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錦程從樓上下來時, 越澈激的緒已經平復了些。看到謝錦程,忙站起形,神激中更是有著無法遮掩的濃濃的愧疚:
“爸……”
曾經求娶謝薇時, 他被謝家人百般為難, 那會兒還有些小小的委屈。卻在知道謝林晚是他和謝薇的兒后, 越澈第一時間明白了謝錦程的——
要是有人想要把晚晚從邊帶走,他怕是還不如岳父豁達,這麼想著越發難過——
當年他可不但是帶走了謝薇,還沒有保護好謝薇……
要是有人這麼對謝林晚,越澈覺得, 他一定會做得比謝家還要更過分……
謝錦程眼睛也有些紅。
剛才在樓上時, 目睹越澈抱著謝林晚流淚的景,老爺子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早逝的謝薇,要是兒還在, 眼下就是一家三口了……
正怔忡間, 謝林晚就探手抱住了謝錦程的胳膊:
“外公——”
之前的噩夢太過清晰,瞧見謝錦程, 謝林晚就不由得想起夢中外公一個人孤孤單單離世的形……
看謝林晚把頭埋在他臂彎里, 謝錦程神中的凄愴不自覺就跑了一大半, 剩下的唯有對外孫的憐惜, 下一刻, 神就是一僵, 卻是袖那里, 明顯熱了一下。
老爺子最后的那點兒悲傷,也消失殆盡, 只剩下滿腔的疼惜和擔憂:
“怎麼了晚晚?”
轉念一想, 又仿佛明白了什麼:
“是外公不好, 不該不讓你和阿澈相認……”
“爸,你別這麼說……”越澈頭發哽,“當初是我不好……”
“外公,我沒有埋怨您,”謝林晚眼睛也是一片酸,“我只是想您了……”
真是被之前夢中的生死相隔給嚇到了。
這會兒即便外公就在邊,謝林晚依舊是心有余悸。
“舅舅……”謝林晚又拉住謝景予的袖,不期然想起夢里謝景予踽踽獨行時的悲愴,眼圈更紅了,“舅舅你答應我,不管遇到多大的坎,都不許一個人離開,要是你走了,我一定會很難過很難過……”
謝景予明顯怔了一下,遲疑了一下道:
“你的噩夢里,有我?”
謝林晚沒說話,卻是更的攥住謝景予的袖,含淚的眼睛從謝錦程上,挪到謝景予上,又停在謝文潼上,然后是默默注視著的三舅謝景行……
看謝林晚明顯是驚嚇過度的模樣,謝景予也不敢讓松手,只溫聲道:
“傻孩子,別怕,夢都是相反的……你看我們不都是好好的嗎……”
倒是謝錦程皺了一下眉頭——
和尋常人家相比,他們這些古老的巫祝世家,還是有些特別之的。比方說家族中,每隔幾代,就有人無師自通占卜之,甚至神力特別強大的,還會做預知夢。
眼下看謝林晚的模樣,竟然是謝家這麼多人都了的夢,最后的結果還很是……
慢慢在謝林晚旁邊坐下:
“晚晚還能想起來,你都夢到了什麼嗎?”
“我……”謝林晚明顯就有些猶豫——
雖然是夢,可還是覺得,有些太不吉利了。
好一會兒才道:
“我夢見,外公,走了……”
又看向謝景行:
“三舅,瘋了……”
再把視線停在謝文潼和謝景予上:
“二哥,沒有過去……然后予舅舅,就一個人離開,再沒有回來……”
“果然是個傻孩子,”謝景卿還沒意識到什麼,神溫和中又有著傲然,“大舅向你保證,這些事都不會發生……”
這麼多年,他這麼拼命,不就是想要護住謝家每一個嗎?怎麼可能讓這樣的事發生?
唯有謝景予抓住了一個盲點,神頓時就有些繃:
“那你呢,晚晚?你,在哪里?”
