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今晚要爭取在苦石鎮過夜。”
披著黑絨大的男子騎著一匹健壯的棗紅駿馬,飛馳過石堆疊的荒灘,正午的照在這些黑的鵝卵狀的石頭上,泛出玻璃般的詭異澤,這塊黑的區域與周圍積雪鑄就的銀白天地壁壘分明,仿佛一條通向死亡的不詳道路。
“哈,哈………一切都依您的安排。”
落后他半個馬頭的男子披著一樸素的灰,雙手地握著韁繩。馬背顛簸得太厲害了,他幾乎不敢有片刻的懈怠,否則立刻就會從鞍上跌落。
“不過,要是我們能再慢一點就好了。”
灰男子謹慎地提了個建議。
“那就慢一些,不過我們還是得抓時間。”
黑男子輕輕勒了勒韁繩,**的駿馬便心有靈犀地放慢了前進的速度。
聽到這話,灰男子如逢大赦,總算敢出一只手來,好好地抹了把額頭上集的汗珠:
“呼……呼……總算能口氣了,諒諒上了年紀的人吧,我可沒有像您那麼優秀的馬……”
“上了年紀?西德修士,我記得您好像還不到四十歲吧?現在說這話恐怕還早了些。”
黑男子回頭調笑了他幾句,不過還是不聲地把馬速再放慢了些,
“我們如今的教皇大人有多大年紀?七十歲,還是要更老些?”
“宗座今年已有七十六歲高齡……哼,我還沒老到那種地步,但的確已經不能再和二十歲出頭的小伙子一樣任意驅馳了。”
西德了幾口氣,話里話外都在暗示著冬青多顧及點輩分的關系,這幾天的疾馳讓西德覺自己就像是馬一樣被冬青趕著往卡拉城走,原本歸心似箭的他都產生了晚些回去也好的想法。
“那當然了,西德……叔叔。”
冬青忽然換一種嚴肅的恭敬的語氣。
他總不可能打著整合軍的闖字紅旗大搖大擺地走進卡拉城,總得有個偽裝用的份。既然有西德在這里,那不利用一下豈不是太浪費了?
在新的劇本里,西德被困在礦場的幾個月變了他的一項返鄉省親之旅,而冬青則是他從老家帶來長長見識的侄子,尼古拉。一開始,西德對于這個計劃非常地抗拒,畢竟要是冬青在卡拉城里整出什麼事來,很容易就會牽連到他上。
但冬青再三向他保證自己不會在卡拉城搞什麼過激的行來,反而會經常地到西德的教堂里拜訪,以示自己沒有失聯,并且離開的時候也會提前告知他。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西德估計自己再提反對意見就屬于“不識好歹”了,也只能勉強應允下來。
“嗯,康……尼古拉,有句話我不知當說不當說。”
沉默了一會之后,西德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了這麼一句。
“當然了,請您說吧。”
“嗯,我總覺得……啊,請您不要介意,這只是我的一點想法,不一定正確。只是……我總覺得您最近有點急躁,或者說是苦惱。”
西德一字一句慢慢地說道,
“這讓我覺,您似乎是遇到了什麼糾結的問題。如果是能讓我知道的事的話,我也許能給您提點建議……或者至幫您調整一下心態。”
西德正在努力地挑起話題,免得冬青無聊起來又要快馬加鞭。實際上,上述的這些話里有一半都是他的推測乃至胡說,不過這次算是瞎貓上死耗子,恰好對冬青的狀態。
“好吧,也不是什麼特別的事。”
冬青聳了聳肩。他思考了一下,反正以后估計也不會再遇見西德先生,同他講一下倒也無妨,說不定這個擅長告解的神職人員真能幫他梳理一下思路。
“嗯,是這樣的。我……我的一位朋友,他最近遇到了一些令他苦惱的問題。這些問題是很早就形的,但是之前并不明顯,最近才集中發了出來………我這麼說,您能理解嗎?”
“當然。”
西德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我的這位朋友原來居住在遠方一個比較富裕的地方,他的生活條件也比較優越。但后來發生了一些變故,使得他被迫來到了一個非常惡劣的陌生環境。當然我-我的這位朋友過去讀的書比較多,對這里也算有所了解,但畢竟和親驗不一樣。”
“那麼,他是因為不適應新環境而苦惱?”
西德突然了一句。
“不,請您先聽我講完。總之,這種陌生的危險環境令我的朋友到無所適從,時刻都于危機之中。而在這個時候,他遇到了一位、善良的士,與相的時候他能到久違的安全,就是那種能讓人放下心來的覺。”
冬青續了口氣,見西德一臉認真地看著他,于是繼續講了下去:
“那種讓人放心的就像包裹著糖的毒藥一樣深深地吸引了我的那位朋友,使他幾乎不可救藥地喜歡上了那位士。而且那位士看起來似乎也對我的那位朋友有點意思。”
“那難道不該是皆大歡喜嗎?”
西德先生適時地一句評價。
“但問題是,由于那位姑娘患重病,可能只是迫切地需要一個依靠,乃至病急投醫……這讓我的朋友有一種趁人之危的負罪。我的那位朋友懷疑,他們之間的那種喜歡只是外力和危險環境下的被。他擔心拋開那種環境之后,不知道那的沖中還能剩下多真實。”
西德在馬背上沉默了一會,顯然這種類問題不是打算把余生都獻給教會的他所擅長的:
“我覺得您……您的那位朋友可能是想太多了。”
“想太多了?”
“是的,他把與之間,與之間區分得太過嚴苛了。正如《啟示錄》上所載:世間最大的有信、有、有,其中最大的就是。人們總會一廂愿地把放到特別高的地位去,現在的年輕人也是,偏偏把清淡的視作庸俗,要用這樣或那樣的方式去考驗它……可最后呢?除了兩顆傷的心之外什麼都得不到。”
“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明白,無論是信、是,還是,這三者都是不需要腦子的。正如教宗不會同每一個囂圣主不存在的狂人辯論,這件事也不需要反復的思辨、推理和考量,就是一種沖,您怎麼能要求沖冷靜下來呢?”
西德**的那匹雜的黑馬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超過了冬青,于是他向后回頭,像一個真正的長輩那樣對他的臨時侄子忠告道:
“至于那些環境,把它們當作命定的安排又有何不可呢?既然主賜予了您如此不凡的境遇,那麼又何必在上抗拒祂?趁著年輕,轟轟烈烈地去吧。”
“聽了您的話,的確教我益良多……不是,我的意思是這些話對我的那位朋友很有幫助。”
冬青的眉舒展了一些,一踢馬腹,趕上了西德,
“不過您這些話可不像一位圣教的教士該說的,我還以為您會教我克制什麼的……難道您也有過一段轟轟烈烈的?”
西德愣了一下,并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說:
“過幾年我就要發下永愿,晉鐸之后便與婚配無緣。我的已經奉獻給了地上的眾生,不再偏私于任何一人。”
那麼就是有過了?冬青想象著西德修士的年輕時,不莞爾,笑著打馬向前,又開始了一疾馳。
西德看著他的背影,不知怎麼的覺得順眼了許多,也許是剛才的那番詢問,讓他覺得冬青的管里依舊流著紅的,而非圣水。他的弟弟比冬青要小不,但也快到了該為哪個姑娘苦惱的年齡了……唉,但愿一切平安。
“嘿!西德叔叔!”
已經同他拉開了一段距離的冬青突然打馬返回,神嚴肅,
“前面好像出了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