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央蹙了蹙眉,這薑華是父親的一個幕僚,深父親重,此次一同隨軍而去,不知道贏楚突然提及此人又是什麼目的。淡淡地道:“是,我自然知道薑華是什麼人。”
贏楚笑容更加和氣,但那銀閃閃的面卻為他的面孔添了一分猙獰:“就是他將這封戰報送回了大都,你若是不信,不妨好好問一問他就是了!”
說著,他揮了揮手,示意跟在後的護衛將人押進來。不一會,就看見風塵僕僕的薑華戰戰兢兢地走進了大廳。一見了陳留公主和其他人,立刻跪倒在地,嚎啕大哭道:“公主殿下、夫人!國公爺和大公子一個重傷,一個已然為國捐軀了呀!”他一邊哭一邊用袖子掩住了自己的面孔,仿佛不勝哀泣的模樣。若說剛才陳留公主還抱著一希,此時卻是已經徹底地絕了。愣愣地看著對方,喃喃地道:“你……你說的是真的?”
薑華連忙道:“是,我絕不敢對您說謊!國公爺對我是有大恩的,我早已經發過誓將來要以死相報,所以這回才不顧一切跟著他上了戰場。誰曾想到剛剛開戰,國公爺竟然中了流箭,軍醫已然說過不過是拖個一兩日!而大公子為了保護國公爺撤退更是箭穿心,咱們找到他的時候已經被戰馬踩踏得面目模糊……請您節哀!”
李未央極度冰冷的目落在他的面上:“哦,節哀?父親陣前傷,你不在他邊陪著,卻跑到這裡來送戰報?薑大人,你還真是閑得很!”
薑華一愣,聽到李未央口中自有嘲諷,不由有些氣惱道:“小姐,您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懷疑我薑華不?不錯,戰報的確是我拼死送回來的,只因為事關重大,我才第一個將戰報送到了大都,但是按照規矩先報了刑部知曉,這才上了去刑部宣旨的贏大人……”
贏楚冷漠地道:“皇後娘娘可是一片好意才會讓我送了這薑華回來,郭小姐不要冤枉了好人。”
李未央冷冷一笑,對著薑華道:“我不是懷疑你,我是肯定你在撒謊!”
陳留公主和郭夫人聞言,不由都是吃了一驚。李未央轉頭看向們,溫言道:“祖母,母親,請你們不要相信這個人所言!父親和大哥絕對沒有出事。他們的隊伍不過是剛剛到了東邊才駐紮下來而已,本就沒有開戰,又何來傷之說?此人不過是個細,想要借此機會打擊我們而已!”
聽到李未央這樣說,薑華不由立刻大聲反駁道:“小姐,縱然您是過於傷心,也不該胡言語呀!我薑華對您父親和大公子可是一片忠心,蒼天可表!這一次更是冒生命危險才將這一封戰報帶了回來,只因為是國公爺所托,我才親自來做這件事!我不管什麼人想要借此打擊,可這封戰報是貨真價實的呀!”
李未央神平緩,一字字地道:“你可真是巧言令,善於狡辯!來人,掌!”
贏楚吃了一驚,厲聲道:“郭嘉,你是瘋了不?對一個忠心耿耿的人也要下次毒手?!”
李未央冷眼瞧他一眼,道:“贏大人,這是我郭家的家務事,請你有多遠站多遠!”趙月立刻撲了上去,劈頭蓋臉就給了薑華重重的三十個耳。薑華頭兩聲還大聲怒罵道:“公主啊,您看看小姐這是什麼道理,居然誣陷忠良啊!”還沒幾下,他就被打得連話都說不出來,等到三十個耳打完,他已經是滿臉紫脹,口角流,癱在地上一不了。
郭夫人剛開始還想讓李未央不要沖,此時見到這種形,也是驚住了。郭導卻一手抱在那裡站著,面冷凝。
贏楚面一點點變了,他沒想到李未央如此狡詐多疑,竟然想也不想就把人痛打一頓,可見心思之毒辣遠非尋常子可比!
