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蔣月蘭微微一笑,轉上了馬車。
談氏看向不遠馬車裡的李未央,面上更加疑,未央雖然個剛強,但還不至於到了人人都畏懼的地步,這是為什麼呢?怎麼也不明白,便不再多想,轉頭吩咐娘、白芷等人:“好好照顧四爺。”
白芷點頭,道:“您放心,小姐早已做好了安排。”
談氏這才放心,上了馬車。
福宮門口,眾人按照固定的儀制,順序排列好。李未央並未和皇家人站在一起,在看來,這個太後義,不過是名聲好聽而已,其實沒有任何實際的意義。再加上先是拒絕了七皇子的求婚,再然後是設計了永寧公主的和親,不管太後知道多,面對的時候,態度都有點訕訕的,仿佛不知道該如何對待才好。
盡管福門前已經悲聲大起,可真正為這位罪後痛哭的人,又能有幾個?李未央用帕子掩著自己的面孔,也掩住了畔的冷笑。皇帝不過死了一個妻子,還是一個如今已經失寵、名不副實的皇後,便要求全天下的臣民與他一起悲痛。而且從喪儀看,規格十分嚴。
不過,可以理解,哪怕皇帝皇後私底下已經為仇人,也會隆重地辦喪事。雖然死人已不知道了,但可以安活人,所以這場喪事,完全是辦給活人看的,以顯自己對皇後深厚的和皇家禮儀之威。
就在這時候,李未央看見了安國公主,他們兩人的視線,穿過重重的人群,無意中了一下。安國公主不由自主便流出怨恨的神,李未央卻仿佛沒有瞧見,只是低下頭,與其他人一樣,出不勝悲傷的模樣,事實上,不過是哭而不哀罷了。旁人或許還有幾分對皇後的敬重,可李未央,卻恰恰是送了皇後和太子一程的人,又怎麼會悲傷呢?
安國公主充滿憤恨地盯著李未央,眼珠子了一下,不經意地落在了李府旁邊不遠的一位夫人上,隨後,呆住了。眼神越過那位夫人,竟然看見了孫沿君,一縞素的模樣,面極端蒼白,眼下又是烏青,不知為什麼有一種鮮一樣的紅豔,正微笑著看向。
雖然隔得很遠,但安國公主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來,那是孫沿君!當時的那一幕一下子湧的腦海。
“公主,你饒了我吧!我不是怕死,只是剛剛懷了孕,我本不知道你的什麼!我可以對天發誓!”當時,那人的苦苦哀求被置之腦後,還是毫不留地將丟給了暗衛。
事實上,孫沿君並不只是悉了安國的,最要的是,安國公主在聽到對方懷孕的瞬間,充滿了可怕的嫉妒。
安國公主自己,永遠也不能為一個母親,更加不可能明白母親迫切想要保護孩子的心,只是覺得憤怒、無比的憤怒,還夾雜著難以抑的嫉妒,實在不明白,是高高在上的安國公主,為什麼一個普通的子可以的快樂,卻一輩子都品嘗不到。孫沿君,容尋常,家室尋常,夫君也尋常,但就是能出那樣幸福的笑容,怎麼敢!沒有人可以比安國公主幸福!沒有人!
安國公主不能忍,一點兒都不能忍!發瘋一樣地嫉妒孫沿君,所以,毫不猶豫,沒有半點憐憫之心地做了決定!
對,孫沿君已經死了,而且自己要下輩子投胎再也做不了人,所以劃開了的下半和肚子!安國公主有一瞬間以為自己眼花了,可是等了眼睛,卻驚恐地瞪著人群中的那個人,看著站在風中,如同一朵弱的淩霄花,對自己出笑容。雖然那笑容無比的溫,但在一片縞素的環境之中,這樣一張笑臉無比的突兀,而且,恐怖。
安國公主再也無法保持鎮定,突然尖了起來:“是你!是你!是你!”尖著,突然在人群中發瘋一樣地跑到前面,抓住了拓跋真:“在這裡,抓住,抓住!”
