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半天不知道該作什麼反應。憋了好久，才說了聲：「……謝謝。」

陸澤南沒理我，繼續吃飯。

他不理我，我覺還好一點。

於是，我也悶頭吃飯。

可能是為了緩解我們的關係，張嫂上菜的時候，總是從陸澤南那邊端過來。甚至就連放盤子，也是在陸澤南那邊……

明擺著，就是希陸澤南幫我夾菜。

我瞪了好幾次，張嫂還是笑的，就跟沒看見似的。

我有點無奈，就只夾自己這邊的菜。

陸澤南時不時幫我夾一點東西過來，我也照單全收了。

這頓飯吃得特別憋屈。

好不容易吃完，我連忙挪到旁邊坐著。

陸澤南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他不說話，我也不說話。

我倆就這麼僵持著。僵持了一會，陸澤南我：「喬葉。」

我有點不知道怎麼回答，草草「嗯」了一聲。

陸澤南問我：「今天在老頭子那邊怎麼樣？」

我說：「好。」

張嫂端了盤草莓過來，放到我面前，嗔怪地看了我一眼。我裝沒看見。

陸澤南頓了頓，又問我：「都遇見了什麼人？」

我說：「郭總，安妮瑪麗，陸宗恆。」

「哎呀，！」

張嫂忍不住了，說，「您就多說一點嘛！您在老爺子那邊萬一了氣，爺也好幫您找回來呀，是不是？」

我搖搖頭：「我沒氣。」

「，您……」

張嫂氣得直瞪我。

我覺得，一定被我的冥頑不靈氣得夠嗆。但總這麼撮合我和陸澤南，說實話，我也煩惱的。

於是我了個草莓吃，沒搭理。

過了半天，張嫂又說：「，您真就不想把老爺子那些話跟我們說一說嗎？萬一，我是說萬一，老爺子話裏有話，您沒聽出來呢？」

沒聽出來……那就沒聽出來唄。

我很想這麼回答。

考慮到張嫂的心，我憋著沒說，只是說：「真的沒什麼好說的。」

張嫂有點懷疑：「真的？」

我點點頭：「真的。」

仔細算算，我和陸老爺子之間的談話，基本沒說什麼正事。只有一句「不能生育的人也不配做陸家的媳婦」，多還有點分量。

「唉……，你啊。」

張嫂嘆了口氣，大概是放棄了和我的談話。

我剛好到一邊。

其實到現在，我心裏對陸澤南，多也有點齟齬。讓我像過去那樣放下芥，我……有點做不到。

「張嫂。」

陸澤南淡淡地說。

張嫂答應了聲：「哎，爺。」

陸澤南說：「你先去休息一會。」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陸澤南這是在變相趕人。

「哦……好。」

張嫂有點不知所措，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我有種想把回來的衝。

不管怎麼樣，房間里只剩下我和陸澤南……也太尷尬了。

我有點懵。

還沒回過神，聽見陸澤南沉的聲音：「喬葉。」

不知道什麼時候，陸澤南走到了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他臉很難看，一看就是在生氣。

我裝傻：「……啊，怎麼了？」

陸澤南沒說話。氣氛特別抑。

良久良久，他嗤笑了聲：「喬葉，你是不敢和我說話，還是不想和我說話？」

……這種激將法，小學生都看得出來。

我覺得沒勁的，有點奚落地說：「你喜歡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可能這句話語氣不太好。陸澤南一下就怒了，提高了聲音：「喬葉！」

「……」

我不說話了。

陸澤南問我：「喬葉，你還在生氣？」

我搖搖頭，又點點頭。

「什麼意思？」

我說：「我也不知道。」

「我對你也算掏心掏肺了。」陸澤南皺了皺眉，耐著子說，「喬葉，聽我說。事總會好起來的。我可以帶著你去領養一個孩子，我會把他當我們的孩子……」

我覺，整顆心都痙攣了下。

他說要領養。

他還說，會把這個孩子當自己的……

我忍不住抬了抬角，出個古怪的笑。

陸澤南敏地停下，問我：「怎麼了？你不高興？」

我問：「那我們的孩子呢？他算什麼？」

陸澤南蹙眉。

我打斷了他：「我問你，我們的孩子呢？在你心裏，他到底算什麼？！」

「喬葉，你聽我說——」

我再次打斷他：「抱歉，我想休息一會。」

「……」

陸澤南不說話了。

他沉地看了我一眼，轉離開。

我整個人蜷進了沙發，覺累得不得了。

不是上累，是心累。

我剛準備好重新接陸澤南，他就告訴我，他要讓別人取代我們的孩子。

我知道他是為了我好，他是在想辦法，讓我從喪子之痛里走出來。可是……他怎麼能這麼做？

陸老爺問我，人都是怎麼想的。

我現在也想知道，他們男人腦子裏都在想什麼。

我想了半天，覺頭都想疼了。

「……」

張嫂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我旁邊，了我一聲。

我有點茫然，抬起頭，「啊」了一聲：「怎麼了？」

張嫂端了杯熱水給我：「，喝點水。」

「謝謝。」

我道了謝，低頭喝了幾口，把水杯放到旁邊。

張嫂沒走，而是坐到我對面的位置，說：「從爺七歲那年開始，我就在這裏伺候爺了。」

陸澤南現在二十七八歲。

我心想：那還真是一段很長的時間了。

「爺從小格就倔。」

張嫂說到從前，眉眼之間都是和的，「您不知道，小時候老爺丟了枚寶石戒指，冤枉在爺上，讓他去外邊淋雨站著。當時爺才十歲，一站就是十幾個小時。」

十幾個小時？

天底下，居然還有這種爸爸？

我問：「那，後來呢？」

「爺一句都沒求，站在外邊一下都沒過。」

張嫂嘆了口氣，說，「我當時很著急，急得不行。就盼著老天爺快點把雨停下來。可那時候正趕上黃梅雨，老天爺似乎也沒聽見我的懇求……雨一直下啊下啊，到第二天早上才停下。」

我忍不住問：「陸澤南呢？他怎麼樣了？」

「爺還是不肯道歉。」張嫂說，「後來是大太太回來，才把爺從外邊救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