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手機，發了會愣。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得太多。我總覺得，對面今天的態度……很奇怪。

真的很奇怪。

我有點打退堂鼓，不知道是不是該去。但琢磨了一會，我覺得我還是得去。畢竟，姑姑的命是最重要的事。

……

於是，我開著車子，往那個教授的家走。

那個科權威住在這個城市的虹橋古北，不折不扣的富人區。

我一個窮人，對這片當然不太。又繞了半天，才找到地方。

半個小時之後，我終於站到了那個教授的家門前。

「當、當、當。」

我深吸一口氣，敲響了教授的家門。

門很快被人打開。一個四五十歲的人站在裡邊，面無表地看著我。

的眼神，讓我有點不安。

我著頭皮，深深地鞠了一躬：「您好，我是喬葉。」

「哦，喬葉。」

那個人開了口。

我聽出來，就是和我打電話的人。

我著頭皮笑：「這幾天的事，真是謝謝您了。打擾您這麼多遍，我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行了，別說了。」人冷著臉打斷我，「楊教授就在裡邊，進去吧。」

我「哦」了一聲，心裡忐忑不安。

人帶著我，進了一個相當寬敞的房間。

房間里坐著個白頭髮、白鬍子的老頭，長相看上去很慈祥，起碼有六十多歲。

「爸，我把人帶來了。」人遲疑了下，對老頭說，「要我說吧，這人也可憐的。不然，咱們就……」

楊教授笑呵呵地說：「彩雲啊。」

我看見，人的背影僵了僵：「……怎麼了，爸？」

「你年紀還小。有好些事，你都不懂。」楊教授指了指我，「你讓留下就行，你出去吧。」

楊彩雲猶豫著點了點頭，轉離開。

經過我的時候，悄悄說了一句話。

說了什麼，我沒聽清。但我覺得，那是一句「對不起」。

可是，楊彩云為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

我還沒想通，楊教授就對我招了招手：「你過來。」

「好。」

我點點頭，走了過去。

「讓我做手，是需要錢的。」楊教授說，「彩雲跟你說過了吧？」

我說：「是，說過了。」

楊教授又問：「你知道，需要多錢嗎？」

「不知道。」

楊教授舉起五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沉了下，心存僥倖地問：「五十萬？」

這個數字雖然不小，但我也不是付不起。

沒想到，楊教授搖了搖頭：「不，五百萬。」

「五百萬？！」

我驚了一聲，覺滿頭的頭髮都豎了起來。

五百萬，這個數字也太誇張了！我的天，就是請當紅的影視明星來剪綵，也只要一百萬而已啊！

「其實，本來用不著這麼多。」楊教授笑呵呵地說，「可是，誰讓你得罪我弟弟了呢。」

我沒明白：「你弟弟是誰？我和他有集？」

楊教授沒回答，舉起手拍了拍。

「啪、啪」兩聲之後，一個人從書架背後走了出來。

看清那個人的長相之後，我捂住，詫異得說不出話。

那個人，竟然是房東。

「小喬啊。」房東笑著看我，「你是不是沒想到，還會跟我在這裡見面啊？」

說實話，我確實沒想到。

我定了定神：「你還想漲房租？」

「不不不，」房東搖頭，「現在的問題，已經不止是房租了。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你明白嗎？」

我沒說話，往楊教授那邊看了一眼。

楊教授臉上掛著笑容，平靜地聽著我們的對話。

看來，他對房東的態度沒什麼意見。

我問房東：「那你要怎麼才滿意？」

房東想了想，說：「你就給我跪下來，磕一百個響頭吧。」

「……」

我費了很大力氣，才沒跳起來他兩耳。

「怎麼樣？」房東催我，「你可想清楚。過了這村沒這店，你現在不下跪，以後就是過來我鞋底，都不可能了。」

我聽得一陣噁心。

「不可能。」我一口拒絕，「要錢可以，但你要這麼侮辱我，想都別想。」

房東笑：「哦，真的嗎？我聽說你跟你姑姑不錯啊，小喬，你可別做害死的兇手啊！」

我心越來越涼，問楊教授：「這是您默許的？」

楊教授假模假樣：「喬小姐，我也沒辦法……誰讓你惹了我弟弟呢？我弟弟脾氣不好，唉。」

還真道貌岸然。

「我還以為您是讀過書的人，知道基本的道理。」我冷笑，拎著包包站了起來，「您要是堅持這樣，我也無話可說了。您等著吧。」

楊教授氣定神閑：「行，我等著。」

我拿著包出去，氣得渾發抖。

楊彩雲送我出門。沉默了一會，跟我道歉：「對不起，喬小姐。我不知道我爸會這樣……」

「……」

我憋了好久，才沒在面前說出什麼特別難聽的話來。

楊彩雲送我到富人區門口。

我沉默地瞥了一眼，轉走了。

回到家，我接了個陌生號碼的電話。接起來之後，發現是姑姑的主治醫師打來的。

他是知道，我今天要去求楊教授的事的。

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這件事。

「怎麼樣？」醫生問我，「楊教授答應做手了嗎？」

「……沒有。」

我閉了閉眼，有點艱難地回答。

「沒有就沒有吧。」醫生安我，「這個結果，我也不意外。他在圈子裡，本來就是出了名的刻薄難相。要不是技過，他能不能平安混到退休，都是兩碼事。」

原來，他得罪了那麼多人？

我靈機一，旁敲側擊地說：「九院的工資和福利水平，一定很好吧。楊教授不但平安退休了，還能住上虹橋古北的房子……」

醫生哼了一聲，語氣酸溜溜：「虹橋古北？還真有錢……他那都是收病人紅包收來的，我們醫生圈子裡公開的。」

我「哦」了一聲，覺眼前又有了希。

醫生可能也覺得自己說多了，咳嗽了聲：「總之，他不手也就算了，我們會另外安排好醫生的……」

「嗯，好。」

我也沒心思聽下去了。匆匆道了謝，掛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