所有人的臉都變了,李未央抬起頭來,畔出一不易察覺的冷笑。
拓跋真一把抓住安國公主的手臂,道:“安國,你到底在幹什麼!”知不知道這是皇後的喪禮,有多人在盯著,怎麼能突然大呼小!
“在這裡,我瞧見了!你看,你看,你快看啊!”安國公主在這一瞬間已經失去了全部的冷靜,拼命地指著那邊不遠,恨不能帶著拓跋真去瞧。原本不會這樣害怕的,因為手上死過無數人,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始終難以忘記孫沿君那捂著腹部的絕神,那種神是如此的淒厲,從來沒見過……
這樣失態的舉,已經驚了所有人,大家都莫名所以,向手指著的地方去,然而,那個地方,靜靜站著的只有孫將軍的夫人。孫夫人抬起頭,向安國公主,在這一瞬間,的眼睛裡飛快地閃過了一什麼,然而口中卻異常平靜,道:“公主這是怎麼了?哪裡有什麼問題嗎?”
安國公主尖:“後!在後!”
可是,等眾人再一次向孫夫人後去,卻都是一些員的夫人和小姐,們的面上出驚詫的神,不明所以。
大家的面上便都浮現出古怪的,怎麼回事?安國公主瘋了嗎?還是剛才看到了什麼?
拓跋真皺起眉頭,俊的面容帶了一霾,低聲斥責道:“你給我冷靜一點!”
安國公主也看到了,孫夫人的後,原本站在那裡的孫沿君,仿佛沒有存在過,只覺得牙齒發冷,打:“怎麼會,我明明看見了,在那裡,在那裡的!”
拓跋真終於惱怒起來,道:“父皇馬上就要來了,你若是再丟人現眼,我絕不會再容你!”
安國公主猛地跺腳,恨不得所有人都站到一邊,讓的暗衛挨個尋找,可惜無論如何都辦不到,更何況的暗衛本沒辦法進宮,見拓跋真並不相信,不由恨聲道:“我要證明給你看!一定躲在這裡!一定是!”安國公主雖然剛開始驚,但畢竟是個極度心思狠辣的角,一時滔天的怒意過了恐懼,隨後,便發了狠,快步地撲過去,在人群中,一個一個的縞素子之中,尋找著孫沿君。然而此刻,除了有品級的員和命婦外,再加上宮娥、監,這廣場上足足有上千人,此刻大家被安國公主一嚇,都有些混,想要從中找到一個同樣渾白的子,簡直是天方夜譚。
安國公主頭發都跑的了,眼睛也發直,然而,本沒有孫沿君的影。茫然地看著一張張素白的面孔,都是同樣的神,同樣的竊竊私語。
“看見了吧,這安國公主可是有瘋病的,不然怎麼會突然發瘋呢?”“說看見誰了?誰會在這裡?”“是啊,不會做了什麼虧心事,才會這樣害怕吧!?”“這可難說,最近在三皇子府打死了不的貌子,這些人的冤魂纏上也是在所難免的啊!”
安國公主在越西,縱然殺了不知道多人,可有裴皇後的縱容和保護,沒有人敢當面議論,可是在這裡,這些人卻這樣的大膽,憤怒到了極點,大聲嘶吼道:“你們眼睛都瞎了嗎?誰都看不到嗎?我沒有瘋,你們才瘋了!”
就在此刻,突然有一道溫和的聲音說道:“公主,你只是太累了,還是盡快去休息吧。”卻是同樣一縞素,卻形纖細、面容清秀的李未央。
安國公主看到最討厭的人,不由怒道:“不用你管!”
李未央只是淡淡道:“三皇子,你的妻子在這樣莊嚴的場合如此發狂,你要作何解釋?”
拓跋真只覺得頭痛,現在他無比後悔,娶了安國公主這樣一個任妄為、可怕自私的人,平心而論,安國公主是個很聰明的人,但被寵地過分了,所以對一切人命視如草芥,殺戮太重的結果就是在青天白日裡看到了幻覺!他怒聲道:“都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把三皇子妃攙扶下去休息!”
