蘇夏面前,永遠那麼儒雅紳士,殷勤的像個仆人。”
宋悅云心下的驚愕還沒有完全褪去,便被翻涌而起的怒火吞沒了理智。顧不上酒醉頭疼,一下子從沙發上坐起來,一掌重重地拍在沙發把手上,怒罵道:“又是這個b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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