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尼古拉•尼古拉耶維奇•斯米爾諾夫。”
“年齡。”
“二十一……周歲。”
…………
“保證人是?”
“西德……西德•謝爾蓋耶維奇•斯米爾諾夫,湼瓦山郡分教會總執事。”
西德快他一步替冬青作出了回答,同時巍巍地把一本印著教會標志的綠皮證件遞了過去。對方草草翻閱了幾下,點了點頭,隨手在一張紙上寫下了什麼。
冬青很不喜歡這個服務窗口,因為它實在太低了,而且也沒有提供椅子,使得來訪者不得不半蹲著接盤問。不過這也許就是它這麼設計的用意,令人難的姿勢能夠使前來辦事的小老百姓認清自己的位置。
“好了,請在七個工作日后來領取您的份證明。”
低矮的玻璃窗口后面傳來毫無的聲音,懶散且敷衍,約帶著些許不滿,好像冬青打攪了他的好夢。下午的工作效率不高,可以理解。
但是……七個工作日?那就是不止七天?他可等不了那麼久。冬青出一枚十戈比的銀幣,玻璃窗口:
“能不能快一點?”
話音未落,窗口的那邊就已經把銀幣給了回來,除此之外卻沒有任何別的反應,就好像出了bug的npc。
“不能。”
過了許久之后,冬青才等來回應。
“為什麼?”
“紙張不夠。”
“紙張不夠?”
“專用紙張,別的不行。”
“需要七天才能把紙造出來?”
“不,有現的。但是要從檔案申領。”
“檔案在哪?”
“隔壁。”
“那為什麼……”
“需要向財務申請,還要等待審批。審批的人員周五才上班,而且審批過了還要……”
“這也太繁瑣了……”
“這是程序,先生。”
“就不能變通一下嗎?”
“恐怕不能。沒有規矩,不方圓。要是人人都變通一下,帝國的秩序可就套了。”
柜臺后面的家伙還在慢條斯理地說著,這聲音有種惹人發火的魔力,聽得冬青直升。他只好求助地看向西德,后者聳了聳肩,一臉無奈地拿出一枚五十戈比的銀幣,不聲地遞了過去。
這一次沒有再被拒絕,玻璃窗口后面的家伙像是突然換了個人,態度頓時親切了許多:
“啊,您是要現在就取嗎?請稍等。”
就好像呆板的木偶人被上足了發條,柜臺后面那僵死的、銹蝕的聲音當即顯得活力四了起來。隨著一陣翻箱倒柜的聲音,在耐心地等待半個小時之后,份證明和一個塑料保護套被一起遞了出來。
“就這麼點東西,要花五十戈比?”
從行政局出來的時候,冬青忍不住對西德吐槽道。
“這可沒辦法,要是不老實錢,七天以后他也有辦法敷衍您。唉,這年頭,沒錢啥事都辦不了。”
西德嘆著氣,一想到自己的五十戈比就有些心痛。西德的生活一慣比較節儉,五十戈比已經算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了。
所謂的份證明,其實就是張對折的紙片,上面標注著一些簡要的個人信息,算是最最低配版的份證。絕大多數的烏薩斯人都沒有份證明,農民這輩子也沒有幾次機會離開村莊,誰是陌生人一目了然,不必多次一舉。村民一般是把他們的信息登記在村長(假如他識字的話)那里,然后依次一級一級地上報。
西方人,不像炎國那樣有著悠久的編戶齊民的傳統。現代意義上的戶籍制度始于維多利亞的弗雷德里克三世,他在效仿炎國和高盧,建立了現代的文選拔制度和的公務員系,憑借這些嶄新的力量撥開了貴族們的干擾,進行了全泰拉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人口普查,并在此基礎上完了戶籍制度的建設。
從此,君主得以直接取整個國家的力量,而不再需要假手于貴族。烏薩斯的先皇,烏曼一世,在他的改革中也試圖效仿弗雷德里克三世的勝利,但顯然沒有那麼容易。烏薩斯的國土太過廣闊,而教育的人口又過于稀,不足以支撐起一套完整的僚系。
更何況,烏薩斯的舊貴族勢力依然龐大,在先皇逝世后,他們很快就展出了獠牙,把剛登基的費奧爾多的寶座震得搖搖墜。“大叛”雖然最終得以被鎮,但帝國政府也不得不同舊貴族們妥協,在人口普查時允許貴族們自行核查申報領地上的況。為了躲避稅收,他們當然大量匿了人口和土地。
因此,有許多烏薩斯人就沒有出現在帝國的登記簿上,也沒有可以離開當地的合法份,相當于黑戶。其中有相當一部分人曾經是領主們的農奴,在被“解放”之后,又為了被土地捆綁著的佃農。
湼瓦山郡理論上也屬于帝國直轄的領地,但它是由貴族領地轉化而來的,也沒有趕上當年的人口普查,因此除了卡拉城的居民之外,這里絕大多數都是無分之人。
各種信號都很難突破天災的封鎖,導致泰拉世界基本上沒有廉價的遠距離即時通訊技,在切爾諾伯格不能訪問圣駿堡的數據庫,也就是說很難辨別份的真偽。為此,份證明作為一種權宜之計誕生了,它的效力來自于擔保人的信譽,而有些所謂的“份證”實際上是由本地大貴族擔保的份證明。
正因為如此,西德才會一再要求冬青保證不會在城里來。如果“尼古拉”的份被證偽,作為擔保人的西德就必然會到追究。不是誰都能為擔保人的,財產、職務和地位都有要求,這樣的角自然不會隨便替人擔保。
因此,才會有那麼多人住在城外的廢墟里,雖然樓房隨時都有可能倒塌,但好歹能遮風避雨。住在廢墟區域或者“老城”里的大多是沒有穩定工作的流浪者,他們有的在廢墟里拾荒過活,或者去賣賣苦力……不過絕大多數的還是那些見不得的生意:敲詐勒索、搶劫盜竊,還有賭博與賣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