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大仙看我帶著包子油條回來,見我就跟見了親爹似的,一下子蹦起老高,連忙搶著拎過去。
我說大仙兒咋就看中了你小子,能吃能睡分明就是頭豬。
皮大仙嚥下一口大包子,白我一眼,說他能吃力氣也大,不服比比。
我懶得跟他比,一本正經地告訴他,今後他張三皮就是我安平道的店員了,今個兒要跟他約法三十章。
皮大仙一聽怒道:“,別欺負我讀書,約法三章,哪來的三十章?”
我說你懂個球,約法三章的三用到現在已是一個概數,我這三十章是準數。
皮大仙一聽急了:“啥,約那麼多?老子不伺候了。”
等我搬出了大仙兒,這小子又乖乖站了回去。一臉苦大仇深地說,三十章就三十章,真是比當年的地主老財還尼瑪黑。
我嘿嘿一樂,說這第一條店規:聽老闆的話……
這第一條就差點讓皮大仙翻臉,這小子平時誰的臉也不看,雖然說暫時在我這住著,矮檐下面低低頭可以,但是真讓他乖乖聽我指揮,一時半會也接不了。
我憋著樂,一氣說完三十條約定,就看皮大仙的一張黑臉都青了。
叮鈴鈴,叮鈴鈴……店裡的座機響了。
我朝皮大仙拱了拱下,讓他去接電話。
皮大仙衝我比劃一個口型,不不願地去接電話。
“你好,安平道。”皮大仙咬著舌頭說著我要求他的規範用語。
“好的,你稍等,我記下地址,嗯,八寶街,老市場樓,701室。收貨人寫誰?哦,好的,電話是……好的,今天晚上一定送到。對,貨到付款,再見。”
皮大仙掛了電話,扔了一張紙過來,上面記著剛纔的訂貨信息。
八寶街老市場樓的701,收貨人劉倩。要我們在今天晚上十二點前送一個大花圈過去,特別叮囑只晚上收貨。
“皮大仙,你去樓上倉庫把那個直徑130釐米的絹花大花圈取下來,輓聯你沒問清楚只能帶著筆到了地方幫客戶填好,若是他們自己填也行。但必須跟客戶解釋這是咱們的失誤,態度要誠懇,這次算你工作不認真,中午扣一個菜。”
別的要求好說,聽我要扣一個菜,皮大仙眼珠子一翻,差點兒心疼的暈倒。
我看在眼裡,心想你小子的命門已經被我抓住,還怕你不好好聽話。
約法三十章裡說得清楚,所以皮大仙不敢頂,只能乖乖地認倒黴。
大花圈取下來之後,我遞給皮大仙一個名片讓他下午聯繫,上面有送貨田師傅的手機號,田師傅今年六十,老司機退休下來的,平時開個小貨車四送貨倒也自在。
中午我沒點菜,就是皮大仙眼前的只有一盤韭菜蛋。
皮大仙氣鼓鼓地八是把菜當了我,吃得那一個咬牙切齒。我也不理他,夾起一個晃來晃去。
到了晚上,田師傅的小貨車到了。我遞給田師傅一菸,在店裡嘬起來,又喊皮大仙裝貨,就一個大花圈,放屁的工夫沒有,皮大仙就回來了。
“燕老闆,你這兒招人了?”田師傅看了皮大仙一眼問我。
“嗯,找了個看店幹活的,要不外出就得關門,做多生意。”我嘿嘿一笑,裝得跟個二五八萬似的。
田師傅看我這表,也是笑著搖頭。
皮大仙看我得瑟,嘟囔一句,躲一旁待著去了。
看看時間快十點了,我說田師傅這就出發吧,皮大仙跟著去。
以前遇到這種事,都是我跟過去,現在有了跑的,我就閒了不。
八寶街在河東,沒到老貓家。也是朝的老小區,我就知道這麼多。
十一點,皮大仙回來了,田師傅直接回了家。
“給你,簽收單子。”皮大仙從袖子裡拿出一份褶皺得跟粑粑戒子似的收貨回執。
我看了一眼,說皮大仙你就不能好好放?
皮大仙一聽,嘿嘿笑不說話。我估計他是怕忍不住跟我擡槓再扣了明天的菜。
一把接過收貨回執,我又生氣了。
我住皮大仙,罵他懶沒夠了,工作稀裡糊塗。
皮大仙這回也板不住了,說我故意找他的茬。
我一抖回執單,說道:“你自己看,連個客戶簽字都他孃的沒有,你說你幹得啥活?”
皮大仙搶過我手裡的單子,看了一眼,又使勁兒眼睛再看,兩秒後突然大:“我,見了鬼了!”
我鄙視他一眼,看他咋往下編。
皮大仙見我不信,連忙解釋。
他說他和田師傅把車停在老市場樓前,他就給那個收貨人打了電話。那邊告訴可以送上來,他就讓田師傅在車裡等他,一個人抱著花圈上了樓。
當時他記著老市場樓前黑,樓裡也只有幾戶還亮著燈。
爬到七樓,皮大仙一眼就看見了701室。
開門的是一個披散頭髮的人,穿著一件白服。
皮大仙說當時樓道里黑咕隆咚,屋裡也漆黑沒開燈,他站在門口也沒看清人的臉。只問了句,是不是劉倩,對方說是,還掏出了五張大票付款,皮大仙了兩下收好,讓客戶簽了回執這才下樓。
說完,皮大仙掏出準備放進收銀臺錢櫃的票子。整整五張,朝我晃,意思他是真讓客戶簽了單子。
“,張三皮,你看看手裡拿的啥?”我喊道。
“嗯?”皮大仙一看,“我去,明明五張大票,咋就變冥幣了?還尼瑪五個十億的?”
你還是大仙呢?
皮大仙也鬱悶了,說明明簽字了咋就沒了,也特意看了是大票啊,咋就變了死人錢呢?
我這時候也氣消了,讓皮大仙拿冥幣去十字路口燒了,這種晦氣的不能隔夜放家裡。十字路口燒完,誰上就收了花吧。
皮大仙出去後,我拿著回執膽子仔細瞅,也沒能看出有書寫的痕跡。看來,這八寶街老市場樓的這戶人家有問題了。
我決定明天白天親自去老市場樓看看究竟。敢騙我的花圈,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皮大仙燒完回來,我告訴他今晚這事就這麼著,明天過去看看況,說不準有人要倒黴。
皮大仙蔫頭蔫腦地嗯了一聲,看樣子他今晚是了刺激。這回讓人騙得跟二傻子似的,八又想到自己大仙的份,實在是覺得打臉不輕啊。
我也沒勸他,經歷多了,就明白了。吃一塹長一智從來都是馬後炮,卻極其在理。
我讓皮大仙關了店門就去休息,一樓有個大棺材寬敞得很,皮大仙暫時睡在裡面,當然棺材蓋是不蓋的。
我自己上了二樓,小臥室又得跟大學寢室有一拼。
躺在牀上時,秦楚齊的短信過來了。
燕趙,後天我生日,你回家嗎?
我把手機扔進被窩,坐在被子上面藉著煙勁兒思考去是不去,後來乾脆把完的菸屁擺在牀下。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
!我從屁下面夠出電話,發了條回去,告訴,我去。
人就是這樣,心裡矛盾時,如果突然有了預判後發現並不高興,那就選擇另一個吧。
我心裡告訴自己,就去過個生日,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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