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涼川這邊，慶功宴后，項目發展如日中天，于是他也就放了心，不再把公司當作家一樣沒日沒夜待著，而是按正常上班時間去上班。

這天，他剛到公司，就見張崢一臉喜上眉梢的模樣，手里拿著什麼文件進了他辦公室。

季涼川有些驚訝，招呼他坐下，問道：“什麼事這麼高興？”

張崢卻沒有開門見山，道：“涼川，我和你之前合作了一次，彼此都很愉快。想著之前的項目熱依舊，我琢磨著該趁熱打鐵，繼續合作一番。”

季涼川讀懂了他言下之意，卻不知道他遲遲不說的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于是他正襟危坐，微笑著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張崢見他不急不躁，輸給了他的耐，只好把手中的文件遞給他，道：“這個項目我看過了，覺得你可行，只要你接下了，像之前那個項目一樣，你依舊是項目總負責人，我依舊為你四奔波拉攏客戶打開市場。”

他這話說的極好聽，沒點穩的人必然會直接被說服，但是季涼川不是這種人。他要做有把握的事，就得先把項目仔細看一遍，并研究自己能做到什麼樣的程度，能不能做好。張錚縱然再如虎添翼，可是項目不是兒戲，不是有猛將助力就可以無所顧忌。

一個項目的投，前期后期涉及多人，多員工，投多資金和時間，都是要心計算的。季涼川略看了一眼文件，就可以下決斷，這個項目有風險。意思就是，他季涼川覺得自己做不了這個項目，如果他是負責人，不僅是對項目負責，還要對每一個員工負責，對投資人和客戶負責。

他年輕，有勇氣，不代表他莽撞。對于值得嘗試的項目，當然勇一搏可行。但是對于存在風險的項目，且不說到最后投資的金錢和人力是不是打了水漂，他季涼川值不值得去冒這個險。

合上文件，他下了論斷，不值得。

但是看著張錚的期盼的眼神，季涼川卻有些為難。張錚是個很好的合作伙伴，他們之間甚至還萌生了友誼，如今朋友如此殷切地看著他，季涼川即將說出口的話卻像是有千斤重。

張錚反應很快，看見季涼川言又止，明白了什麼，道：“你和我還有什麼吞吞吐吐的，有話直說。”

季涼川想，既然是朋友，自然不能敷衍不能欺騙，于是他便和盤托出：“這個項目有風險。”

張錚聞言，瞬間變了臉，原先期待的姿勢垮盤，他緩緩靠在椅背上，問：“為什麼？”

季涼川道：“這個方案表面上看過去是很完沒錯，但是每一階段細節去認真再看兩遍就會發現問題。當然，我剛剛是略掃了一遍過去，還不能詳細說出是什麼問題，但是這個項目藏著不足和風險。我覺得你不應該過分投，免得虧損。”

張錚是生意人，既然能拿出這樣的方案給季涼川，說明自己已經看過了。原本以為季涼川會和自己一樣，卻沒料到對方的反應和想象中的大相徑庭，顯然是對自己的能力有所質疑。他季涼川看得出來這份方案有問題，你張錚看不出來？

季涼川自詡言辭懇切，是站在朋友的角度勸告對方，沒想到張錚卻誤會極大。

張錚接過文件，沒有反駁也沒有贊同，只是意味深長看著季涼川一眼，淡淡道：“你再考慮一下吧。”

說罷，又把文件放回他桌上，起離開了。

因為張錚語氣平平，季涼川沒有意識到他對自己的不滿，倒十分老實地再拿起了那份文件，卻不是為了張錚說的“再考慮”，而是為了找出到底是哪里有風險，好細細羅列出來給張錚看，讓他明白自己說的是對的。

他沒有二心，只是單純針對項目提出了自己的意見和看法。方案的確有問題，但是張錚會把它拿來就說明張錚有意，那麼自己該做的就是反說服他放棄。季涼川的的確確也把張錚當作朋友，才會如此上心。否則換做別人，他說過一次就不會再理會。

但張錚不知道，完全不知道，他心里有氣，不能直接在季涼川面前撒，失了自己的風度。想來想去，便給莫打了個電話。

“兄，是我，張錚。”

莫有些意外：“誒張總，怎麼啦？”

張錚在心里組織了下語言，不能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像怨婦，要自然一點：“是這樣，我想讓你勸一勸涼川。我今天給他看了一個項目，我覺得很不錯的一個項目，但是年輕人啊，終究還是年輕人，因為一個項目的圓滿而洋洋自得，局限住了，不往前走了。涼川拒絕了我的方案，說是有風險。兄，不是我小肚腸，我張錚在商場打滾了好多年了，是吧，有過吃虧的時候，也有得意的時候。年輕人覺得我的方案不行，是在質疑我的能力？”

莫聽了，猜測兩人是有了誤解，連忙周旋：“張總你說哪里話，涼川是后輩，他的為人你也知道。他肯定是不會質疑你的。”

張錚繼續道：“我也不是說他質疑我，我是覺得他有點飄了，就是之前的項目做的好了，他現在有些驕傲。我看他有些對之前的績太得意了，眼高于頂了啊，現在一般的項目都看不上了。”

張錚原意不想數落季涼川，說到興起，還是沒忍住。可是莫和季涼川接得久，深信季涼川為人，知道他不是容易志得意滿的人，怎麼可能會為了小小績而眼高于頂目中無人，心知是張錚了氣夸大其詞，但是畢竟張錚是個不賴的合作伙伴，不能讓人難堪，莫還是圓著委婉替季涼川說話，變著法說好話。

“張總，涼川一向敬仰你，總是在我們跟前說你的好話，佩服你的行事手段。你給的方案我沒看過不好說，但是既然是張總覺得不錯的，必然也不會差。涼川做事求穩妥，現在年輕人大多急功近利，他多了幾個心眼必然也是沒錯的，你就不要和年輕人慪氣，再好好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