剛才謝錦程突然讓謝林晚述說的夢境時,謝景予無疑也想到了家族札記中記載的那些奇異的事。
當謝林晚說他會因為沒辦法救下謝文潼就選擇自我放逐時,謝景予脊梁骨那里忽然就有些發涼——
那樣的事,他是真有可能做出來的,如果不是那天晚晚攀爬在樓梯上攔住他,他說不定早就離開了。
畢竟,雖然誰也沒有說過,可私心里,謝景予一直以為他自己是謝家的一個恥辱。
為謝家家主,不但沒能把謝氏發揚大,反而讓謝氏陷那樣舉步維艱的境地,再有姚秀明對他的一再辱……
甚至這麼久以來,謝景予心底始終還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等謝家徹底安穩,謝林晚有幸福的人生后,他還會離開——
他算什麼謝氏族長,就是死后也沒臉去見地下的祖宗,倒不如索死在沒人知道的荒野里,也算是他應得的……
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在心底從沒有跟人說的痛苦,竟然會為謝林晚噩夢中的現實……
“我……”明顯沒有想到謝景予會問道,謝林晚咬了下,神就有些躲閃。
謝景予看出不對,和謝錦程對視一眼,兩人心里都開始一陣陣發冷——
如果真是預知夢,那他們最不能忍也最在意的,不是自己會遭遇什麼,而是謝林晚。
“所以說,你也……”謝錦程垂著的手猛地一。
謝景予一顆心也仿佛被人用力攥住:
“晚晚你的意思是說,在你的夢里,我們,把你給,丟下了?然后……”
然后晚晚沒人護著之下,也,步了他們的后塵?
僅僅是這麼想著,謝景予就覺得無法承……
“沒有,沒有……”謝林晚明顯有些被謝景予濃重的負罪給嚇到,慌忙擺手,“其實,其實在夢里,我,我比你們走得還早……”
“是因為,心臟病?”謝景予眼神一厲。
看謝景予神過于繃,至于說旁邊的謝錦程和父親越澈還有幾個舅舅們也全都是如臨大敵的模樣,謝林晚嚇了一跳——
明明是做的噩夢,怎麼大家的模樣,好像做噩夢的人是他們似的?
“所以說果然是夢嗎……”謝林晚嘟噥著,語氣就有些虛弱,這麼說著,忙又強調了一句,“這麼長時間了,我不是沒發過一次病嗎……”
應該是神力日益發揮作用的緣故,謝林晚直覺現在的,真的好多了,不是有時候看到自己的病例,自己都會忘了,還是個心臟病人呢。
又重重強調了一句:
“只要我們所有人都好好的,我肯定沒事的……”
“我真的一點事都沒了沒事了……”謝林晚忙晃了晃謝景予的袖,想要轉移大家的注意力,無奈謝景予一時半刻明顯沒有辦法接謝林晚也會離開這件事,就是為了安謝林晚出的笑,瞧著也像是要哭出來似的。
謝林晚慌忙又求救似的看向謝錦程和外公還有越澈幾個:“外公,爸爸,我了,咱們吃飯好不好?”
“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想問,”謝景卿忽然猶猶豫豫的開口,“你的夢里,謝氏,最后怎麼樣了?”
謝林晚視線倏地轉向越澈,又快速收回。
“和我有關?”越澈敏察覺出不對。
“那個,”既然都說了,也不差這一點半點,“謝氏,好像,被,越念念,爸爸,給拿走了……”
“果然是做夢,”一直繃著的謝文宇神終于松弛了下來,“晚晚你要嚇死我了你知道嗎?”
好在越念念的爸爸不就是姑父嗎?姑父才不會拿謝家的東西呢。
“不是,爸爸,”謝林晚糾結了下,思來想去還是不能讓爸爸背這個鍋,“那人是,越念念的,親爸……”
正說話間,越澈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電話是助理打過來的。
越澈還想著是科學院那邊的事兒呢,隨手接起來,助理惶恐而又充滿擔憂的聲音隨即響起:
“越教授,出了點兒事……”
想說什麼,卻又頓住,片刻后才小心翼翼道:
“您,您有沒有,看新聞?”