一旁的宮連忙來攙扶安國公主,而在一陣然大怒之後,也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妥當,這裡是皇後的喪禮,自己這樣大吼大,不但沒人會相信自己,還會以為真的發瘋了——可明明看見了孫沿君,為什麼?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真的是鬼魂來找自己索命嗎?
安國到頭痛,在眾人異樣的眼裡,和拓跋真充滿警告的視線中,強自抑著憤怒和不滿,被人攙扶了下去。
李未央和孫夫人換了一個視線,孫夫人向點了點頭。前天晚上,李未央深夜到訪,將自己懷疑的一切和盤托出。剛開始孫夫人並不相信安國公主會是殺人兇手,因為自己的兒和對方並無仇怨,何至於會做出這種可怕的事呢?但是在李未央的勸說之下,決定一試。
李未央聽說孫夫人有一個雙生妹妹,並且生了一個兒,與孫沿君面容有五分相似,所以兩人合計之後,定下一則計策。將這位小姐地接孫府,替喬裝打扮,預備尋找合適的機會讓安國公主瞧見,在到巨大刺激的況下失態。當時,孫夫人還覺得這個計策未必可行,但是就在昨天晚上,李未央派人送來消息,請求孫夫人將這位小姐送宮中,參與皇後的喪禮。原本,這法子很難施行,但是如今蓮妃在宮中一手遮天,想要放某些人進來,簡直是易如反掌。再加上這小姐一直用帕子掩著面孔,與其他人一樣出傷心的模樣,所以本沒有人注意到……等安國公主引發了混,人群中開始紛,立刻便有宮悄悄將那子趁帶走。所有人都是一縞素,安國公主想要從眾人中找到那個子,難如登天。
當孫夫人看到了安國公主那樣驚恐的表,立刻便相信了李未央的判斷,殺死兒的兇手,便是安國公主,原本心存在的不安也就煙消雲散,對於一個殺人兇手,怎麼樣都不算殘忍的,尤其的親生兒死得那樣淒慘!
李未央目送著安國公主離去,冷笑著移開了視線,以為這樣就完了嗎,不過是剛剛開始而已。
安國公主被宮攙扶到了一所專門用於賓客休息的安泰殿的側廳,宮恭敬地道:“公主,三皇子請您稍事休息,等他得了空,便來探您。”
探?他什麼時候能得空,整個喪儀要進行三天!安國公主的面上無比的憤恨,但是在宮中,而且是在大曆,的護衛全都不在邊,所以,必須按捺,冷冷揮了揮手,道:“滾下去!”
宮恭敬地道:“是。”的目,在一旁的安神香上停頓了片刻,隨後便靜靜退了下去。
安國公主喃喃自語道:“一定是我看錯了,一定是!我上帶著的玉佩可都是辟邪的,這麼多年從來沒什麼冤魂,這世上哪裡有鬼!一定是看錯!對,只要休息一下,一切都會好了!”躺在人榻上,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不去想那可怕的景。
此時,大殿中開始彌漫著一種安神香,淡淡的,沁人心脾,安國公主在宮中呆了許久,自然聞過安神香的氣味,的確是如此讓人心神寧靜,不知不覺的,便陷了夢鄉。
從生下來開始,便不是一個完整的人,在所有人眼中,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可實際上,誰能察覺到心中瘋狂的嫉妒與仇恨?對一切人都覺得痛恨,尤其是看到那些人親、生子,擁有幸福平凡的人生,恨不得那些人全部消失才好!在越西的時候,便總是不斷勾引那些年輕的員、將領,把他們玩弄於手掌之中,讓他們為神魂顛倒,拋棄妻子,便會覺得開心、覺得痛快,隨後就會將那人一腳踢開。誰也不敢有怨言,甚至於只需要付出一塊手帕,一個眼神,就會讓人為神魂顛倒,做著可以為駙馬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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