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康公主一驚,連忙道:“不、不必麻煩了!我只是這兩日胃口不好,睡不著覺,所以才有些憔悴,不是什麼大事,就不要驚太醫了。”
看一副不安的模樣,李未央聞言不再勉強,只是吩咐趙月去上茶,隨後輕聲地道:“公主突然到訪,可是有什麼事嗎?”
南康公主面上顯出了三分猶豫,但終究咬了咬,幾乎要將那蒼白的瓣咬出來,才低聲問道:“郭敦表哥的事,可有什麼進展嗎?”
李未央搖了搖頭,隨即看見南康公主面上出失的神,心中一,聲道:“公主,聽你這樣關心四哥我才放下心來,我原本以為若四哥果真殺了王廣,你還不定會如何怨恨他呢……”
南康公主似乎被嚇了一跳,看著李未央,張得大大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李未央見瞠目結舌的模樣,只是輕輕一笑,似乎漫不經心地道:“公主殿下曾經與我說起對那王廣十分青睞,可是經過這麼多事,公主的心意還是一如既往嗎?”
南康公主心中一凜,下意識道:“嘉兒姐姐你誤會了,我只是為郭敦表哥的事擔心,至於王廣……我早就已經不再去想他了。王延雖然很多不對的地方,可他畢竟是我的夫君,王廣是他的兄長,我又怎麼可能做出這種違逆人倫的事呢?”一邊說著,眼中竟有淚珠就要滾下。不願在李未央面前失態,便別過了臉,直到將眼睛裡的淚珠全部眨掉才回過頭來,看著李未央勉強一笑,站起來道:“我知道你事多就不打擾了,若是郭敦表哥那裡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請一定要告訴我。”
李未央看在眼裡,邊浮起若有所思的笑意,並不勉強對方,只是起送。走到門口的時候,南康公主突然停下步子,猶猶豫豫地看著李未央道:“這兩日王家正在辦喪事,我想……”
真是一瞌睡就有人送枕頭,李未央笑了笑,道:“公主是王家的媳婦,雖然王延做了很多錯事,但這一層份是不會變的。你理所當然要去王家吊唁,只是……”李未央話說了一半,心中卻轉過無數的念頭,在南康公主還沒有反應過來,已經繼續說了下去,“只是你的邊不能沒有人陪同。這樣吧,我陪你去就是了。”
南康心頭一跳,看著李未央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現在這個時候,郭家的人恐怕不方便去吧。”一定會激化矛盾……
南康能想到這一層,說明還不算太傻。李未央面上如常淡笑:“這一點公主不必憂心,王家再如何生氣惱怒也還不至於將我當眾打出來。”說這話語氣十分輕松,可是南康公主卻是憂心忡忡,但是事已至此,也沒有什麼辦法,若是讓單獨前去王家,又覺得有些不妥。李未央主要求陪同,那自然是再好不過。南康公主左思右想,終於點頭道:“好,那我就去準備一下,咱們明日一早便前去吊唁。”
李未央點了點頭,目送著南康公主離去。趙月這時候端了熱茶進來,瞧見南康已經走了,不由奇怪道:“公主怎麼坐了這麼一會就要走呢?”
李未央淡淡地道:“這就要問自己了,為什麼一提起王廣和郭敦就出這麼奇怪的神。”
趙月越發納悶,倒沒有看出什麼稀奇來,只是覺得南康公主最近表現得不同尋常,若說郭夫人和齊國公過分憂慮郭敦的事以至三餐不能下咽,那麼南康公主又是為了什麼呢?
李未央站在門口想了想,卻是向趙月道:“去告訴旭王,請他找人多多注意京中各大世家的靜。”
趙越立刻應了一聲,放下茶盞便轉出了門。
李未央看著外頭紛紛落下的雨,目變得意味深長,如今裴後是步步,一步都不肯放松,這樣也好,就讓看看對方能使出什麼樣的招數。
這場雨下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也沒有停。細的雨之中,郭家的馬車來到王家門前,門口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事看著這輛馬車。有些剛走到門口的賓客們面面相覷,完全不能想像郭家居然敢在這個時候上門,這算上門請罪?他們這樣想著,便用一種近乎看熱鬧的表看著這一切發生,眼中充滿了嘲諷。
李未央對周圍的視線視而不見,面上神只是淡淡的,向南康公主道:“公主殿下,咱們進去吧。”
南康公主在眾人面前有一忐忑,邁出去的步子也有些僵了,看了一眼邊的兩個人,李未央和郭導都是神自若,毫也不曾到外界的影響,心中不免暗暗的佩服,這兩個人還真是淡定,對什麼都不在乎!反觀自己,就過於失態了。定了定神,這才率先進了王家。王家早已經布置好了幡旗,一踏門便可看到高高的幡旗在院中,迎風飄飄,取其纏綿之意,意思就是要引著王廣的魂魄隨著這飄揚的幡蓋歸來。李未央站在那足有那三四丈高的大幡面前,只是輕輕歎了一口氣。
報喪的管事大聲道:“南康公主到!郭公子,郭小姐到!”
這樣的聲音傳了出去,一直穿過重重的院落,在每一個人的心中落下了一層影。在院子裡出現的形跟大門口一模一樣,王家的親眷,正在忙碌的僕婦隨從,皆用一種十分古怪的眼神看著郭家的每一個人,甚至就連原本正在唱經的和尚們都停了下來。在一片寂靜之中,王瓊已經越眾而出。他看著郭家的人,臉變得冷沉下來,可以看出來他是極力抑著心中的憤怒,聲音低沉地道:“這裡並不歡迎你們,請你們盡快離開!”
