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進來吧，小姐，門沒鎖。”

卡特琳娜瞟了一眼那扇木門，門把手的位置現在只剩下一塊不規則的空，的確是“沒鎖”。約能想象到曾發生在這的事，染者們暴地砸掉了門鎖，然后把里面躲著的某個倒霉蛋給拖了出來。

那個倒霉蛋估計已經死了，而還活著，但尚不敢肯定自己的命運會更好。帶來的那個染者就站在后面，正不聲地盯著。

來吧，卡特琳娜，你總得面對的。

把腦后的兩麻花辮擺正，深吸了一口氣，勇敢地推開了那扇門。

“您好，先知大人。”

進去之后，卡特琳娜先是恭敬地行了個禮，然后才敢抬頭小心地觀察一下這伙暴徒的領袖。

“怎麼了？”

面前的黑發男子發現怔了一下。

“不，沒什麼。”

卡特琳娜搖了搖頭，裝作扶了一下眼鏡，將那一點點驚訝給了下去。認識這個男人，幾天前正是他帶著人推開了卡特琳娜們藏的地窖的大門。他那一手收放自如的火焰幕墻令卡特琳娜記憶深刻，那完全稱得上是一位技藝湛的火焰士，僅憑這份能力就足以為某些貴族的幕之賓。

不過，即便如此，也沒有將眼前的這個男人和染者們口中的先知大人聯系在一起。

“您好像很驚訝？發現我和您想象中的不一樣，對嗎？”

黑發男人輕輕地笑了笑，

“您覺得我應該是怎麼樣的？”

“我聽您的部下說，您是一位非常博學、睿智的人，幾乎沒有您不知道的事……所以我才以為……以為您會更年長一些。”

卡特琳娜吞吞吐吐地說著，同時小心地窺視著冬青的表，發現他并沒有因此而被惹惱。

“哈哈哈哈……”

黑發男子大聲地笑了起來，聽起來頗為開心，

“難道我必須留長發、蓄長須，披著一件破袍子，不穿鞋子、從來也不洗澡，才能看起來像一位先知嗎？”

至在烏薩斯是這樣，卡特琳娜心想。不過沒有說出來，只是陪著笑了笑。

“哦，對了，先不討論我了。”

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

“非常抱歉，我還沒問過您的名字呢。”

“卡特琳娜，卡特琳娜•亞歷山德羅維奇。”

卡特琳娜據實以告。

“好的，卡特琳娜小姐，請坐吧。”

他指了指辦公桌前的一把椅子，看起來是給預留的位置。

“謝謝。”

卡特琳娜點了點頭，老老實實地坐了上去。

然而才剛剛坐下，那個男人卻又站了起來。他繞到卡特琳娜的背后，提起正在小火爐上嗚鳴的水壺，又不知從哪里翻出兩個杯子擺在桌上。

“要來點茶嗎？”

還沒等卡特琳娜點頭，那個男人已經自顧自地把倒好的一杯熱茶推到的面前。

“謝謝您，先知大人。”

卡特琳娜只能出一個不太失禮的笑容，把茶杯接了過來。

“您可以不用我先知大人。”

男人已經坐回了椅子上。

“那麼，我該如何稱呼您呢？”

卡特琳娜拋出一個明的笑容。既然這位先知大人看起來并沒有強來的想法，那麼就要盡可能地多釋放一些魅力，好為接下來的涉增加籌碼。

“您稱呼我為冬青就行了。”

冬青？聽起來既不是名，也不是姓。卡特琳娜暗自揣度著，這是一個假名，或者說代號。這倒也很正常，不是哪個土匪都有勇氣大搖大擺地使用自己的本名的。

雖然卡特琳娜對土匪的外號沒多了解，但也見過幾張“價不菲”的通緝令，上面都是些“霹靂”、“狂風”、“索命者”之類可止小兒夜啼的可怕名字。而“冬青”……這個假名聽起來未免有點太文藝了，既不夠威風，也不夠霸氣。

