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耀眼的火稍縱即逝。現在,他們之間就又只剩下這片沉默的黑暗了。
跌坐在地上,活像個斷了線的木偶,只覺得腦袋空空的,連一個清晰的念頭都凝聚不起來。
那個男人也在打量著,他的眼珠子是漆黑的,黑得像墨一樣。瓦列里的眼睛也是漆黑的,卻和他不一樣,瓦列里的瞳孔像是木炭般的平和,眼前這個人的瞳孔卻像火山噴發后剛剛冷卻下來的黑曜石一樣,堅、亮,好似囚著一把火。
剛想說些什麼,他就把那目移開了。后者急急地往那幽深的巷子里追了幾步,然而早已沒有了那怪的蹤影。
可怕的怪、神奇的火焰,一切的一切都像個怪異的迷夢。空氣中彌散的焦味和臉上殘留的刺痛卻在提醒著,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并非幻覺。
男人才剛離開了幾步,就覺四周的黑暗約又涌了起來,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幻覺,可卻怎麼也逃不出去了,僥幸得生后的恐懼又上心頭。
“別走……求您……”
近乎哀求地呼喚著那個初次謀面的陌生人,就像溺水的人抓著一救命的稻草。
“沒事了,夫人。”
他很快就折返了回來,蹲下來把手遞給,
“那怪不會再回來了。”
他的聲音里有讓人自然而然地安下心來的魔力,地抓著他的手,終于能放心大膽地了口氣。吐盡這口悠長的郁氣后,先是到一陣久違的安心,隨后便涌上一陣莫名的疚與恥,直燒得耳發燙,下意識地就把他的手松開。
冬青自然不知道這位夫人在想什麼,只當尚有力氣,所以還保持著幾分貴婦的矜持。早在哭著喊自己瓦列里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出了此人的份,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位艾瑪•瓦列里夫人。
“謝謝您,勇敢的先生。”
這位疑似艾瑪夫人了眼睛,自己慢慢站了起來,
“我真不知道該怎麼答謝您。”
“不過是順手為之。”
冬青搖搖頭,
“不過,您知道剛才那是什麼怪嗎?”
“我這輩子從來都沒見過那種東西。”
說著,連忙在口畫了個十字,
“不過這段日子倒是有些相關的傳聞,聽說連續好幾天都有人失蹤,看來是……”
“是嗎?”
冬青對此不置可否。剛才那只黑不溜秋的四不像可和他預料中的魔差得遠了……難道是變異種?
不過說起來,有件事倒是很奇怪,束縛這位士的手與其說是被他砍斷了,倒不如說是那怪自己松開的。最開始的攻擊也是,都快把那怪的頭給劈開了,它看起來好像也沒多大反應,既沒有撲上來報復,也沒有嚎……還是說那怪其實只會欺怕,特別膽小?一看到冬青會法就連忙跑路?也不對,憑直覺講,冬青覺得自己干不過那只怪。
總之,無論怎麼想都很奇怪。
“先生,先生?”
“怎麼了?”
冬青連忙回過神。
“我還不知道您的名字呢。”
“尼古拉,尼古拉•尼古拉耶維奇。您呢?”
“艾瑪,艾瑪•瓦列里。”
聽到這個回答,冬青不由輕笑幾聲。
“怎麼了,先生?”
艾瑪有些詫異。
“沒什麼,只是沒想到這世上真有這麼巧的事。今天早些時候,我還想去找您來著呢。”
“找我?”
艾瑪的眼神頓時變得警惕起來,下意識地往后了。
“是的,我聽芙蘭達夫人說,您有一套房子要出租?”
冬青對的懷疑態度表示理解,因此干脆把芙蘭達夫人寫的小紙條拿給看。
“是的,我們家是打算出租房子……”
有些遲疑地接過那張紙條,對著月仔細地看了看,
“對,這是芙蘭達夫人的筆跡,我認得的。沒想到您是芙蘭達夫人的朋友。”
大概是對租房的事非常在意,一聽到冬青有意租的房子,艾瑪就開始有些興了起來,連遇到怪的恐懼都驅散了不。
這個場合顯然不適合談房屋租賃合同,在沉默了一會后冬青說道:
“現在也不早了,要我送您回去嗎?”
艾瑪夫人忽地打了個,許是夜晚的寒風太過人,有些呆滯地看著冬青,那句“不用了”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高跟鞋的鞋跟是早就折斷了,艾瑪夫人也沒膽子再回去找,只能赤著腳一瘸一拐地。藍布也早被手撕裂了,冬青替抱著那兩罐,同肩并肩地慢慢走著。
“謝謝您,尼古拉先生。您真是個好人。”
披著冬青的熊皮大,把自己嚴嚴實實地裹了起來,可惜那雙著的腳還是被凍得通紅,讓說話的時候都得打幾個。
“所以,您大晚上的出來就是為了這兩罐?”
“是啊,自從北邊來了土匪,什麼東西都變貴了。我倒是可以吃點,但孩子不行啊。”
“說的是。”
照顧到艾瑪赤腳行走的困難,冬青也隨走得慢些,兩個人就這麼慢慢地走著,順便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等終于到達烏別克街221號的那棟三層別墅的時候,冬青已經知道艾瑪原本是高盧領人,在林貢斯遇見了當時還是治安部隊小隊長的瓦列里,與這個誠實靦腆的男人相,后來又不顧父母的勸阻,義無反顧地隨他一起搬到了偏遠的湼瓦山郡。
兩年以前,他們在卡拉城的教堂里結婚,主持婚禮的還是自己的臨時叔叔西德。四個月以前,他們的孩子出生了,是個孩,雖然因為早產發育不良,但還是堅強地活了下來。而瓦列里,的人,卻在兒出生后不久就失去了蹤影。
雖說是失蹤,但上次失蹤的不止丈夫一個。這麼多天了,理早就已經告訴合理的推論,之所以還保留著這些僥幸,不過是為了自我欺騙而已。
在艾瑪的敘述下,這是個開頭甜、結局凄婉的故事。雖然這在冬青聽來很不是味道,畢竟他很清楚自己就是那個導致結局凄婉的致命變量。瓦列里對艾瑪和他的兒來說是失蹤了,對冬青來說可不是這樣,埋瓦列里的坑說不定還是他親手刨的呢。
既然聽了別人的故事,作為回報,冬青也講了自己的故事,當然,是屬于“尼古拉”的故事。比起充滿甜膩的艾瑪的故事,尼古拉的故事中要增添了不冒險的因素,其中講述了一個有著遠大志向的年輕人如何在機緣巧合之下為士,到冒險的傳奇。
冬青發現自己編故事的水平已經越來越厲害了,這段講下來不僅把自己會法的坑功補上了,還讓艾瑪夫人聽得滿眼都是崇拜的星。冒險和英雄的故事從來不止吸引了男人,當年瓦列里能拐到艾瑪,也是因為他帶來的故事能勾起小姑娘對外面世界的。
冬青對艾瑪夫人講這些倒不是有什麼不良企圖,否則他與那曹賊何異?只是因為……嗯,提高下次忽悠塔拉的功率。
沒錯,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