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他有可能醒不過來？”

　蘇夏在一旁聽著，心里像扎了無數針，此起彼伏細細地疼著，幾乎不過氣來。勉強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意，一雙眼睛酸脹發紅，死死地盯著醫生的臉，不敢置信地問道。

　醫生掃了蘇夏一眼，無奈地點了點頭，嘆息道：“沒錯。”

　蘇夏的子搖晃了一下，腦海中“嗡”的一聲，只覺得眼前一黑，幾乎暈厥。蘇會長連忙手穩穩地扶住蘇夏，寬厚溫熱的掌心將蘇夏冰涼的手指握起來，堅定有力，讓蘇夏一顆心稍微定了定。

　“如果能醒過來，就沒有大礙了。如果醒不過來，要麼就永遠這樣躺下去，要麼就……”醫生沒有繼續說下去，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他們都已經聽明白了。“他的底子不錯，但似乎這段時間以來力支，所以大腦本來就很脆弱了。再加上這次重傷，實在是……”

　蘇夏聞言，看著已經被推遠的紀殊彥，愣愣地立在那里，如遭雷擊一般，那種行將失去的恐懼地攫住了。蘇夏只覺得周冰冷，一顆心像是在冰水中浸泡得久了，又被忽然丟進烈火烹油里熬煎翻滾，痛得幾乎不過氣來。

　殊彥……或許會行不過來嗎？

　蘇夏腦海中閃過這樣一個猜測，臉愈加蒼白得近乎明。抓著爺爺的手，向前邁了兩步，還想要再問些什麼，卻忽然眼前一黑，子往后一仰，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度醒來時，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后了。

　蘇夏勉強睜開沉重的眼皮，一亮從窗外進來，正落到蘇夏臉上，刺得眼睛微酸，氤氳起一層水汽。

　“夏姐，你醒了……”宋小雨悉的聲音乍然響起，帶了一驚喜和急切。“你覺得怎麼樣了？”

　“小雨……”蘇夏抬眼，見宋小雨一臉急地坐在自己旁，正殷殷看著自己。不由愣了愣，問道，“你怎麼來了？”

　“我聽說你跟紀總出事了……”宋小雨嘆息道，又打量著蘇夏上的傷，關切地問道，“夏姐，你怎麼樣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醫生說你可能會發燒……”

　宋小雨說著，抬手放在蘇夏的額頭上試了試，臉松緩了許多，說道：“還好。還好。”

　蘇夏的神恢復了許多，低頭看看上的病號服和已經被理好的傷，只覺得渾疲倦，傷口微微疼著，整個人陷在病床里，無力起。

　嚨里如同有火灼燒一樣，干啞疼痛，也缺水嚴重，一張開說話就覺得生疼。

　“我睡了多久？”蘇夏問道。

　“聽醫生說，已經兩個小時了。”宋小雨說著，又見蘇夏蹙眉四下里打量著，連忙又道，“蘇會長去了警那邊，說是要去問一下車禍的況。”

　“殊彥呢？他怎麼樣，醒了嗎？”蘇夏想起紀殊彥的況，便急躁地問道。

　宋小雨神黯淡了幾分，嘆息一聲，搖搖頭說道：“還沒有……醫生不允許探視。紀夫人病倒了，紀先生正陪著打針。”

　“我去看看……”蘇夏聞言心中著急，連忙起要下床。剛剛起到一半，便覺得頭疼暈眩，幾乎再次昏過去。

　“夏姐！別！”宋小雨連忙攔住蘇夏，急愈顯。“醫生說了，你有輕微的腦震，又加上連日來熬夜，神短，需要安心靜養，千萬不能再隨意活了。”

　“安心靜養……”蘇夏被宋小雨強行按住，頭靠在枕頭上，聽著宋小雨的話，角不由得扯出了一苦哀涼的笑意。那笑像是虛浮在臉上被風霜凍住了似的，看得宋小雨也不免心下凄然。

　“殊彥生死未卜，我怎麼可能安心靜養。”蘇夏說著，眼淚再次順著蒼白的臉頰落。的聲音因為缺水而顯得愈加干啞，“醫生說，他很有可能……”

　“不會的，夏姐，你不要自己嚇自己。”宋小雨連忙勸著，手握住了蘇夏冰涼的指尖，想要給一些力量。

　蘇夏神頹然凄惶，垂下眼瞼，努力地想要忍下落的淚水，卻終究徒勞。

　眼淚一點點洇進枕頭純白的布料中，浸了一片。蘇夏抬手拭去臉上淚痕，抬眼著宋小雨問道：“公司里怎麼樣了？”

　宋小雨聞言，眉峰微蹙，有些不安地跟蘇夏對視了一眼，遲疑著說道：“公司里……不太好。”

　蘇夏心間一跳，急切地問道：“怎麼回事？出什麼問題了嗎？”

