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中淌下的終于浸了立足之地，這場貓捉老鼠的游戲也將至尾聲。

“老實說，你的確很令我意外。本來我是想說驚喜的，不過考慮到你干掉了我們九個人，這就有點不太合適了。”

黑袍下傳出一個沉靜的年輕的聲音。

冬青沒有應答，也沒有任何作。除了那個詭異的黑袍人以外，剩下的幾名騎兵分散圍，封鎖了所有可能的行方向。條見底，外掛用，冬青實在想不出自己活下去的可能。

“不說點什麼嗎？”

黑袍人自說自話得有些無趣，

“講講自己的犯罪心路歷程？或者放點狠話？”

“有用嗎？”

冬青無奈地白了他一眼，然后把馬刀在地上，權當作拐杖，勉強支撐著站起來。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有多虛弱，仿佛所有的力都從傷口中流走了，僅僅是站著就耗盡了力氣。

冬青并不習慣用馬刀，但他的軍刀在之前的暴力揮砍中崩出了幾個豁口。

沒有人阻止他的作，因為沒有必要，現在的他就像秋葉一般搖搖墜，能不能自己走到黑袍人跟前都是個問題。

“那好吧。”

黑袍人笑了笑，

“你可以慢慢想個言，我不趕時間。”

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這暫時的寧靜，一個軍模樣的家伙勒馬于黑袍人之前，對他輕聲說了些什麼。

塔拉他們開始了？冬青猜想著。

不容他多想，那把詭異的黑軍刀已經對準了他：“抱歉，我改主意了。”

冬青這下終于得以近距離見證源石法的釋放。

黑的刀上亮起鮮紅的裂般的紋路，隨著輕微的晃，一團紅黑加的狹長團自刀尖放而出。團的末端拖著長長的彗星般的軌跡，不知怎的，還有些詭異的。

時間仿佛被無形地拉長了，以至于他能看清那個致命的團上的每個細節。這當然只是一種錯覺，沒有【急避險】，他連挪一下子的機會都沒有。

人總有一天要嘗到那死味的。

冬青曉得世事無常，只是未曾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他終究還是失算了，士這個變數的存在推翻了全部的謀劃，餌們要和他一起完蛋了，塔拉那邊還得面對更嚴峻的況，狄安娜又……不過那又有什麼辦法呢？命運從來就是這樣不講道理。

他眼看著那個團沒自己的口，很奇怪，竟沒有想象的那般疼痛，只是冷得，就好像被皚皚大雪掩埋了似的。那強烈的寒意從命中之向四周彌漫，先淌過他的心臟，將那頑強地跳著的東西凍結了，而后延及四肢百骸。

樹上的寒撲騰了一下翅膀，馬刀咣當一聲掉落在地上。

這下再沒有奇跡了。

黑袍人的目沒有落在面前的尸上，只是說道：

“況急。”

“況急！”

格林斯上尉半蹲著，躲在幾輛貨車圍的簡陋陣地后面，急得焦頭爛額。他完全沒想到今天能出那麼多的事，剛才那伙土匪居然只是開胃菜，現在這聲勢浩大的隊伍才是正餐。

那位大人剛把騎兵帶走不久，這幫賊人就從四面八方竄出來了，要是說他們和之前劫車的那幫家伙沒有關系，格林斯打死也不信。真該死，早知道之前被襲擊的時候就該把人集合起來的，現在押運隊分兩個部分各自為戰，唯一聚集的弩手們在一開始就被集火干掉了。

這幫家伙不正常，非常不正常。明明都是著襤褸、面黃瘦的，跟流浪者差不多，但是卻懂得排陣型，互相掩護、替進攻，明顯過某種訓練，比土匪危險多了。在襲擊的最開始，因為每輛車之間都有一段距離，押運小隊只來得及守著自己的位置，這種孤立的狀態非常脆弱，首當其沖的幾個小隊很快被洶涌的人吞沒。

他們倒也沒有白死，靠著他們爭取的那點時間，剩下的幾支押運小隊迅速向長靠攏，利用貨車車廂搭建起臨時防陣地，勉強阻擋住了敵人的一波沖擊。

在最開始的驚慌過后，士兵們逐漸冷靜下來，意識到對面的敵人也沒有那麼可怕：他們武簡陋，而且因為營養不良而缺乏后勁。

押運隊作為烏薩斯帝國武裝力量的一部分，開始逐漸展現出其訓練有素的一面。雖然訓練水平比起先皇時代已低下許多，但也足以使他們稱呼對面的敵人為烏合之眾。

染者那邊的勇氣也在衰退，幾次沖擊都被打退，車廂前已經堆滿了尸。現在染者們也只是將押運隊隔為兩個部分，用長矛包圍住困的敵人，時不時再由弩手們來一齊。

塔拉立刻意識到對面仍存在指揮者，軍們沒有都跟去追殺冬青，只要還有管事的軍在，烏薩斯的軍隊就不會崩潰。

是時候手了。塔拉掌握著幾種威力巨大的源石技藝，但是相對的，消耗也同樣驚人，因此必須用在關鍵時刻，現在是時候了。

敵人連續發了三枚信號彈，赤的芒掠過天空，留下三道醒目的軌跡。他們在召喚之前去追擊的騎兵們，充當餌的敢死隊員都是步兵，雖然冬青說他會把戰場放在林里，迫使敵人下馬作戰，但塔拉也不能保證他一定能拖住所有敵人。

