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嗯」了一聲，眼神飄飄忽忽的。

我完全看不出在想什麼。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完全沒把我的話聽進去。

「唉……」

我嘆了口氣，放棄了勸姑姑的想法。

姑姑問我：「你嘆什麼氣？」

我總不能說，我是在覺得不爭氣。

所以，我只能搖頭，含糊其辭：「……沒什麼。」

「沒什麼就好。」姑姑湊到我耳朵旁邊，小聲說，「葉子，你一定要離陸澤南遠點，知道嗎？你這麼煩惱，是不是因為他？」

又來了！

我沒忍住，語氣嚴厲了點：「你自己的日子都一地，先把自己的事管好行不行？」

姑姑頓時就不說話了。

我說出這句話之後，就有點後悔了。

但我也不能直接道歉，就只能看姑姑的反應。

姑姑沉默了許久，幽幽地說：「你長大了。」

「是，我早就長大了。」我說，「從被喬家趕出來的那天起，我就長大了。」

姑姑「嗯」了一聲，表晦。

然後，我們兩個都沉默了。

許久，姑姑眼角的淚水，故作輕鬆：「看我這腦子，都忘了說了。剛才凱旋說要來看我，估計這會兒已經在路上了。」

「趙凱旋要來？」

聽見這個消息，我頓時就皺起了眉頭，「那我先走吧。」

姑姑錯愕地問：「怎麼了？」

「我……」

我言又止。

姑姑嘆息了一聲，勸我：「凱旋年紀還小，自私不懂事也是正常的。他不想給我治病，也是怕我拖累他……」

我不可思議地瞪著姑姑：「趙凱旋都二十了，你說他年紀小？」

「我的意思是……」

姑姑臉一紅，支支吾吾起來。

可能就連自己，都覺得自己這話說不過去。

其實，我也不是因為姑姑的事，才對趙凱旋這麼反的。我討厭他，還是源於那天晚上他想搶劫我的事。

「……也沒什麼。」

我猶豫了半天，最後也沒把這件事告訴姑姑，只是說，「趙凱旋太自私，你……」

話剛說到一半，陸澤南就進來了。

我頓時消聲。

陸澤南進來之後，用一種特別鷙的眼神看著我。我被他這麼看著，忽然忘了自己剛才要說什麼。

我要說什麼來著？

「……總之。」我咳嗽一聲，說，「我先走了，你告訴趙凱旋，讓他別那麼自私。」

說完，我拽著包包的帶子，落荒而逃。

「哎，葉子？葉子……」

姑姑在背後了我好幾聲，都沒能攔住我。

……

我從病房出來，就悶著頭走，想快點離開這。

剛走了幾步，就被人從背後拽住了。

我沒心理準備，被他帶得轉了個圈子，一頭撞到他懷裡。

「咚」一聲，我覺自己鼻子都被撞扁了。一抬頭，果然看見了陸澤南不善的臉。

我疼得眼淚都掉下來了：「陸澤南你！」

「我？」

陸澤南惻惻地笑了一聲，抓住我的手往他下，「喬葉，『這裡』很謝你剛才的招待啊……」

我就知道，他還在記仇。

我放了語氣，從善如流：「對不起，我剛才也是一時著急。」

「呵呵。」

陸澤南回了我一個冷笑，低頭就要往我上——

「姐……姐姐姐夫？」

我們還沒到，陸澤南背後，就響起了一個結結的聲音。

同時，有什麼東西墜落到地上的聲音。

是趙凱旋。

我趕一把推開陸澤南，轉過頭裝若無其事。

陸澤南的表更難看了，咄咄人地問：「你來幹什麼？」

「我……」趙凱旋也嚇傻了，就是不知道是被我們親吻的畫面嚇的，還是被陸澤南的表嚇的，「我來看看我媽啊……」

「那就滾進去！」

陸澤南一聲低吼。

趙凱旋灰頭土臉地「滾」進了病房。

我低頭一看，發現他連帶來的東西都沒拿進去。我悄悄轉頭看了看，發現陸澤南臉還是很不好，可能還在生氣。

我趕拎著那袋東西，重新進了病房。

就算面對趙凱旋，也比面對陸澤南好多了。

……

病房裡，趙凱旋站在姑姑面前，垂頭喪氣地挨訓。

「我早就告訴過你，別學你爸爸！」姑姑恨鐵不鋼，「你爸當年急著結婚，你現在也急著結婚，你們想幹什麼？你自己現在是能掙錢了，還是翅膀了？你……」

我默默地把東西放到姑姑床頭櫃邊上，聽著趙凱旋挨罵。

趙凱旋看我進來，面哀求：「姐，幫我說句話……」

我扭過頭，裝沒聽見。

視線掃過門口，發現陸澤南也進來了。

我一看見他，心裡就有點堵。

陸澤南進來之後，居然連一眼都沒看我，就靜靜地坐下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更堵了。

姑姑喝了口水，繼續罵：「你看你葉子姐，現在能賺多錢？不是也有個男朋友嗎？人家現在也沒說就要結婚啊！你急個什麼勁？」

一聽見我的例子，趙凱旋不服了：「喬葉不也失業了嗎？」

「什麼，你失業了？」

姑姑扭過頭，吃驚地看著我。

「……」

事來得太突然，我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真沒想到，這件事還能波及到我頭上。

姑姑問我：「葉子，你是真失業了嗎？」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趙凱旋就搶著回答：「當然是真的。這件事，我都聽他們辦公室的人說過了……」

「真的？！」姑姑張大了，一臉驚訝，「為什麼？你的能力明明那麼好……」

我嘆了口氣，跟姑姑坦白：「因為我辦公室。」

陸澤南臉一沉。

姑姑愣了愣：「你說什麼？」

「我進藝電，本來就是靠Aaron部推薦。」我沒搭理陸澤南，說，「我和Aaron的消息出來之後，有人舉報，我就離職了。」

餘里，我看見陸澤南臉更難看了。

姑姑卻大喜過：「好事呀！這是大好事呀！」

我有點懵：「啊？」

「……我不是那個意思。」姑姑自知失言，尷尬地笑了笑，「我是說，你為了Aaron辭職，這說明你對他真的很深……對吧？」

怎麼凈挑我不好回答的問題來問？

我只能呵呵：「……哦，是嗎？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