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妍從未有過如此惶無助的時刻。忽然發現,面對這樣艱難的抉擇,除了落淚,自己竟然沒有一點辦法。
清瘦孤獨的影獨自坐在醫院小花園深的石凳上,雙手抱膝,下抵在口。溫妍極力地想要把自己淚流滿面的臉頰藏起來,可那令人聞之心酸的哭聲,卻一陣陣隨著風聲被吹散。
安維爾冷峻的面孔和話語,跟那一團模糊的胎兒,不斷替著出現在溫妍腦海中,折磨著的心魂。溫妍只覺得頭疼裂,雙眼因為不斷落淚而腫脹微痛,極力抑著心中想要崩潰大喊的沖,泣不已。
就在溫妍躲在小花園里哭泣的時候,蘇夏也正下樓來,在小花園里慢慢散步。
醫生說蘇夏上的傷并不嚴重,可以適當地活一下,曬曬太,可能會好得更快一點。
紀殊彥雖然還在昏迷不醒,但是各項指標已經逐漸恢復,狀態好了很多。蘇夏在醫生的陪同下,進重癥監護室看過幾次,紀殊彥的臉已不再是令人驚惶的青白,上的傷口也在慢慢愈合了。
醫生說,看紀殊彥如今的狀態,或許會有醒來的可能。
蘇夏心中稍安,又見外面天氣晴好,便披了一件外,慢慢下樓散步,剛走進小花園,便約約聽見一陣哀凄的哭聲,細微酸楚,哭得好不可憐。蘇夏一時好奇,便循著聲音,往小花園深走去,老遠便看見石凳上蜷著的,那個清瘦的影似乎有些眼。
溫妍哭得哽咽難言,卻也知道不能就這樣下去,這孩子是不能留了,就算自己強行把他留下,以后恐怕也會為生活中無盡的禍端,長痛不如短痛。
我的孩子,對不起,媽媽要送你走了。
溫妍心中默念著,匆匆了眼淚,起便準備往手室走去。
“溫妍……是你?”
蘇夏這才看清的面孔,一驚之下,不免愕然。許久不見,竟然變化如此之大。當初那個艷若桃花的子,此刻竟然臉蠟黃,眼窩深陷,整個人憔悴不行,幾乎像是一下子老了許多歲的樣子。
溫妍聞聲一驚,抬眼去看時,竟然是蘇夏的面孔映眼簾。蘇夏目中也是驚愕不已,打量著溫妍憔悴的模樣,一時怔住。
不過是片刻的愣神,溫妍很快反應過來,手忙腳地著眼淚,迅速收斂起先前哀凄的神。眼風凌厲地掃過蘇夏的眼睛,冷漠疏離。
“蘇夏?”
聲音中含了一意外,溫妍眉峰微蹙,片刻才想起蘇夏跟紀殊彥因為車禍住進醫院,在這里遇見,也算理之中了。
“蘇夏,聽說你出車禍了。”溫妍說著,打量著蘇夏臉上的傷口,冷冷說道,“命還大的。都是紀殊彥替你擋了吧?呵,殊彥真是倒霉,娶了你以后,事業也沒了,健康也沒了……”
蘇夏原本不想跟溫妍起什麼沖突,眸一冷,不悅道:“溫妍,管好你自己吧。有關心殊彥的時間,不如把自己的眼淚干凈,別出來給你們杜氏集團丟臉,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被男人拋棄了。”
蘇夏原本只是隨口一說,卻不想正說到溫妍的心事上。溫妍心下一刺,眼眶瞬間泛紅。安維爾強著自己打掉孩子,跟那些未婚先孕遭人拋棄的人,有什麼區別呢?
或許自己跟那些人唯一的區別就是,們或許還曾過些許溫,可安維爾自始至終都沒有把自己放在眼里過吧。
想到這里,溫妍看向蘇夏的目倏然變得冷毒深怨。固執地認為,自己之所以會落到如此境地,都是因為蘇夏的存在。如果沒有蘇夏,自己的命運或許會好得多。
安維爾之所以對自己視而不見,甚至不屑一顧,全是因為蘇夏的存在。甚至,他迫自己打掉這個孩子,恐怕也有很大的因素是源于蘇夏。
溫妍看著同樣憔悴的蘇夏,怎麼都想不通,究竟為什麼邊的人,都對蘇夏青眼有加,自己究竟什麼地方比不上呢?