這也是他們能夠想像到的場景,可他們還是非來不可,若是郭家沒人來,正好驗證了傳言,說明他們做賊心虛。齊國公本要親自來,可是他畢竟份不同,若是王瓊當眾辱事反倒難辦,所以被陳留公主竭力阻止了。郭導上前恭敬地道:“王將軍,請您相信我們不是帶著惡意來的。我們這一次來,只是為了吊唁王公子,並沒有其他意思,請不要誤會!”
王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極力抑著心頭的複雜緒。他看著郭導,能夠覺得到對方沒有惡意。可那又如何?一個月之,他連續死了兩個兒子,而且都和郭家有關。若說他依舊無於衷,那他豈非是禽嗎?他是一個父親,然後才是一個將軍,連自己的兒子都無法好好的保護,他這個將軍又做的有什麼意思?縱然王延是死有餘辜,他並不怪罪郭家。那麼王廣呢,他是一個多麼溫和的孩子,只知道下棋,與世無爭,從來不會和任何人起爭執。在王延的事中,王廣不知道費了多大的工夫才勸服了王家的每一個人,希他們不要因此和郭家起嫌隙。這樣的一個好孩子,郭敦為什麼要對他下毒手,王瓊無論如何都無法理解。
縱然知道這件事未必一定是郭家人所為,可是郭敦出現在殺人現場,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所以他手掌不微微抖,不過好在有著袖子的遮掩,所以也未曾被發現,強行下心頭的怒火,他凝聲道:“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回去吧。”
現在可不是惺惺作態故作客氣的時候!李未央卻上前一步,聲音冷淡地道:“王將軍,不知道可不可以讓我和王小姐談幾句話?”
王瓊看了一眼,卻是蹙起眉頭:“現在還有什麼好說的?”
李未央神從容:“只是為了我們兩家共同的安危。”
王瓊一震,凝視著李未央平靜的面孔半響無言,氣氛一時之間沉積到了極點,人人心頭都著一把冷汗。良久,王瓊別過了臉,這就是默許了。
南康公主見到郭家的僕婦隨從上都穿著白,一個個皆是面憤怒之,不由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然而李未央卻是腳步毫不,將所有人如刀鋒一般的眼神視若無。終於如願的見到了王子衿,對方同樣是一喪服。
王子衿抬起頭來看了李未央一眼便垂下了眼睛,手中的作卻沒有停,繼續在靈前給的兄長默默燒著紙錢,說話的語氣也十分平靜:“郭小姐現在這時候來,是有意要挑釁嗎?”
李未央輕輕一歎,道:“也許每一個人都會這麼以為吧!但是我相信,王小姐肯定不會隨隨便便相信這樣的話,縱然我再閑,也不會挑選這種風尖浪口來挑釁。”
王子衿冷笑一聲:“相信不相信,事實擺在眼前!我是誠心想要和郭家化幹戈為玉帛的,可是你們又是如何對待我們王家的?我三哥的確是該死,這一點我承認,也絕不會袒護著他。可是我二哥呢?他從來沒有得罪過你們,甚至還千方百計地幫著郭家人說好話。南康公主的事,若非是他在其中斡旋,父親還不能那麼快釋懷。可是現在連他也死了,下一個要論到誰?我,還是父親?”
李未央看著靈前的牌位,又看了一眼王子衿惱怒的神,神卻很淡漠:“我可以理解王小姐的心,但你若是因為一時的惱怒,而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只會被別人利用。若是郭敦真的要殺害王廣,一則缺乏充分理由,二則他的實力足夠逃之夭夭,為什麼要束手就擒?我真的很想知道這件事的**到底是什麼,背後那個人設計這一切又究竟是什麼用意,難道你要對此視而不見?”
王子衿終於放下了手中的紙錢,抬起眼睛盯著李未央,眸子裡似乎有燃燒的火,隨後慢慢地站了起來:“現在你跑到這裡來,就是為了問我這個問題嗎?”
李未央面上沒有毫笑意,只是極為鄭重地道:“是,我為了替王公子討一個公道,也為我四哥討一個公道!”
王子衿冷哼一聲,“公道?什麼是公道,這世上有公道可言嗎?你四哥或許了冤屈,可他至還活著,誰又來為我二哥的死負責任?”
李未央冷冷地道:“出了事不要怪別人,先想想自己為好!王小姐明知道殺人兇手另有其人,卻還是非要讓我四哥陪葬嗎?”
王子衿眸閃過一不易察覺的諷刺,笑容越發冰冷,“若我說是呢!”
李未央冷冷地道:“若是王小姐執意如此,咱們就沒什麼話好說了。”說著,已經轉向外走去。就在這時候,卻有一道白的影突然攔住了的腳步:“郭小姐,請留步。”
郭導蹙眉,擋在李未央面前道:“王季,你這是做什麼!”王季面有些發白,卻還是勉強一笑道:“子衿向來和二哥的很好。在這件事發生之前,二哥還曾經說過兩日就要帶著子衿出門去散心。可是話說了還沒有多久,他人就已經不在了……所以我希你能夠諒子衿的心,不是故意這樣說的!”
李未央當然知道王子衿心不好,只不過在看來這世上沒有因為心不好,就要罔顧殺人兇手,讓真兇逍遙法外的道理。淡淡看了王季一眼,語氣毫無波瀾:“我能夠諒王小姐的心,可這件事明明是有人在背後搗鬼,你們卻不願意將**昭告天下。請恕我多說一句,看你們如此作為恐怕二公子在九泉之下也難以瞑目吧!”
聽到李未央這樣說,王季的面上閃過一震撼,他了似乎要說什麼卻沒有吐出半個字,良久,他才長出了一口氣,低聲道:“請幾位到偏廳一敘。”
李未央和郭導來到了偏廳,王季和王子衿都一同陪著,這裡沒有人注視,說話方便很多。王季開口道:“不知道郭小姐想要知道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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