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喬北亭緩緩地說，「葉子，今天是我出院的日子。你不來接我嗎？」

出院？這麼快？

我皺眉，看了看擺在旁邊的日曆。

日曆上用紅筆畫了個小小的圈，那是喬北亭院的日子。距離今天，也只有十天而已。

他傷得那麼嚴重，住院十天之後，居然就全都恢復了？我怎麼就不信呢？

我懷疑地問：「喬北亭，你是不是想讓我去見你？」

「呵呵。」喬北亭又笑了，「葉子，就算你不肯承認，你始終也是我的兒。作為父親，想見到自己的兒，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我無語。

喬北亭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可能是因為我沉默了很久，喬北亭又說：「葉子，你過來看看我吧。」

去看他？開什麼玩笑。

我直接拒絕了：「你要是想要贍養費，你就直說。別噁心拉的跟我攀。」

喬北亭語氣有點失落：「在你眼裏，我是在和你攀？」

我反問他：「難道不是麼？」

「……」

喬北亭沒再說什麼。

我還以為，他是放棄了。

剛要把電話掛掉，我忽然聽見喬北亭又說：「今天，我安排了一場戲。葉子，你過來看看吧。這場戲絕對不會讓你失……」

他的話，讓我聽著就覺骨悚然。

我果斷拒絕：「還是算了吧，我對你的戲沒興趣。」

「真的麼。」喬北亭笑了笑，轉而說到，「葉子，你對我的戲沒興趣，肯定也會對顧湘有興趣吧？」

……其實我對顧湘也沒興趣。

我真正興趣的，是顧湘邊的男人——高老大。

我想了想，還是謹慎地問他：「你到底想做什麼？」

「你過來看看就知道了。」

喬北亭沒有直接回答我。說完這句，他直接就掛斷了電話。

這種故弄玄虛……真是讓人討厭。

我站起來，看了看放在辦公室角落的石英鐘，發現快到下班的時間了。

被喬北亭那通電話一攪，我也沒了繼續辦公的心，站起來收拾東西，準備從辦公室滾蛋。

這個時候，陸澤南剛好推門進來。

「去喬北亭那家醫院看看吧。」我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跟他說，「喬北亭要出院了。」

陸澤南也很詫異：「這麼快就出院了？」

「誰知道呢。」我嘆了口氣。

可能真是應了那句話吧。好人不長壽，壞人活不夠。

陸澤南問我：「你想去接他出院麼？」

「別開玩笑了，誰會想做那種事。」我撇撇，「喬北亭說，他要讓我看一齣戲。還說這齣戲和顧湘有關係。」

陸澤南頓了頓：「那好吧，去看看。」

我一看他的表，就知道他也想到了高老大。

「你先整理東西吧，我去開車。」

我丟下句話，下樓發了車子。

陸澤南很快也收拾好了東西，坐到副駕駛的位置上。

他手上的傷口還沒好。所以，這段時間一直是我開車。

他過去那輛車，在上次的車禍里，已經徹底報銷了。為了代步，我們又買了一輛新的車子。只是輛普通的田，沒有跑車那麼張揚。

我開著新車，很快到了醫院旁邊。

我們到醫院的時候，喬北亭已經站在醫院門口了。他上還是那破破爛爛的服，甚至比院之前更破爛了。只是洗乾淨了，沒有那種刺鼻的臭味而已……

看見我和陸澤南，他的角了，扯出一個有點僵的笑容：「你們來了。」

礙著面子，陸澤南不好表現得太過分，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我就沒那麼多限制了，直接諷刺他：「你費了半天勁讓我們到這來，就是為了讓我們看你穿舊服的樣子？」

「……」

喬北亭低下頭，眼裏掠過深深的難堪。

陸澤南制止了我：「好了，別說了。」

咦？陸澤南是在……同喬北亭？太今天，是打西邊出來了？

我疑地看了陸澤南一眼。

「想什麼呢。」陸澤南敲了敲我的腦袋，湊到我耳邊，低聲說，「他今天剛出院。你說得這麼狠，萬一他直接死了，大庭廣眾之下，不好代。」

哦……原來他想的是這個。

我就說麼，這才是我認識的那個陸澤南。

當然，喬北亭是不知道我們的思想變化的。他咳嗽了聲，說：「陸先生，你能不能去旁邊呆一小會？我有話和葉子說。」

陸澤南淡淡地說：「在這裏說，也是一樣的。」

「陸先生……」

喬北亭面祈求。

看起來，他好像真是有什麼話要說。

我遲疑了下：「陸澤南，你能不能幫我去買瓶水？」

「買水？」陸澤南皺眉，「等會再買。」

我笑笑：「現在去吧，我想喝水。」

陸澤南看了看喬北亭，又把目轉到我上：「你確定？」

我……我還真不太確定。

我瞄了喬北亭一眼，看見他滿臉凄苦，點頭：「我確定。」

「那好吧。」

陸澤南鬆了口，轉往馬路對面走過去。

喬北亭鬆了口氣，語氣很鄭重其事：「謝謝你給我一個和你單獨說話的機會，葉子。」

「別客氣。」我皺眉，抬手看了看錶，「要說什麼，麻煩快點。」

喬北亭沉片刻，問我：「現在幾點了？」

我說：「五點半。」

「五點半。」喬北亭重複了一遍，角出一個有些扭曲、痙攣的笑容，「我的時間不多了。」

他的笑很古怪。有憾，有痛恨。更多的，還是無盡的眷……

他到底在說什麼？

「什麼時間不多了？」我不明白，「你不是剛出院嗎？」

喬北亭沒回答我，而是握住了我的手，懇切地說：「葉子，對不起。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盡過一個父親的責任。我這輩子做過最錯誤的事，就是聽顧湘的話，讓你從家裏搬出去。」

這些話的前半部分，還算正確。到了後半部分，就讓人心生反了。

我甩開喬北亭的手，冷冷地說：「錯。你做過最錯誤的事，是死了我媽。」

「哈哈。」

喬北亭怔了怔，竟然笑了，「是啊，我對不起你媽。如果我能重來一次，我一定會用一生去補償的……對，我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