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馭炎額頭上的黑影更深了些,言又止地看著我,猶豫了好一會兒才終于開口道:“人的鬼在白日里是看不到附的魂的,但燦不同,他是人鬼子又尚未年,能看到的東西自然比我要更多更清楚。”
我的腦袋好似被人提著一頂大鐘重重地敲了下,耳邊是一陣“嗡嗡”地響著。
剛才骨馭炎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針線一樣嗖嗖地穿過我的大腦。我一時間沒能消化好他說的話,抓著他的手腕,道:“你剛才的話,意思是,我被附了嗎?”
我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仿佛就像是一個難產的婦好不容易才生出了一個娃一般困難,可接下來等待骨馭炎回答的心卻更像是難產的產婦等待著接生的穩婆告知辛苦生下的孩子是否無恙一般忐忑。
骨馭炎凝著雙目,微微地點了點頭。他點頭時幅度輕得就像是大車晃連帶著他也跟著晃了一下般不經意,但我還是從他凝重而又鐵青的臉上看出了那個我不愿意卻又不得不接的答案。
我被魂附了!
“馭炎,現在該怎麼辦?你快想想辦法,我……”
我此刻已經害怕得連話都說不直了,舌頭就像是被人生生地打上了個結一般,無論說什麼都是斷斷續續的。
一想到有一縷不屬于自己的魂魄正躲藏在自己的上,也不知道意何為,我心里的不安就像是顯微鏡下的細菌一般被無限度地放大。
骨馭炎皺著眉頭,食指不停地在著拇指上的那個玉扳指。
那是昨天在旅館時他讓我戴上,說是可以保我平安的寶。我想著自己的手指太過纖細,這玉扳指一看就是上了年頭的寶貝,如果戴在我上一不小心弄丟了豈不是可惜。于是今天一早,我就把那玉扳指還給了骨馭炎。
沒想到這時間過去了還不到三個小時,我就被魂附了。如果當初我沒有把那玉扳指還給骨馭炎,指不定就不會惹上這種大麻煩。
我心里又悔又惱,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為什麼那些厲鬼、魂、縛地靈之類的玩意兒總是爭先恐后地向我撲來,難不我在他們眼里就是唐僧嗎?
只是我現在沒時間糾結這些小事,心里只想著該怎麼將里的魂給揪出去。
我就這麼默默地看著骨馭炎,張得我整個手心都簌簌地往外冒汗。
可骨馭炎就是這麼沉著臉,什麼話也不說,眸底更是我怎麼也看不的緒。
又過了近五分鐘,我終于按耐不住了,焦急地開口道:“到底有沒有辦法,你倒是說句話!”
最后一個字說完,我憋在心底的恐懼也如崩塌的雪山一般將我的理智瞬間傾覆。
淚水嘩嘩地往下淌,我忽然想起小時候外婆告誡我千萬別到墳地之類氣重的地方去。氣重的地方,總是會有許多看不見的東西在伺機等待,如果被那些臟東西附了,又去不掉,久而久之,自己的魂魄就會被吞噬,連帶自己的軀都會被侵占。
骨馭炎見我落淚,立馬將我攬懷中輕輕地拍著我的后背,低聲地在我耳畔安著:“別慌別慌,一切還有為夫在。你擔心的事為夫一定不會讓它發生的。”
以往這種時候,我聽到骨馭炎安我的話,下一秒我不安的心就會變得平穩起來。可現下也不知怎麼了,我聽著他說的這些話,心里不僅沒有變得安定,反而越發的不安。
我推開骨馭炎的擁抱,凝著他的眸子一句一頓地開口道:“你剛才說的話有把握嗎?我真的不會出任何事嗎?”
骨馭炎眸底閃過一猶豫,一向堅定的表卻停滯了半秒。
我看得出來,骨馭炎在這件事上已經心虛了。
骨馭炎抿了下,握著我的手蹙眉道:“放心,為夫是絕對不會讓你出事的,絕對不會!”
他說這話時語氣刻意加重了些,仿佛是在對我承諾一般。可我心里清楚,他這樣其實是為了告誡自己。
我雖然對兩界的事了解的并不深,但好歹我也是嫁給鬼做媳婦的人,自然對與間相關的東西多了幾分好奇與熱心。
曾經就看過一本名為《無間》的書,上面明確寫出了鬼是不能對附著于人上的魂出手的。倒也不是因為鬼沒有能力與魂對抗,而是強行將魂與人剝離很有可能會傷害到被附的人。
兩界一向井水不犯河水,鬼在間必須要遵守間律法,無論如何不能輕易傷人。除非附的魂做出了十惡不赦,有違間律法的錯事,四大判才會祭出勾魂索,將魂從人強行剝離。
我自然也清楚骨馭炎不會把間律法看在眼里,畢竟以他的份地位,就算殺了一兩個人,閻王爺也會看在鬼馭一族的份上給他幾分薄面。
可他若真的出手將附于我的魂強行剝離,到時到傷害的還會是我。
我默默點頭就沒再說話,眼下只一心期盼著附在我上的亡魂只是一時貪玩,一會兒就會從我上離開。
天灰蒙蒙得就像墨染一般,細細的雨滴打落在車窗上。
我抵靠在玻璃窗上,靜靜地看著窗外不斷變化的風景。
這時,玻璃窗上突然浮現出一張不屬于我的臉。
面慘白,頭發稀稀落落的,臉上的也干癟的厲害。就這麼睜著一雙帶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我,忽然咧開笑了。
這笑容太可怕了。明明角是上揚的,卻給我一種森詭譎的覺,令我渾難,寒四起。
我頓時一驚,猛地彈起來,驚恐地著那玻璃窗戶。
可就在這一瞬間,那張恐怖的鬼臉突然消失了,仿佛剛才那一切就只是我自己的臆想一般。
但我很確定剛才自己看到的都是真的,那張臉就是附在我上的鬼的!
我立馬轉過,正準備著要告訴骨馭炎剛才我看到的一切,可他卻用一種極其冷漠而又陌生的神著我。
沒等我反應過來,他當下就扯著我的胳膊,狠狠地朝我的臉上扇了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