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蝶,你要出去拿飯嗎?”
彩蝶正要出去的時候,綠喜忽然住了。
“嗯,怎麼了?”彩蝶轉過來,一臉疑問。
綠喜走到面前微微笑道:“我和你一同去吧,我也好久沒有出過門了,近日覺得有些悶,總得出去氣兒啊。”
“好啊!”笑著答應,只是不知道想到什麼,兩條柳眉擰在一塊兒:“可是,綠喜姑娘,最近他們總在背后嚼舌,盡說些你的壞話……”
綠喜不在意地搖了搖頭:“我管不住別人的,他們說什麼就讓他們說去吧,我只要安守本分就好。”
“那好。”彩蝶提起食盒:“綠喜姑娘,咱們走。”
主仆二人有說有笑地出了房門,一路穿過晚汀苑的走廊來到靠近后花園的廚房。
一般拿飯這種事都是下人或是丫鬟來做的,這還是廚房里的人第一次見到主子親自前來,何況綠喜一直都是府中八卦的對象。
本來陸夫人吩咐了,多讓吃點兒苦頭,上面有陸夫人和河氏著,二爺也派人過來呵斥過,大廚們夾在中間里外不是人,經常是壞一頓好一頓。現在人主來了,當然不能肆意敷衍,于是給備了三菜一湯,還奉上飯后甜點。
回去的路上,彩蝶笑了一朵花兒。
“綠喜姑娘,我看啊,以后你得經常到廚房轉轉。你看,你親自來一趟,他們都不敢給你臉!呵,就知道欺怕,他們啊肯定是仗著背后有人才敢給你剩菜剩飯,我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
綠喜不置可否:“他們有他們的難,吃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夠填飽肚子,彩蝶,我沒你想的那麼貴。”
“可是……”
彩蝶還想反駁,綠喜朝搖了搖頭,才不不愿地閉上了。
走回晚汀苑的時候,恰巧上河氏出門,正所謂敵見面分外眼紅,河氏一看見綠喜就立刻拉下了臉。
本想繞道而行,綠喜卻一反常態喊了一聲“夫人。”
因為陸玉恒并無給名分,連對方“姐姐”的資格都沒有。
河氏背著兩人得意地勾起角,轉過來的時候卻沉著一張臉,聲音尖酸刻薄:“你誰夫人?夫人是你能的嗎?”
“綠喜膽敢問你,那我該你什麼?”
的態度不卑不,比起出豪門的河氏,似乎擁有更令人折服的氣質。
河氏微微一頓,臉變得更為沉:“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惹你,你最好別來惹我。”
綠喜在心底忍不住好笑,就憑這個直來直去的子,沒有二爺的寵,遲早會被千夫所指,到頭來豎敵,臨死也不會有人同。
“夫人言重了,綠喜自認為沒有那個本事給你惹麻煩。”
綠喜說完這番話之后,彩蝶微微有些驚訝——因為綠喜姑娘一向秉持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不僅關門不出,還自己不要在外惹事,現在卻反常地主挑釁河氏,怎麼想也不對勁啊。
河氏是那種一點就著的格,綠喜這樣拐彎抹角地戲弄,哪弄輕易忍得下這口氣。
“你這不識好歹的臭人,你以為是誰容你在這院子當中大搖大擺地出!?今天你這麼辱我,我定不會放過你!”
生起氣來沒有什麼理智,但從小到的教養又不容許對一個青樓子毆打辱罵,索先放狠話,希對方能知難而退。
不過綠喜似乎無于衷,只見低頭笑了笑,臉頰出兩個淺淺的酒窩,煞是好看。
“夫人,你與其費盡心思與我作對,還不如多想想怎麼保住現有的地位。楊夫人懷孕了,那出頭的日子也就不遠了,到時你還能站在這里指著我的鼻尖痛聲大罵嗎?”
河氏氣得渾發抖:“是,你是你,不管有多鬧心,我依舊是看你不順眼!”