蘇夏見溫妍神哀凄,眼中閃爍著一淚,似乎十分傷,甚至一時忘了回懟自己,不免有些奇怪。溫妍一向口齒伶俐,又對自己恨之骨,從來不會自甘落后,哪怕只是口舌之爭,也必定加槍帶棒,今天這是怎麼了……
出于本能的警覺,蘇夏謹慎地盯著溫妍,生怕耍什麼花招。片刻,見溫妍只是神自傷,怔怔出神,雖然心下狐疑,卻也不想再對峙下去,淡漠地瞥了溫妍一眼,轉走。
剛剛走出兩步,后便傳來溫妍冷毒的聲音。
“蘇夏,走著瞧吧,我不信,我永遠都爭不過你。”
溫妍的聲音像深夜里的鬼魅,那樣森可怖,蘊含著極深的怨念。蘇夏的腳步停了停,沒有回頭,只是勾起了一抹冷笑,不屑地說道:“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跟你爭什麼。因為,是我的,就是我的。”
說完,蘇夏頭也不回,快步離開了小花園,只留下溫妍目復雜地盯著蘇夏的背影。
如果目能夠化作利劍,恐怕蘇夏此刻,已經千瘡百孔了。
蘇夏自顧自的離開,回到了病房中。方才與溫妍的偶遇,讓的心有些煩躁。
溫妍在蘇夏走后,還一直站在那里,抬眼看了看手室的窗戶。先前驚慌猶豫的眼神,逐漸變得堅決,藏起那一鮮明的恨意。
沒有去臉上未干的淚,任由它們在雙頰蜿蜒著,留下潤的痕跡。溫妍抬起了頭,邁步向醫院外走去。
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努力了那麼久,在安維爾眼中卻永遠只是一個不值一提的附屬品。
不甘心在每次與蘇夏的較量中,都是被看低的那個。
不甘心,因為自己得不到安維爾的心,就要白白葬送自己孩子的一條生命。
這孩子留下來,或許是個禍端。但或許,也會為自己生命的轉折。不賭一把,如何知道?
溫妍步履生風,迅速走出了醫院。即便心中仍然有無限的愁楚與擔憂,但當的手,落在腹部時,心中卻涌現出從未有過的堅定與溫。
孩子,讓媽媽在努力一次,留住你。
溫妍打定主意,心中也松快了不。而此刻醫院里原本懸著的一顆心,也漸漸落回了原位。
因為,紀殊彥醒了。
剛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蘇夏幾乎愣住了,直到醫生滿臉喜的走到面前,重復說道:“蘇小姐,恭喜恭喜。紀先生醒了。”
“醒了?他真的醒了?”蘇夏眼中的淚水剎那間涌出,勾在眼眶搖搖晃晃。蘇夏驚喜不已,口中語無倫次地說著,抬腳便往重癥監護室奔去。
紀殊彥果然已經醒轉。此刻正被幾個護士圍在中間,檢查測量各項指標。蘇夏激不已,一雙手幾乎抖起來,顧不上護士們尚在忙碌,三步并作兩步沖到病床前面,在對上紀殊彥黯淡的目時,邊不由自主地揚起笑意,一雙眼睛卻已經淚意盈盈。
“殊彥,你終于醒了……”蘇夏手握住紀殊彥寬厚的手掌,那雙手已經不再清冷如冰,一久違的溫暖與安定溫地包裹住了蘇夏的心。,“太好了,太好了……你總算醒了……”
大概是因為太過激,蘇夏口中顛來倒去,只是這幾句話。眷眷不舍地著紀殊彥,那種與他對視的溫存,那種已經許久許久不曾覺過的,來自于紀殊彥的安全。
紀殊彥的神狀態并不很好。他面容憔悴疲倦,雙干裂泛白。勉強睜開眼睛,模糊中看到蘇夏含悲帶笑的神,努力地想要笑一笑,卻覺得臉頰僵疲倦,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紀殊彥拉著蘇夏的手,用力握了握,良久,才費力地從間吐出兩個字,聲音細微低啞:“小夏……”
“殊彥,你怎麼睡了那麼久,你怎麼可以睡那麼久……你嚇死我了……”蘇夏說著,不悲從中來,潸然淚下。攥著紀殊彥的手,泣不已,“你知道嗎?你差一點就醒不過來了……”
“不會的。”紀殊彥清了清嗓子,聲音略微高了一些。他看著蘇夏梨花帶雨的樣子,心痛不已,連聲寬道,“不要哭了,我這不是醒了嗎?放心,我會丟下你的。”
蘇夏聞言,反而哭得更加傷心。眼淚像溪水一樣汩汩而流,?不斷地抬手拭著,卻怎麼都不干凈。
“蘇小姐,快別哭了。”一旁的護士見狀連忙勸道,“紀先生已經醒了,沒有什麼大礙了,可以轉普通病房。”
蘇夏心中悲喜集,一時緒不能自已。跟在一旁,看著護士將紀殊彥推普通病房,安置好,自己便連忙倒了一杯溫水來,扶著紀殊彥慢慢坐起。
“看你干的,喝點水……你昏迷這幾天,連水都喂不進去,的基本供給只能靠輸……”蘇夏將水杯遞到紀殊彥手中,抬眼看著他,像怎麼都看不夠似的。“這幾天,看著你昏迷不醒,人又一天天的瘦下去。我真怕你不過去……”
紀殊彥經歷了這一場生死攸關,心下自然慨萬千。看著蘇夏半悲半喜的樣子,總覺得有一種失而復得的覺。
他不自地將蘇夏深深地擁在懷里,像從前那樣抬手輕輕著蘇夏的長發。蘇夏閉上眼睛,貪著那一刻的溫。有那麼一瞬,真希時間就此停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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