　宋小雨神為難，擔心蘇夏知道后更加焦慮，無法安心靜養，起初還想要遮掩什麼，但蘇夏早已從宋小雨的神中察覺到了什麼，一個勁兒地追問，宋小雨無奈，只得據實而說。

　原來，紀氏集團這段日子以來業績始終不好，但蘇夏拼命維持著，好歹能支撐公司運轉下去。但紀殊彥出獄后又遭遇車禍的消息很快傳遍了A市，短短幾個小時之，幾乎所有的合作伙伴都得知了這個消息。

　而又有人放出消息來，說紀殊彥這次兇多吉，紀氏集團已經名存實亡，很快傾頹。到時候跟紀氏集團有生意往來的公司都會白白虧損。

　這話一出，商界諸公司對紀氏集團敬而遠之，而那些生意伙伴也紛紛跟紀氏集團劃清界限，寧愿付違約金也不愿意繼續合作。蘇夏不在公司，宋小雨一個人招架不住，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毀約，心急如焚，卻無計可施。

　宋小雨小心翼翼地說著，生怕這些事刺激到蘇夏。蘇夏默默地聽著，并沒有宋小雨想象中那樣緒激。只是一言不發地半躺著，目空而無助。

　眼看著紀氏集團幾乎被這一重又一重的風浪給沖擊的不樣子，就連蘇夏自己，都漸漸生出了失放棄的弱心思。這段日子以來，為著紀殊彥跟紀氏集團的事，蘇夏不知付出了多心。可現在，自己所有的努力似乎都隨著這一場風波付之東流。

　“夏姐，公司的事，你看該怎麼辦才好？”宋小雨憂心忡忡地問道。

　蘇夏默然片刻，忽然扯起一個苦的笑容，用低沉嘶啞的聲音說道：“算了。”

　“什麼？”宋小雨心中一驚，倏然抬眼盯住蘇夏，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蘇夏的神像一口沉寂多年的古井，流出無聲的哀涼與無奈。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說道：“停止運營吧。”

　宋小雨微微愕然，轉念便明白過來。

　先前蘇夏為公司費盡心思，也沒能讓紀氏集團東山再起，不過勉強維持罷了。現在紀殊彥出事生死未卜，蘇夏也虛弱，更沒有心思再去顧著公司了。即便紀氏集團不停止運營，沒了紀殊彥跟蘇夏，也不過是一盤散沙罷了。

　等這一切塵埃落定，或許日后公司還能有轉機。不過，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宋小雨雖然覺得憾，但也沒有辦法。只得點頭應允著，又寬蘇夏讓不必擔心，自己會將一切事務理好，等待跟紀殊彥回歸。

　蘇夏神短，說了一會兒話，已經覺得有些疲倦，眼皮也沉重起來。宋小雨為蘇夏倒了一杯熱水放在手邊，又細心叮囑了幾句，這才很不放心、一步三回頭地走出病房，準備回公司理一些最后的事項。

　然而，讓宋小雨沒有想到的是，剛剛走出醫院大門，便被一個人攔住了去路。

　“小雨，別來無恙啊。”

　?悉的聲音響起，沙啞中又帶了一尖利，清清冷冷，怪氣，讓人聽了覺得心里很不舒服。宋小雨原本正低著頭慢慢走著，心中思緒萬千，一時出了神。聽到這聲音，心下沒來由地一驚，抬頭去看，竟然是已經許久未見的宋悅云。

　宋悅云似乎消瘦了許多，臉發黃，眼窩深陷。曾經還算標致的容貌，如今被摧殘的如同快要枯萎的花朵一般。就連頭發都不似往常順烏黑，變得干枯泛黃起來。

　而的眼神，卻變得越來越冷凌厲。眼角眉梢皆是狠絕的算計之。

　這段時間紀殊彥跟蘇夏屢遭變故，而宋悅云卻像是銷聲匿跡了一般，已經很久不曾出現在他們面前。自從上次宋小雨將假文件給了，就再無消息了。

　他們自然是不能拿著假文件興風作浪的。起初宋小雨還以為發現了文件有假，所以對自己這條線死了心，所以才不再糾纏的。可眼下……

　宋小雨警惕地盯著宋悅云，心下惴惴起來。看的樣子，似乎并不想善罷甘休。

　現在，紀殊彥昏迷未醒，蘇夏也不安。車禍的事已經傳遍了A市，想必宋悅云也早已聽聞。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宋悅云來到醫院，一定不懷好意。

　宋小雨這樣想著，看向宋悅云的眼神更加謹慎而警惕。不自覺的往后退了一步，盯著宋悅云問道：“你來這里干什麼？”

　宋悅云笑了笑，那笑也帶了幾分冷。抬眼，目中皆是不屑與譏諷。

　“宋小雨，你張什麼？”宋悅云得意地說道，“我能做什麼？難道，我還能跑到蘇夏病床旁掐死他麼？”

　“你敢！”宋小雨蹙眉怒道。

　“我有什麼不敢的……”宋悅云輕輕一笑，眼神中滿是恨意，“不過，我不會那麼做就是了。即便我什麼都不做，紀殊彥跟蘇夏也未必好過。”

　宋小雨一聽這話，覺得似乎知道些什麼，連忙上前一步，一把扯住宋悅云的手臂，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