李未央面無表地道:“我和父親早有約定,若是前線有任何消息傳回來都必須是按照咱們事先約好的方法,絕不可能只是通過這一封簡單的戰報!你分明是為別人所收買,故意來取信於祖母。”停頓了片刻,眾人屏息靜氣,不敢說一聲,只聽見李未央慢慢地道:“想你一介寒儒,在我齊國公府上卻是不知道了多好的待遇。聽說前年你母親重病,是父親派人請了最好的大夫替醫治,後來你無錢娶妻,也是父親替你安排宅子娶了媳婦,使得你安居樂業。你齊國公府上,吃著碗裡的米,眼中卻是盯著外頭的金銀,本就是一個見利忘義、忘恩負義的小人!你這種人,留著又有什麼用!”說著,向著站在門口的護衛冷冷地道:“將他拖出去,杖斃!”
已經癱在地上的薑華忽然跳了起來,厲聲地道:“我冤枉,我無罪!國公爺的確是了重傷,大公子也是為國捐軀了。小姐您不能這樣對我呀!國公爺您好好看看吧,我做錯了什麼呀,對您一片忠心,好不容易將著戰報送到了這裡,小姐卻這樣冤枉我呀!”
贏楚面變得極為難看,卻是僵冷著面孔一言不發。李未央喝道:“還不手!”
兩個護衛將薑華夾在中間冷冷地道:“是!”薑華驚恐地看那兩人,神經質地搖頭:“不,不!”他的眼睛在大廳中飛快的掃視,慌的尋求可以求援的對象。他拼命地想要向贏楚爬過去,可是贏楚去一甩袖子大步離去,他一轉頭又見到郭夫人臉蒼白怔怔地站著,立刻如同見到救命稻草似的連滾帶爬,叩頭不止:“夫人,您救救我!我說的是真的!國公爺的確是了重傷,眼看就要不治了。”
郭夫人看著他,目突然變得冰冷:“你說的是真的?”
薑華不停地叩頭:“是,是,我說的是真的。”
郭夫人一字字道:“你這種忘恩負義的小人,虧得老爺那麼厚待你!再留著你的命,真是天理不容!”李未央淡淡一笑道:“你們都是木頭不,任由他這樣驚擾我母親嗎?”
兩個護衛立刻上來,一左一右把薑華叉了起來。薑華見李未央是來真的,頓時心中一片震驚。他完全忘記了裴後許給他的榮華富貴,那些金銀財寶固然是好,可是若沒有命去,又有什麼用?他立刻道:“是,是假的,國公爺沒事,大公子也沒事!”
婢已然將江氏扶了起來又喂了茶水,江氏迷迷糊糊醒來聽了這一句話,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像是整個人又重新活了過來,臉也慢慢變的好轉了。
薑華不停地磕頭:“小姐,我是一時鬼迷心竅,再也不敢了!您就當我條狗,留我一條命吧!”
李未央神不,薑華立刻又去哀求別人。
陳留公主滿頭銀發,面容卻是極為端肅,冷冷地道:“既有今日,何必當初?你這樣的吃裡外,我們誰能救你?”
郭導使了個眼,兩個護衛一把把薑華拖出大廳,他死死抓著地,那指甲都摳斷了,鮮立刻順著青磚地面流出兩道深深的跡來,他大聲道:“我說,我全都說,是我怕死一路逃了回來,被皇後娘娘收買了!是收買了我啊!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小姐,您饒了我吧!”
李未央完全不為所,只是眼看著薑華被拖得越來越遠,還有淒厲的聲音不斷地傳來:“救命,救命啊!”
郭夫人眼看著這一系列的變故,只覺得眼眶微微發酸,心頭也像是突然空了下來一陣陣發冷,郭素對這個人如此照顧,可到了關鍵時刻他不思圖報竟然反過來陷害主人。看著李未央道:“嘉兒,多虧了你謹慎。”
李未央眉眼平靜,溫道:“母親,薑華算什麼,不過是一條裴後邊的狗而已!狗的話,又有幾分能相信。”說的是輕描淡寫,聽來卻是目驚心。剛才若非殺伐果斷,出來薑華的真心話,恐怕現在陳留公主已然是要傷心致死了。
陳留公主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道:“真是想不到,裴後居然還能用出這樣卑劣的手段!”
