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將長長的禮單卷一束,置於盛放賞賜的托盤裡,尖著嗓子朝李未央說道:“還不領旨謝恩。”
李未央畢恭畢敬的磕了個頭,道:“臣激陛下的恩典,只是臣每每想起百姓還在水深火熱之中,便不忍心接這些禮。若是陛下允許,臣願意將這些禮全都捐獻給災區流離失所的百姓。”
皇帝一愣,冷肅的眸子深不見底,看不清在想些什麼。其實他心底頗有點震驚。一個小姑娘,有見識就算了,難得居然不貪財。
太後微笑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李未央一眼道:“好姑娘,這些都是你應得的,不該推卻,再加上你還這樣有善心,應當加賞才是。陛下,你說呢?”
皇帝深思片刻,點了點頭,道:“母後說的是,朕金口玉言,這些金銀是朕賞給你的,都收下。太後說要加賞,那便封一個安平縣主吧,你的母親——”
話說了一半,李未央突然輕聲道:“陛下,臣的嫡母已經是一品誥命夫人了。”
李蕭然是丞相,老夫人是一品的誥命,大夫人也是一樣。可是誥封是可以頒多次的,大夫人已經是一品誥命,並不妨礙皇帝再給個一品,李未央為什麼突然說這麼一句話呢?
這當然是在變相告訴皇帝,你給大夫人一品了,我還有個生母呢!
太後差點笑出聲來,這個小丫頭啊,真是半點都不肯吃虧。提醒道:“既然陛下要給嫡母,那這孩子的生母也該有個誥封才是。”
皇帝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在他原先的想法裡,只要知道李未央的父親是李蕭然就行了,管親娘是誰呢,可是人家既然親自提出來了,他也不好厚臉皮的裝聽不懂:“好吧,推恩及母,也是應該的。”說完,不再為這些瑣事糾纏,甩袖,急匆匆的離開了,顯然是找朝臣們商議去了。
太後卻還是留著李未央,像是尋常人家的祖母一樣和聊天說話。
剛才李未央的表現,讓不由自主地對這個孩子到了一忌憚,但也止不住地為到擔心——對這麼一個弱小的孩來說,有著過於聰明的頭腦無疑是很危險的事,便鄭重地把的手牽到自己手中握著,懇切地說:“人是不該參與到男人們的事中去的,一個大家閨秀最應該做的,是學好琴棋書畫,嫁個門當戶對的人家,平平安安地過完一生。”
這句話很晦,但含意再明顯不過,給李未央以告誡。
一個孩子今天被捧得這樣高,只會引來無數的嫉妒和仇恨,說不定哪天就會從天上掉到地下,到時候又該如何自呢。
太後擔心李未央會聽不懂,或者聽懂了並不能接,反而心存怨恨,沒想到李未央十分平和,還教般點點了頭,眼中甚至出了激的神。
太後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卻又到疑不解,皇室的孩子大多早,小小年紀就跟人一樣並不奇怪。可這個孩子是在鄉下長大的,怎麼會有這樣敏銳的察力,竟然可以在極短的時間裡分辨真正的敵友,並且做出適當的反應呢……這一切,真是太讓人驚奇了。
不過三個時辰,丞相府三李未央被冊封安平縣主的旨意便下來了,同時嫡母蔣氏為一品,生母談氏為三品淑人的消息一下子震驚了全府。
二夫人吃了一驚,李未央破格被封為縣主也就罷了,怎麼連一個上不了臺面的七姨娘也得了三品淑人的誥封,這簡直是令人難以置信。再看看那整整八個紅漆木黑釘大箱子,便知道皇帝還給了不的賞賜。
接聖旨的時候,大夫人臉上的抖了半天,才勉強維持了平靜,二夫人嫉妒的眼睛發紅,連一向淡定的三夫人都有些吃驚。而李長樂更是氣的鐵鐵青,偏偏聖旨要全家人一起在門口迎接,這下全京都的人都認識了李家三小姐李未央,知道替皇帝解決了難題,得了陛下的誥封!本來有這份殊榮的人應該是自己,偏偏李未央橫一腳,功勞全變了的!
大夫人畢竟是沉穩得多,接完聖旨後吩咐人將老夫人攙扶進去,並重金謝了前來宣旨的太監。
李長樂面有一點蒼白,二房的李常茹很樂於看見吃癟,特意湊過來去瞧:“大姐,臉怎麼這樣不好看?”
李長樂完全說不出話來,塗著丹寇的指甲幾乎在掌心掐出來。
大夫人的聲音卻異常溫和平靜:“常茹,你大姐不過是稍了點風寒,你關心是好事,不過要當心把風寒傳染給你,聖旨也接完了,回房間休息吧。”
李常茹撇了撇,不屑地攙扶著二夫人一起進去了。
七姨娘突然得了兒的蔭庇,高興的眼睛裡淚水汪汪的,可是當著大夫人的面又不敢喜形於,李未央對眨了眨眼睛,談氏想要上前和說幾句話,可是人太多,便沒有多言,只是一路著李未央,最終被丫頭扶著進去了。
李未央目送親娘離去,隨後轉過頭,就站在臺階上,只見大夫人一邊指揮著丫頭檀香將李長樂扶進去,另一邊監督著人有條不紊地將賜之抬進去,一旁管家的手不停地點來點去:“小心點,小心點。”
李未央微笑,這次自己給李長樂吃了這麼大的排頭,大夫人臉上居然看不出任何端倪,算是個厲害的角了。
李長樂盈盈走到臺階上,突然停住了腳步,盯著李未央看。
白芷被那眼神看得心裡發,實在有點害怕,便低下了頭去。
檀香尷尬地道:“三小姐,我們大小姐子不舒服,不能參加晚上老爺替您辦的宴會了,奴婢先扶著回去。”
李未央神不地點點頭:“那好,你們好好照料大姐吧。”說著,率先轉向門走去。
“你站住!”李長樂突兀地了一聲,聲音雖然不大,卻帶了一異樣。
李未央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笑道:“大姐有什麼事嗎?”
李長樂冷冷地瞪著:“李未央,這一切都是你設計的!”
“我設計的?”李未央不莞爾,“是我求大姐你了我的主意?還是我求大姐你去陛下那裡邀功?這可都是大姐你自己心心念念求來的,怎麼能怪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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