綠喜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夫人,你可能不知道吧?自從楊夫人懷孕之后,二爺基本上沒來過我房里。”
“哈!”一改憤怒的緒放聲大笑:“看來你也不過如此……”
還沒等說完,綠喜又給這平靜的湖面擲下一顆沉重的石子。
“我想,夫人一定不知道,二爺每次都會安排邊的人給我服下涼藥。”
河氏還想再笑,下一瞬,似乎想到了什麼,臉霎時變得十分難看,整個人僵得如同一座石像,隨從的丫鬟喊了幾聲,都沒有聽見。
“你……你……你說什麼……”哆嗦著,像是抹了石灰一樣慘白得嚇人,眼睛也睜得跟銅鈴般大。
“夫人沒聽清麼?那我再說一遍,每次事后,二爺都會吩咐下人給我服下一碗涼藥,夫人,你該不會連涼藥是什麼都不……”
“閉!你給我閉!!”河氏三步并做兩步走到綠喜面前,手就要朝的臉刮下去。
綠喜卻面不改地抬起頭來,兩眼毫無波瀾,語調清冷道:“你知道楊夫人為什麼能懷孕麼?你總該知道了吧?夫人,你拿我出氣也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
“你……”咬著貝齒,滿臉紅,眼眶也激得泛出淚珠,不知是氣的還是難過的,竟讓綠喜產生了一容。
“夫人,如果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說完,朝對方點點頭,眼神示意彩蝶繼續往前走。
河氏卻在這時開口了:“你剛才所說的話可是真的?”
“夫人不信可以自己求證,這點我相信夫人很容易做到,只要你愿意。”
撇下這句話之后,綠喜帶著彩蝶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留下河氏一人震驚地站在原地,不管邊的丫鬟怎麼喚,都像失了魂一般毫無反應。
“綠喜姑娘,你剛才……”彩蝶咬了咬下,直到變紫,才支支吾吾地開口:“為什麼……為什麼那樣對待河氏……”
“你不是常教我被欺負了就要反擊嗎?”綠喜滿臉笑意。
彩蝶的后背卻泛上了一陣刺骨的寒意——在的心目當中,綠喜姑娘一直是個溫婉賢淑的人,雖然偶爾也會顯得特別憂郁,總是一副愁眉鎖的模樣,但這并不影響彩蝶對的崇拜。所謂氣質,不過如此。
可是剛剛“提醒”河氏的那一番話,卻讓彩蝶對有了新的認識。也許,綠喜姑娘只是不愿卷勾心斗角的漩渦之中,但其實并非沒有反擊之力?
“我以為,綠喜姑娘把所有事都看得很淡,所以不會在意別人在背后說些什麼壞話,也不在意陸夫人和河氏的刁難。”
“彩蝶,如果我不這樣做,你應該知道等待我的將會是什麼。”綠喜握住了的雙手,兩眼微微泛著淚花:“二爺不會給我名分,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但我現在告訴你,你聽著,我在翠香樓的時候,就已發現自己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彩蝶腦中“轟隆”一聲,大腦頓時一片空白,耳邊完全聽不到綠喜在說些什麼。只知道握了自己的雙手,掌心滲出冷汗,額頭也跟著淌落幾滴汗水。
“綠喜姑娘……”一出聲,便發現自己如鯁在。
“你怎麼了?”
“你……你……”掙綠喜的手捂住自己的,聲道:“你為什麼不早些告訴我呢!?你……你不該……不該一個人瞞著我這麼久!那……那你往后怎麼辦!?”
說著,淚水早已決堤。
對一個沒有名分的人來說,生下夫君的孩子是唯一的生路,在陸府這種大家族當中,如果失去了生育的能力,那就意味著排和迫害。輕者,府中的六夫人就是一個好例子,重者,無法想象。
綠喜試圖安的緒:“就算我還有生育的能力,彩蝶你認真想一想,如果我一直被灌涼藥,遲早也會絕育。”
這話雖然是事實,卻像一盆冷水兜頭潑下,令彩蝶渾發冷,那種寒意深骨髓,讓徹底清醒過來。
“二爺為什麼要這樣對你!?”
“彩蝶,你冷靜一點,我說了,我在翠香樓的時候就已發現自己不能生育,他……”綠喜的眼神有些閃躲:“他或許也知道了。”
“可他為什麼還要給你喝涼藥,二爺分明不知……”
綠喜打斷的話:“他這個人就是這樣,什麼事都力求謹慎,他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彩蝶連連搖頭:“對不起……對不起,綠喜姑娘,我原以為……原以為二爺他……”
說到這里,又淚眼婆娑起來:“難道他對你真的只是虛假意嗎?那你以后該怎麼辦呢?楊氏懷孕了,河氏仍爭風吃醋……”
彩蝶忽然反應過來:“綠喜姑娘,難不你想……”
綠喜手堵住的:“別說出來,你心里知道就好。”
瞪大雙眼:“可是,你這樣做……”
“彩蝶,我是別無他法了。”綠喜紅了眼眶:“我真的別無他法了,希你能站在我這一邊!”
兩人沉默了許久,彩蝶最終無力地垮下雙肩:“你是我的主子,我只能聽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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