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是可以理解。」醫生笑笑，「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麼。」

我說：「總之還是多謝您了。」說著從包里拿出疊紙鈔，遞給他，「您應得的。」

醫生拒絕了我：「我不收紅包，這是醫院的規定。」

「拿著吧。」我還是堅持，「醫院也沒規定，您要替我心我家裏的事啊。」

「這個……」

醫生難為地笑了。

我趁機把錢塞到他手裏。

醫生又把錢塞了回來，說：「我對錢沒興趣。」

我還想再給他塞錢，忽然聽見他問我：「喬小姐，上次那個男人，是你男朋友嗎？」

「啊？」我有點懵，隨即想起上次他把陸澤南認錯的事，「不是不是，他不是我男朋友。」

醫生又說：「我還是單。如果喬小姐你對我興趣的話……」

說到後來，他臉有點紅。

我也沒想到居然會在這種地方被人告白，吭哧吭哧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這好像不太合適吧……」

醫生很詫異：「有不合適嗎？我沒記得行業有規定，不能和病人家屬談啊……」

「我倒不是說那個……」

我有點氣短。

「那是？」醫生撓撓頭，問出的問題卻犀利的，「喬小姐，我就讓你討厭到這個程度？」

我趕搖頭：「不不，也不是。」

「很奇怪啊。」醫生嘀咕，「你明明沒有男朋友，為什麼這麼抗拒……」

「你記錯了。」

冰冷優雅的男聲，在走廊深響起。

是陸澤南的聲音。

我往發出聲音的方向看，看見陸澤南沖我這邊走過來。

走廊燈特別幽暗。他穿著黑漆漆的西裝，顯得鬼氣森森的——而且是外國鬼。

我用一種特別詭異的眼神，看著他一路走過來。

陸澤南在我面前停下，一隻手摟住我的肩膀，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個醫生：「我是男朋友。」

醫生高比陸澤南矮了一截，氣勢也比他矮了一截。

「可……可是。」他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問，「喬小姐明明說過，你不是男朋友的——」

陸澤南一勾眉，直接否認了我之前的話：「你聽錯了。」

「啊？」

醫生目瞪口呆。

陸澤南一低頭，在我臉邊上親了一口：「介紹一下。我人，喬葉。」

「……」

醫生整個人都愣住了。

趁著他還沒回神，我趕推著陸澤南走人。

陸澤南被我一路推到電梯口那裏，不滿地輕哼了聲：「怎麼？你不滿意我的說法？」

我要是滿意就有鬼了！

「我跟你本來就沒關係啊！」我氣得要命，罵他，「誰讓你胡說八道，說我是你朋友來著？誰是你朋友了！」

陸澤南沉默了下，說：「如果你願意，隨時可以當。」

我怔了怔，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然後，陸澤南又說：「我已經說過了。如果你有什麼想要的，那麼你要一，我給二。做朋友這個要求，也不例外。」

陸澤南自己大概不知道，他有個本事。

他說出的任何一句話，哪怕是最正經的，聽起來也很像話。

我覺得臉一燙，急忙甩開他的手，走到窗邊氣。

一月份的冷風順著窗口吹進來，把我吹得清醒了不。

我回頭，問他：「我是你朋友的話，喬菲呢？在你心裏，是什麼位置？」

陸澤南毫不遲疑地回答：「未婚妻。」

我心一下就涼了。

這男人一邊跟我告白，一邊又對我宣佈，說喬菲是他的未婚妻。而我，只是他的朋友而已。

你說可不可笑。

陸澤南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暫時的。」

我連冷笑都懶得給他了：「你的意思是，還有永久未婚妻這麼個席位？」

陸澤南搖頭否認：「不是。我是說，我正在考慮和的婚事——」

我聽得一陣煩躁，打斷了他：「我對你的考慮不興趣。我只問你一句，如果我現在就要你和喬菲分手，正大明把我娶進陸家……陸澤南，這一條你答不答應？」

「喬葉……」

陸澤南擰起了眉，好像在忍耐著什麼。

我一看他的表，就知道他不願意。

眼看著陸澤南還要說話，我乾淨利索地比了個暫停的手勢：「好，停。說到這裏就可以了。」

說完話，我抬腳就想走。

還沒來得及走出去，我就被陸澤南扣住了肩膀：「聽我把話說完。」

「有必要嗎？」我一把甩了他的手，回頭瞪著他，「我來舉個例子吧，陸總。如果是你，你在刮發票兌獎聯的時候，難道非要把『謝謝惠顧』四個字看全了，才肯罷休嗎？」

陸澤南說：「我從來不刮發票。」

「你——」

我突然就覺很無力。

我和陸澤南的通，好像從來都不在同一個頻道上。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也不知道我心裏的事。

我定定神，轉想下樓。

陸澤南又攔住了我。

我問他：「你又想幹什麼？」

陸澤南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我。

這種安靜，比一切語言都讓我不舒服。

我覺心理力一點點變大。

最後一稻草到上頭的時候，我終於不了了，口不擇言：「陸總，麻煩你放過我吧！你真那麼喜歡喬菲，何苦來惹我？！」

「……」

陸澤南微怔。

我推開他，往樓下跑去。

一直跑到一樓停車場，我才停下來，扶著柱子氣。

了一會，我漸漸平復下來，就聽見旁邊有人說：「……對，沒錯。」

那個人好像捂著口罩和圍巾之類，說話聲音有點模糊不清。說完這句話之後，他還停頓了一下。

他應該是在和別人說話。但是，他說完話之後，卻沒有人回答。

這麼說，他是在打電話？

我沒有聽陌生人窗的習慣，抬腳就想走人。

第一步還沒邁出去，我就聽見那個人沉的聲音：「子寧，你答應過我的。」

子寧？

經歷過霍子寧那件事之後，我對這個名字格外敏。

我不聲地收回了腳，準備繼續聽下去。

「……對。」那個人嘆了口氣，聲音有點煩躁，「子寧，我都說過了。只要你能想個辦法讓我爸媽把房子買回來，等我到了法定年齡和你結婚，那房子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