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聲尖打斷了。

我想告訴陸澤南，不要責怪其他人。

但我還沒能說出話，意識就又沉了下去……

接下來，他們說了什麼，我全都沒聽見。

我本就沒有知覺了。

……

我覺，自己走在一個又冷又黑的地方。

不知道過了多久，不知道是什麼時間，也不知道自己在哪。

我就這麼一直走著，居然也沒覺得累。

走了很久很久，我前邊出現了一線亮。

終於不是一片黑暗了。

我趕往前走。

走到明前邊，我發現，那裏居然是我小時候住的地方！

確切地說，是我六歲之前住的地方。

在那個時候，媽媽還沒死。一切都還是正常的……

我心裏一陣激，沿著樓梯往上走。

走到一半，我就聽見一個獨特的尖利聲音：「賤人，你怎麼還不去死！」

是顧湘！

我心一，腳步頓了頓。

「顧……咳咳，顧湘。」

媽媽的聲音很弱，滿含恨意，「我一直拿、拿你當我最好的朋友……你為什麼要背叛我？」

顧湘得意地大笑：「我什麼時候背叛過你？」

「你……你和喬北亭！」媽媽被激怒了，拚命咳嗽，「你和他，無恥！你們不要臉的事也做出來了，連野種都生了！顧湘，你怎麼有臉說自己沒背叛我……」

「啪！」

媽媽的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一聲清脆的掌聲。

我往上走了幾步，從樓梯扶手的空隙里，看見顧湘那張得意的臉。

「我打你，是為了你不識時務。」

顧湘揚起頭，傲慢地說，「我從一開始，就沒拿你當過朋友。你，不過是我躋上流社會的踏腳石！」

「咳咳咳咳……」

媽媽低著頭，拚命咳嗽。

我看見，捂著的指間，流出了！

「婊子，我讓你聽我說話呢！」

顧湘咆哮著，拽起媽媽的頭髮，啪啪就是幾個耳。

媽媽咳得整個都佝僂了，本說不出話。

「這是怎麼了？」

喬北亭的聲音，從樓梯另一頭遠遠傳來。

顧湘立刻擺出一副害者的樣子，啜泣著跑到喬北亭那邊：「北亭，我要被打死了！」

「誰？誰敢打你？」

喬北亭抱住顧湘，又驚又氣地問。

「還不是姐姐！」

顧湘從喬北亭懷裏抬起頭，出張梨花帶雨的臉，「我……我知道，我對不起姐姐。姐姐打我罵我侮辱我都可以，但不能侮辱我們的兒，菲菲啊！菲菲還是個六歲的小孩，什麼都不知道……」

「好了，別說了！」

喬北亭聽得怒火中燒，蹭蹭兩步，上前抓住媽媽就是兩耳！

一連幾個耳下去，媽媽的臉，很快就腫了起來。

喬北亭鬆開的頭髮之後，就跟個死人似的，緩緩倒了下去。

我看得怒火中燒，看得心如刀絞！

我恨不得現在就衝過去，把這對不要臉的狗男殺！殺一千刀，一萬刀！

就算這樣，也不解恨！

媽媽倒下之後，後的門口，出一個小孩的影。

小孩很瘦弱，穿得破破爛爛的，懷裏抱著個小熊娃娃。

看見那個小熊娃娃，我腦子裏有什麼一閃而過。

等等。那個娃娃，不是我六歲之前最喜歡的……

為什麼，為什麼它會出現在這……它不是，早就被顧湘扔了嗎？

我還沒來得及想，腦子就是一陣劇痛。

「啊！」

我聲嘶力竭地了一聲，從床上坐起來。

邊立刻傳來陸澤南驚喜的聲音：「你醒了！」

我覺上到都疼，又無力地躺下了。

嗓子也有點疼。不過，說起話來還好。

最大的問題是，我手上還連著輸管。這麼一挪，一大猛地從明的管子裏上升。

我疼得咧了咧。

「別。」

陸澤南低頭，細心幫我了手背上沁出來的漬。

「顧湘呢？我媽呢？」我抓住陸澤南的手，急切地問，「喬北亭呢？他們……怎麼都不見了？」

陸澤南不明所以：「什麼顧湘？你在說什麼？」

「我……」

我又迷糊了一會，才明白，剛才的一切都是夢。

是夢啊……

我嘆了口氣，又安靜地躺下了。

其實，這個夢裏的事，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顧湘確實那麼迫過我媽。而喬北亭，也的確打過，也打過我。

但是，這個夢……已經結束了。

還好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

我還在出神，忽然聽見陸澤南問我：「你好點了沒有？」

「我？」

我怔了怔，看向他。

這個時候，陸澤南恰好也抬起了頭。

陸澤南抬頭的時候，我看見，他眼眶底下是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就連腮邊、下上，也掛了一圈郁青的胡茬。

看他的樣子，明顯是很久沒休息了。

我問他：「我睡了多久？」

陸澤南靜靜地看著我，說：「四天四夜。」

「嘶——」

我倒了口涼氣。

真沒想到，我竟然睡了這麼久。

陸澤南把我扶起來，喂我喝了點水。

喝完水，我想起昏迷前的事，問他：「楚楚呢？」

說起楚楚，陸澤南的眼神微微變了變，然後回答：「累了，回家休息一會。」

我：「我想見。」

「你見幹什麼？」

陸澤南似乎有點不高興，語氣一下子冷下來。

我有點莫名其妙：「你怎麼了？」

陸澤南很快冷靜下來：「沒怎麼。」

我們安靜了一會。

許久，陸澤南站起來，說：「張嫂好了，來照顧你一陣子。」

張嫂？我皺眉。

要知道，張嫂可是對陸澤南言聽計從的。來照顧我，就意味著，我很多小作都不能做了……

我還在思考，陸澤南就轉要走。

「哎，你等下。」

我沒多想，住了他。

陸澤南腳步頓住，回頭疑地看著我：「怎麼？」

我說：「我要見楚楚。」

「……」

陸澤南不說話了。

房間里的溫度，好像瞬間就下去了一大截。

「我想見楚楚。」我堅持說，「你為什麼不讓我見楚楚？」

陸澤南眼裏的變了又變。從憤怒變冷漠，又從冷漠變無奈……

「好了。」

他最終嘆了口氣，說，「下午我讓楚楚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