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洗，找在修丞謹的臉上，他清冷的眼神讓孫媽很擔心。

畢竟是自己帶大的孩子，平時再怎麼吐槽，其實還是一心著他能好的。

“阿謹，你也別太將清岷的話往心里去，阿曲主要還是生你河蟹爺爺的氣，誰家的兒被人這樣擺河蟹弄，心里能過得去這一關啊。”

“不是的，孫媽，其實還是我沒做好，三嬸怪我是應該的，當初做錯事的本來就是我，可是后果卻全部由蘇綻承擔，蘇綻在外面五年，邊還帶著一個孩子，就算是食無憂，生活也不會真的好過到哪去，結果我到現在，還沒有說服爺爺，拉鋸戰了這麼多年，其實還是我輸了。”

他一向不妄自菲薄，自認自己能力非凡，可是，不管是蘇綻，還是修芳洲，都讓他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敗，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不是由著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哪怕他依然是那麼了不起。

“那你？”

“我不能在這麼優寡斷，是時候該有決斷了。”

月下他目堅定而執著，孫媽反倒是更擔心了。

秦伯這一次終于見到了修丞謹，在修家的老宅里。

跟著修丞謹一起下車的還有孫媽。

看到他，孫媽就像是之前的曲如眉一樣，將臉“啪嗒”一下就撂了下來，罵了一句：“助紂為”轉就進了屋。

秦伯以為只是因為自己將蘇綻送走在生氣，自從蘇綻離開之后，他看孫媽的冷臉早就都已經看的習慣了，也不覺得生氣，只是趕攔著修丞謹，擔心他又避開自己。

修丞謹這次沒有避開他，而是帶著人進了自己的書房。

孫媽之前的那份親子鑒定書還在他的手里。

他坐在書桌后面，將鑒定書往秦伯面前一送。

靠在椅背上，瞇起了眼睛。

秦伯不明所以的打開了那份文件，在看清楚上面的容的時候，臉“唰”的一下，就白了。

他連著看了修丞謹好幾眼，修丞謹都只是保持著之前的作，瞇著眼睛，始終不聲。、

可就是這樣，才讓秦伯心里越發的慌。

他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海灘上擱淺的魚，將整個肚皮都亮出來了，對方只要隨便一，就會輕易的破掉。

“我還在想，為什麼爺爺一定要我收養了這個孩子，現在我才明白，這個孩子他就是我的兒子。這都什麼年代了，爺爺他還想著去母留子，他這是將我當了二叔麼？”

修丞謹緩緩開口，微沉的語氣昭示著他的不悅，秦伯坐立難安，那幾張紙好像燙著了他的手一樣，想要扔出去，卻又牢牢地黏在手上。

“阿謹……”

他開了口，又不知道該說什麼，解釋，似乎有沒有什麼好解釋的，怪不得之前孫媽說他助紂為，說的就是他瞞住了蘇未晞真實份的事麼？

修丞謹也不說話，還是閉著眼睛，額頭上卻青筋暴起，顯然怒到極致。

“可惜爺爺他想錯了，我可不是二叔。我的兒子也不會像修丞瀾那樣，連自己親媽都不敢提一，秦伯——“

他陡然睜開眼睛，一雙厲眸直擊秦伯的心深：“你回去吧。”

他依然沒有給秦伯說話的機會，直接下了逐客令。

秦伯不肯走，留在這里，想起還被關著的那個替，咬了咬牙，對修丞謹說道：“阿謹，那個人放了吧，他是家里的頂梁柱，不過是為了掙點錢而已，而且他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你想要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十分鐘之后，修丞謹打了電話讓那邊放人。

放下電話，靜靜地看著秦伯。

十分鐘之前，秦伯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麼輕易的就肯將蘇綻五年的過往全部都說出來。

現在，他坐在那張書桌的對面，面前放了一杯紅茶，是剛剛傭人送上來的，他的后是另外一張書桌，書桌上擺滿了書本，他知道那些課本是蘇綻從初一到高三一直用著的，最上面的一本辭海，被翻掉了頁面，一看就是翻了多次了，上面還有寫上去的字，是使用者自己對詞語的注解，難記的被打了重點號，掌握的不好的，也會標注一下。

字跡從一開始的勉強眼漸漸到能看的地步，再到最后雖然說不能自一格，可是不管是多挑剔的人看到了，總要說一句不錯，當然，寫的最好的還是那上面的“蘇綻”兩個字，龍飛舞，灑飄逸，反倒是更像是那個人一樣。

蘇綻離開了五年，事實上高三住校之后，就很回來這里學習了，可是，這間書房，始終保留著的氣息，隨手放在那的一支筆，掉在地上的一塊橡皮，沒有畫完的一幅畫，潦草的演算紙。

就好像當初兩個男挨在一起學習的畫面依然很清晰的浮現在秦伯的眼前。

他眼里有些熱，隨即想到自己這麼大的年紀了，居然還為了這種兒長的事嘆落淚，實在是對不起這些年的鐵石心腸，可是他本不記得，他對蘇綻，何時真的狠下心腸過。

他是一個言而有信的人，修丞謹打完電話讓人放人之后，他就將自己所瞞的事都說了個一清二楚。

讓修丞謹知道，在C大念書，用的名字是蘇朝，因為有了孩子，還不得不將年紀改大了兩歲，曾經回來過，前前后后呆了不到五個小時，就被押送回了C城，也不是不想回來，只是修芳洲用在乎的人威脅，曲如眉，蘇建國，甚至修丞謹。

說起和修芳洲的那個約定，不到修丞謹結婚生子，家庭生活滿幸福，是絕對不能回來的。

說起白天上課，晚上回來帶孩子，為了不讓孩子對生疏，從孩子會走開始，母子兩個就每天早晚出去鍛煉。

送孩子上兒園，做家教，買票，賺錢還修芳洲的錢。

當初要生下那個孩子的時候是多堅決，無論他說什麼都沒用，產房里也經歷過讓所有人都著一把汗的兇險。

這是蘇綻始終不肯說的五年。

修丞謹疲憊的靠在椅子上，久久不語，他早該想到的，蘇綻的這五年過得比他想象的還要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