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將軍在明王府一直待到亥時才府來，滿酒氣，已然是醉得走道都搖搖晃晃了。

沈藝彤連忙迎出去，同老家一道手扶住他。

走過影壁，陸將軍堅持不肯回房，要去正堂，沈藝彤只能依著他，將他府到正堂的首位上坐下。

坐下緩了幾口氣，陸將軍就對老管家擺了擺手，老管家立即帶著人都退了出去。

等人都退出去了，陸將軍沉默了片刻才低沉的開口道：“明日，明王殿下就會來府上提親。”

“謝舅舅全。”沈藝彤著哭腔，沙啞的激。

陸將軍擺了擺手，抬起頭來，看著沈藝彤完全是父母看著已然長大的孩子的眼神，既不舍，又擔心，但卻必須放手的語重心長道：“不是舅舅全你，你也全了舅舅，舅舅早晚也是要走到這一步的，是你替舅舅做下了舅舅該做的決定。

明王，雖然舅舅的確不喜，但不得不承認，他是人中之龍，也是個當得起的人，想來也不會虧待你。

不管是因為什麼事你必須得要嫁給他都好，到底是嫁了，日后就是夫妻了，是一心同了，你也大了，莫再耍子了，好好過，切莫再重蹈覆轍。”

這一番話，讓沈藝彤既又心酸。

的是兩世為人，這是第一次親人這樣語重心長的為自己考慮，前世，哪怕是自己的親媽向來都是說要怎麼往上爬，怎麼給爭取利益。

心酸的是，陸將軍是如何接這一切，如何想通的，不去多想也知曉定然是心中有一番煎熬，否者不會喝這樣多的酒，也不會醉得如此厲害。

歸到底，都虧欠，虧欠得太多太多，這一世怕都還不完了。

只能盡力做到不讓他擔心，含著淚，重重的點頭，承諾道：“舅舅放心，定然不會重蹈覆轍的，這一次，我定然與明王殿下好好過下去。”

哪怕是裝，也不能讓陸將軍再為擔心了，何況，嫁給了顧明淵，就不僅僅是嫁一個人那麼簡單了，更是一個合作，一個拴著命的合作。

“你明白就好，明白就好。”陸將軍說著點了點頭，看著似想起了什麼，角揚起一抹釋然的笑容，站起來道：“好了，時辰不早了，明日起就要開始忙碌了，早些歇息吧。”

說完，不等沈藝彤說話，陸將軍邁步就往前走，召來站在門口候著的老管家，攙扶著往自己的院子去。

正如陸將軍所言，從明天起就要開始忙碌了，直到真正有結果之前，們應該都不會有輕松的時刻。

等待他們的結果只有兩個，要麼扶持顧明淵榮登大鼎，榮華富貴，要麼一遭毀滅，一起馬革裹尸。

不管結果如何，都得要拼盡全力試試，沈藝彤實在不想再死一次，更不想看著算計自己的人高枕無憂。

……

第二日，清晨。

辰時剛到，顧明淵就騎著馬，拉著六車禮，大張旗鼓的往將軍府走，引得百姓們紛紛跟著來瞧，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這明王殿下是要去哪里啊，拉這麼多禮，還都用紅綢綁著，看樣子是喜事啊。”

“你還不知道呢，明王殿下這是要去提親了。”

“提親？誰家的小姐啊？”

“你說還能有誰家的呢，自然是那將軍府的沈小姐了。”

“沈藝彤？怎麼會？不是當著所有人的面說了絕不會嫁給明王的嗎？這怎麼轉過頭沒多久明王就去提親了，那這樣的話，那四殿下說的話豈不是……”

“你傻啊，現在誰不知曉明王殿下思慕他前侄媳婦啊，那沈小姐不嫁，明王可以娶啊，他是誰，他可是堂堂的明王，手握八萬軍權，那陸將軍敢反抗他嗎？”

“那豈不是強娶？”

“噓！你心里明白就好了，說出來還要不要腦袋了！”

這兩個人的對話在人群之中并不大，可周圍站著的都是人，集之下，一個傳一個，很快這道路兩側的百姓連同店鋪里的人都知曉了，顧明淵這是要去強娶沈藝彤了。

雖然誰也不敢大聲說什麼，可小聲的指指點點卻也是不了的。

顧明淵坐在馬上聽得不說一清二楚，但大多數都盡收耳。

與他預測的一般無二，這百姓向來都覺得皇親國戚，僚強權，這樣的事最是容易附和，只要放出一點兒聲音去，自然就有效果，哪怕有人反駁也是無用。

如此，這件事自也算了。

百姓之間的議論是越來越熱烈，顧明淵卻仿若一點兒都沒聽到一般打馬一路前行。

走到將軍府門前時已經是簇擁了不百姓了，這消息傳播得多快，不言而喻。

將軍府門前并沒有人，空的就站了兩個門，引得眾人再度頭接耳起來。

“陸將軍怎麼沒出來相迎，明王殿下一路上走得也不快，這將軍府不可能沒有接到消息啊。”

“接到消息也裝作沒接到了，明王這擺明了是來強娶的，陸將軍肯定不樂意啊，自然不想來接他了。”

“可他不出來又能如何，明王都道門前了，他不想出來也得出來了。”

“真是大一級死人，陸將軍也是可憐，就這麼一個外甥都保不住。”

“那能有什麼辦法呢，誰讓那沈小姐被明王看上了呢，看來這一生是注定和皇家的人不開關系了。”

百姓是個個開始可憐氣陸將軍來，連帶著沈藝彤也多多替覺得委屈來，顧明淵這個時候自然是要添一把柴的。

對守一使了個眼，守一立即拿著拜帖走上門，強的遞給門。“去稟告陸將軍，我家王爺前來提親。”

“是。”門新買來不久，見到這大陣仗就給嚇得哆嗦了，接過拜帖，轉就踉蹌的往府跑。

門此時的表現真是給顧明淵強權迫的形象又給添上了彩一筆。

而沈藝彤站在廊下從側邊是將這一切都盡收眼底，看著坐在黑馬上一襲白的顧明淵被一群百姓小聲的指指點點卻一臉無事的模樣，心里說不出的不是滋味。

雖然說好了是讓人以為是他非要娶，但也可以不這樣直接，提親之后在從側面放出消息去，可他卻沒有那樣做，反倒直觀無比的告訴所有人，他就是來強娶的，就是強權，這無疑是踩在百姓的點上，反應更是會無比的激烈。

這般之下，也能更好的護著，可他承的可不僅僅只是流言蜚語而已。

這個時候沈藝彤真是深刻的會了顧明淵與說那句話的含義了，他是的靠山，如今看來，還真是一座為擋風避雨的大山，而且，擋得還都是暴風雨。

正想著，顧明淵似到了的視線一般，轉過頭來，角掛著他那一如既往的溫潤笑容。

只是這一次，再沒有平日里那讓人畏懼的東西，真正的溫潤如玉，如春三月的風，輕過臉，淡淡的暖意卻心扉。

這一瞬，真真沈藝彤看楞了神，臉頰也不自知的浮起了一抹紅暈。

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陸將軍，笑著搖了搖頭，對邊的老管家嘆道：“真是大不中留，上一字不言，面上都藏不住了，看來這門婚事也不過是早晚的事。得了，去請明王殿下府吧，這戲啊，也做夠了，該關上門來一家人說話了。”

“是，將軍。”老管家笑看了站在廊下的沈藝彤一眼，明了于心的快步往外去，活怕讓這門外的未來姑爺給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