塔拉有時也搞不懂，明明冬青已經制定好了全部的計劃，但他卻還堅持要由塔拉來做最后的決斷。塔拉能察覺出冬青對自己瞞了很多，但既然冬青這次選擇信任，那麼也要努力當得起這份信任。

巨劍出鞘，黑的火焰纏繞于其上。

“騎兵隊、近衛隊，隨我沖鋒！”

塔拉揮舞那把燃燒著的大劍，所到之，無不披靡。無論是金屬的盾牌，還是之軀，在的劍下都沒有區別。

意識到自己沒法阻止那個燃燒著的可怕人之后，押運隊員們再度驗到了開始時的驚慌，他們尖著、奔逃著，將毫無防備的背部留給敵人。近衛隊的劍盾手們跟著塔拉，排楔形陣型，就像一桿長槍一樣刺敵方的防線，而塔拉正是那最鋒利的槍尖。

所有試圖從側翼襲塔拉的敵人都被劍盾手解決，倒下的人會立刻被后來者頂上，像燒紅的餐刀切黃油一般，輕易地撕開敵人的陣列，護送著塔拉殺到那車廂組的防線前。

塔拉停下腳步，深吸了一口氣，將那把來歷不凡的大劍高舉過頭頂。盾衛們也停下了腳步，抬頭見證他們的領袖的全力一擊。

的腳下燃燒起那可怕的黑炎，隨后以劍尖為中心匯一道向上的火焰螺旋，看起來就像塔拉整個人都沐浴在那漆黑的火雨里。

恐怖的溫度扭曲了四周的空氣，讓塔拉的影呈現出不穩定的波。這一過程并沒有持續太久，火焰便逐漸止息，龍舉劍的影又清晰無誤地出現在眾人的眼中，好像什麼都沒有做過一樣。

“還愣著干什麼？快殺了！”

在看呆了的人群中，格林斯上尉是最先醒悟過來的。他雖然沒有親眼見過類似的源石技藝，但是直覺不斷告訴他這一招會非常危險。

聽到格林斯上尉的怒吼，如夢初醒的軍人們紛紛面難，只能著頭皮拔刀向前，好在他們不用與塔拉手，因為已經來不及了。

大劍帶著千鈞之勢劈下，令所有人都下意識捂耳的巨響之后，一道幾丈寬的磅礴火流驟然而出，擋在前方的車廂頓時被熔出一個巨大的，包括格林斯在的十余個敵人在這可怖的瞬間化作了焦黑的殘骸。在那條焦黑的死亡之路上，離得較遠的殘骸還保留著死亡前的猙獰姿勢，簡直是地獄的圖景。

馬蹄聲疾，染者的騎兵如離弦之箭，突被打開的缺口之中。陣地已失去意義，而能組織反抗的軍們大都在塔拉剛才的那一劍下喪命，接下來就是單純的屠殺。

騎兵隊長魯東縱馬沖撞著步兵的陣線，騎兵們左右揮舞著馬刀，追獵著潰散的敵兵們，染者步兵跟在騎兵后面，負責清理留的敵人。

塔拉留下一部分人清繳殘敵，又親自帶領劍盾手們進攻剩下的那個陣地。本來陣地里的敵人是有機會支援友軍，但是因為他們人數較，而且指揮的軍又是個慫貨，因此最終坐視友軍滅亡，從而失去了求生的機會。

他們的結局毫無懸念，在見證塔拉摧枯拉朽的力量后更沒有抵抗的勇氣，染者們很容易就能突破他們的陣線。為了減損失，塔拉給了他們投降的機會。要是之前塔拉說饒他們一命，一定會被嗤之以鼻，但現在的每一句話都了救命的稻草。

腥的訌很快就在這狹小的陣地發，在殺掉軍和數幾個死分子后，其余人都選擇了放棄抵抗。

軍人們緩緩推開用作遮擋的車廂，排著隊魚貫而出，將武丟到一旁。

這是染者們第一次接敵軍的投降，不過現在塔拉可沒心思考慮這件事的紀念意義，焦慮地著冬青他們所在的方向：

“但愿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