話雖如此，也不是沒有例外。比如縱橫西北的超級大土匪“紅薔薇”，據說是一位極其麗的年輕子，但是卻比那些無法無天的男土匪還要殘忍得多。所干過的事遠比一般人的想象要可怕……而這位“冬青”先生是否也在他和善的外表下埋著恐怖的魔鬼呢？

卡特琳娜不由覺心中一，又連忙扶了扶眼鏡，試圖掩飾過去。

冬青是猜不到卡特琳娜把他腦補了什麼樣，但的這些小作自然瞞不過他的眼睛。顯而易見，很張。

冬青嘆了口氣，用手指輕輕敲了幾下桌面：

“不用擔心，卡特琳娜小姐。我一開始就說過了，我不會傷害您……也不會強迫您做什麼。”

不會強迫，但可以“自愿”，不是嗎？

卡特琳娜對于這類非強迫行為，可是最悉不過了。

“好吧，冬青先生，您需要卡特琳娜為您做什麼呢？”

經過短暫的思想斗爭后，還是輕輕放下茶杯，努力使自己保持鎮定。

“啊……我的確有些事需要您幫忙。”

冬青點了點頭，同時攤開手邊的筆記本，隨口咬開筆帽，

“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這有幾個小問題。”

在看到冬青拿出筆和本子的時候，卡特琳娜還愣了那麼一會，這和想象的有些不一樣。不過很快就調整了過來，下意識地背、正坐，把雙手放在膝上，就好像在校園時期面對老師時一樣：

“請問吧，卡特琳娜一定盡力為您解答。”

看到正襟危坐的樣子，冬青有些忍俊不地笑了笑，然后恢復了嚴肅的口氣：

“第一個問題，您的學歷？”

“切爾諾伯格大學……附屬費奧爾多醫學高等專業學院。”

也就是大專……冬青想了想，問出了下一個問題：

“您有通過醫師資格考試嗎？”

“那是自然，我可是高分通過的。”

卡特琳娜下意識地起了貧瘠的膛，繼而才回過味了，自己不是在接導師的面試。

“那……醫療士行醫許可證呢？”

“呃……”

聽到這個問題，卡特琳娜的眼神突然變得躲閃了起來，在冬青的持續注視下才扭扭地說了一句：

“前年考過……去年，去年也考過一次……”

“沒過？”

“沒過。”

卡特琳娜不自覺地別過臉去，總覺冬青的目中好似帶著幾輕蔑，讓的臉有點發燙，于是忍不住回頭辯駁：

“您這是什麼表？難道您以為這個許可證很好拿嗎？要知道，每年的考試只有不到百分之二十的通過率，考的都是些過時的、一文不值的理論。除了筆試還有愚蠢的實……您本就不知道那些考有多會刁難人。啊，我知道了，您在意的是專科院校？哼，您就和那些煩人的患者一樣，只會躺在床上，嫌棄這個、嫌棄那個，以為我們這些醫療士只要揮揮法杖就能拿錢……哪有那麼容易，要是沒有足夠的醫療知識儲備，一不小心就會把您的尿道接到主脈上……”

卡特琳娜漲紅了臉，像炸了的小貓一樣喋喋不休地說個不停。雖然約覺自己被當了發泄對象，但冬青并沒有怒，也沒有打斷的意思，只是用手托著下，饒有趣味地聽著的抱怨。

直到卡特琳娜的“機關槍”熄火，也許是發泄夠了，也可能是嗓子疼了，反正暫時是消停了下來。冬青沒有急著對這一大段話發表意見，于是一段尷尬的沉默彌散在兩人中間。

卡特琳娜總算意識到了自己所的實際狀況，先是因為不小心吐出心聲而讓臉變得更紅，隨后的整張臉都迅速地慘白了下來。

是的，在面前的并非高傲的導師，也非討厭的患者，甚至不是扣扣索索的老板，而是一位殺人不眨眼的土匪頭子。

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