“我知道了。”越澈掛斷手機。
謝文宇的上前幫著打開電視,卻是已經能猜想出來新聞怕是和目前紅得發紫的那些謝景旻教授有關。
而事實也正如同謝文宇所料,他前腳把電視打開,后腳電視屏幕上就出現了謝景旻的臉。
下一刻謝文宇就愣了一下——
那不是越念念嗎?怎麼竟然和謝景旻如此親?
卻是電視屏幕上,謝景旻正張開雙手,和越念念親擁抱。
好一會兒,謝景旻才后退一步,出手,一點點幫越念念拭眼淚。
旁邊跟著響起了雷鳴一般的掌聲,還有熱鬧的祝賀聲在旁邊響起:
“恭喜謝教授父團圓。”
“恭喜越小姐……”
“以后應該謝小姐吧?”
謝文宇一哆嗦,手里的遙控都差點兒摔了——
越念念的親爸,竟然是謝景旻?
到了這會兒,謝文宇忽然就覺得不對勁了——
之前還說和謝景旻有緣呢,因為謝景旻的名字和叔伯輩的長輩真的是太像了。
乍一聽,真的很像是他們謝家人似的。
可等真接后,謝文宇才發現,他和謝景旻就是有緣,也是孽緣。別看接不多,謝文宇也能察覺,謝景旻表面對著誰都彬彬有禮,唯獨對他謝文宇,有著若有若無的敵意。
如果說一開始還只是覺,那等謝景旻以種種借口,把他從科學院中排出來,謝文宇就明白,之前并不是他的錯覺。
結果這人竟然是越念念的親爸,在晚晚的夢里,還拿走了謝氏?
謝錦程和謝景予卻是對視一眼——
所以說晚晚果然做的是預知夢?
而且細想一想,要真是晚晚當初真的因為心臟病再也醒不過來,后面眾人的結局,怎麼看都會和謝林晚夢中一樣。
“難道說謝景旻,和咱們謝家有關?”因為謝景予名聲太過響亮,謝錦程之前也關注過此人,卻不知為什麼,第一眼就很是不喜。
“去請你堂爺爺過來,”謝錦程忽然開口——
謝昉就在樓上呢。只是因為越澈和謝家之間的事,怎麼看都是私事,謝昉便主避去了樓上,始終沒有下來。
很快謝文宇就扶著謝昉下了樓。
瞧見樓下明顯很是和諧的模樣,謝昉也松了口氣——
當初謝薇沒了時,謝昉也是恨不得殺了越澈才解恨。
只是現在年紀大了,又看多了各悲歡離合,心總算是平和多了。再有越澈拼著自己的命不要,救下了謝林晚和謝錦程謝景卿三人,謝昉以為,再大的仇怨,也可以揭過去了。
又瞧見越澈現在瘦的一陣風都能吹走的樣子,也是一陣心酸,拍著越澈的肩道: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隨即在謝錦程旁邊坐下。
“昉哥你瞧,”謝錦程指了指屏幕上正挽著越念念接記者采訪的謝景旻,“這個謝景旻,長得是不是很像一個人?”
謝昉順著謝錦程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也怔了一下:
“你別說,還真是有些悉……”
下一刻,扶著拐杖的手猛地一,失聲道:
“他不會是,謝錦瀾的種吧……”
謝景予“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
謝錦瀾?謝文宇眨了眨眼睛——
要說就只是謝景旻這個名字就算了,再加上個“謝錦瀾”,怕是確鑿無疑是他們謝家人了。
“什麼謝家人,他們才不配!”謝昉只覺一陣堵心。
謝錦瀾確實算是他們的堂兄弟,再說得準確些,謝錦瀾其實和謝景予的父親,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說起來老一輩兄弟中,數謝錦瀾年紀最小,再有謝錦瀾從小弱多病,兄長們還對他頗多護,其中尤以謝錦程,和謝錦瀾關系最好。
卻是怎麼也沒有想到,謝錦瀾長大后竟是野心,為了當上謝氏族長,竟是多次陷害謝景予的父親,還差點害了年的謝景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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