常人通常會選擇讓別人來做這種事,而非自己的心腹,可裴後卻選擇了贏楚。李未央微微一笑道:“就是這樣的人,什麼事做不出來?其實今天大可以派其他人來,但偏偏選了贏楚,可見賭定咱們會相信薑華的話。另一方面……要贏楚親眼瞧見咱們的痛苦,好回去向繪聲繪地稟報,的心態已經扭曲到一定境界了。”
說到這裡,走回了陳留公主的邊,溫言細語地道:“祖母,以後不要那麼輕信。這薑華雖然是齊國公府的人,可是咱們並不能確保他就對國公府忠心耿耿。今天出了一個薑華,明天還有可能是別人。除非我說此事可信,否則任何人所說的話你們都不要相信。你們應該相信父親和大哥的能力,他們征戰多年,經驗富,是不會這麼輕易中裴後的圈套的!”
陳留公主卻是搖了搖頭,面上出無限憂慮:“你不知道戰場之上變數太多。裴後既然心積慮要除掉國公府,又怎麼會不對你父親和你大哥下手呢?”
原本已經緩過一口氣的江氏聽到這裡,面又變得煞白,李未央看一眼,卻是微笑道:“祖母不必擔心,所謂吉人自有天相,他們自當沒事的。”
陳留公主蒼老失的邊竟出一淡淡的笑意:“若是他們真的為國捐軀……為將門子弟,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我早已經有這樣的心理準備。可若是被人暗害,你我如何去面對郭家的列祖列宗?我還是應該多為他們上一炷香。”說完這樣的話,巍巍地站了起來,在婢的攙扶之下離去了。郭夫人和江氏追了上去,而大廳中只剩下李未央、郭導兩人。
郭導正要說話,突然揚起眉眼厲聲道:“誰躲在那裡!”簾子了,卻見到阿麗公主全失的面孔,原本是聽到外面有喧嘩的聲音才會出來看看,卻不料大廳中竟然發生了這樣腥的一幕。看著地上那一道跡,不由心頭猛跳個不停,因為還從未瞧過李未央如此冷酷的模樣。在面前李未央如同姐姐一般溫和親切,不管什麼時候總是微微含笑,雖然擅長心計,可卻從來沒有親自要過人命,可是今天面對薑華毫不猶豫就突出了杖斃兩個字,當真是殺人不眨眼。
李未央看著,慢慢道:“這一回你認清我了,我就是這樣的人。凡是反對我的,我都會毫不留地除掉,從一點看,我和裴後也沒有什麼區別。”
郭導反駁道:“不,你和大有區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齊國公府,而裴後……恐怕沒有人能夠在心中留下什麼痕跡,這個人只在乎權力,在乎地位,在乎裴皇後的份!”
阿麗公主不好意思地道:“嘉兒,對不住,我不是在怪你,我只是太害怕了!”李未央似乎並不在意阿麗所言,只是回味了一遍郭導的話,突然轉過頭來道:“你剛才說什麼?”
郭導便重複道:“我是說你和裴後不同。”
“不,不是這一句。”李未央截斷道:“你剛才說的下一句話是什麼?”
郭導猶豫了片刻,才道:“我說的是裴後只在乎權力、在乎地位、在乎皇後的份。”
李未央聞言卻是若有所思:“不,我想裴後還有一樣東西很在乎。”
阿麗公主驚訝地道:“在乎的是什麼?”
李未央眉頭舒展,笑容慢慢深了起來:“最近這些時日我一直有些事想不通,陛下說病就病,還病的這麼巧,說明裴後早已經對他了手腳。我瞧陛下那多年的頭痛癥恐怕就和裴後有關系……縱然不是裴後所縱,贏楚獻的藥也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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