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李蕭然變得焦頭爛額,整天忙碌個不停,足足又煎熬了五日。
墨竹從外頭端了茶杯進來,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李未央的臉:“小姐,今日大夫人去追問老爺關於封賞的事,結果——”
李未央揚起眉頭,看著對方。
墨竹角輕輕翹起:“老爺可能是急得很了,竟然跳起來狠狠罵了大夫人一頓!聽人說,大夫人走出老爺書房的時候,眼圈都紅了呢!”
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李未央喝了一口茶,道:“然後呢?”
墨竹繼續往下說:“大爺被老爺找過去想法子,結果提出的方法都被老爺給否決了,奴婢打聽到,大爺許是急得狠了,竟然說要將小姐你綁起來審問,老爺重重賞了他一個耳刮子,將他趕出了書房。”
李蕭然是個偏心的父親,卻並不愚蠢,這時候他若是將自己綁起來審問,那他一個法子都得不到,而且,世上沒有完全不風的牆,此舉等於告訴天下人,想出那個主意的人本不是李長樂了。這可是——欺君之罪!
“大小姐見到老爺氣急敗壞,也不敢面,就一直躲在自己的屋子裡,連晚膳都是悄悄送進去的呢!哼,如今天下人都在唾罵出的那些個餿主意,說是把老百姓害慘了。”白芷剛說完,突然想起這些主意是李未央出的,頓時住了口。
李未央笑了:“說的不錯,那些的確是餿主意。”
這五個法子,每一個都會帶來巨大的患,如果不施行,是絕對看不出來的。李長樂只以為是好方法,便占為己有,卻不知道彌補的法子。登得越高,自然摔得越慘,在天下人都歌功頌德之後發現樹立起來的神原來是個瞻前不顧後、只會讓矛盾擴大化的傻瓜,結果自然很慘痛。
“聽說,有個書生今日在丞相府的後門上寫了一首打油詩,專門嘲笑大小姐,說是禍國殃民的罪人,管家帶人去撕了,結果不知是誰又用紅漆給刷在雪白的牆上,引來無數人觀看,把氣壞了呢!”
李未央頗有興趣地聽著,臉上始終保持著可的笑容。
旁人看了只會以為是個天真的,絕對想不到發生這一切的設計者就是。白芷心頭暗暗想到,自家這位小姐啊,心腸可真是夠黑的,一出手就這麼狠,大小姐經過這一鬧,還想有什麼好名聲,現在連街頭巷尾的孩子們唱的謠都是在罵的。
這時候,李未央突然站起來,道:“走吧,去荷香齋。”
“啊——”白芷和墨竹對視一眼,眼睛裡都有困。
“若是我一直不肯出對策,遲早會把父親得跳牆。”李未央好整以暇地眨了眨眼睛。
第二日,李丞相的母親,也是一品誥命孟氏親自向太後上了一道折子,折子的容便是如何解決這一次災害的良方。當然,良方的容只有一半兒,剩下的一半兒,還在李未央的腦子裡。
折子送出去三個時辰,宮裡傳來旨意,太後召見。
當然,召見的不是大小姐李長樂,而是三小姐李未央,一時,全家嘩然。
李蕭然急急忙忙地準備,大夫人則說自己頭痛,躲起來不見人影了。二夫人高高興興地看著大夫人吃癟,轉眼想到自己閨沒有什麼好可以撈的,便也歇了興頭。只有三夫人,特地拿出不銀子,讓李未央打賞宮人。老夫人則是命令自己邊最懂規矩的媽媽,給李未央急培訓,生怕不懂宮裡的規矩,在太後娘娘面前丟臉。
屋子裡,李長樂病懨懨地躺著,自從聽說李未央馬上要進宮,又是生氣又是憤怒,不知道李未央究竟是想到了怎樣的主意,竟然能夠立刻得到太後的召見。
過花雕的窗照進來,李長樂狠狠絞著手中的真娟帕,像是要將它整出一個來。
檀香進來,看到小姐心這樣不好,不由有點害怕,剛想要退出去,誰知聽見李長樂冷冷道:“躲什麼?!”
檀香在心底打了個哆嗦,臉上卻出笑容:“小姐,今日不錯,要不奴婢扶著您去花園走一走?”
啪的一聲,茶幾上的彩花瓶被摔在了地上,一下子碎,檀香被嚇了一跳,立刻跪了下去。
就在這時候,外面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隨後丫頭珠掀開簾子進來了,一見到這場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只是低著頭,道:“小姐,羅媽媽陪著三小姐來了。”
李長樂一下子坐了起來。李未央竟然還敢來,若非是,自己怎麼一下子變得萬人唾罵!
這時候的李長樂,半點沒有想到若不是意圖爭搶別人的功勞,怎麼會淪落到不敢出去見人的地步呢?
“讓滾出去!”李長樂剛剛說完,突然意識到不對,“羅媽媽陪著來的?”
珠小聲說:“是,羅媽媽陪著一起來的。”
李長樂皺眉:“把花瓶收拾幹淨。”
這就是要見人的意思了,珠松了一口氣,忙和檀香兩個人將碎片收拾了,這才將李未央迎了進來。
“大姐這是怎麼了,不舒服麼?”李未央神清氣爽,一張秀氣的小臉帶著一種青春的朝氣。並不客氣,落落在案桌一邊坐下,檀香忙去倒茶,珠去捧了個小劄子給羅媽媽坐下。
李長樂似笑非笑地看著李未央:“三妹今日怎麼到我這裡來了?”
李未央笑笑,捧著茶杯不說話。羅媽媽開門便是見山,“大小姐,三小姐馬上要進宮去,一時準備不出像樣的裳,老夫人讓三小姐來您這裡借一件。”
李長樂的臉有一瞬間的扭曲:“我的裳——三妹怕是不合適吧。上次大哥帶回來的料子,不是新做了裳嗎?”
李未央眨了眨眼睛,仿佛沒聽見似的,盯著茶杯裡翠綠的芽看。
羅媽媽笑道:“老夫人說了,那些裳太過豔麗,太後喜歡的是素淨端莊的裝扮,請大小姐行個方便。”
李長樂氣恨難忍,那裳是自己的母親千方百計打聽了太後的喜好才為自己做好的,現在竟然要拱手讓人,如何甘心!當下道,“三妹,只怕你不合。”
屋一下子安靜下來,誰也不敢出聲,寂靜了好會兒,只聽的李未央輕輕將茶蓋兒放下,發出一聲脆響,像是沒聽懂暗示一樣,只笑了笑:“不合可以改,老夫人那裡自然有紅師傅。”隨後頓了頓:“還是大姐怕未央弄壞了?你放心,未央只是借了穿一會兒,一回來就還給你。”
李長樂被搶白,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終究說不出話來了。
羅媽媽道:“時辰不早了,大小姐——”
李長樂深吸一口氣,咬碎了一口銀牙:“好,拿去吧。只是妹妹定要平安歸來才好。”
才不信,一個鄉下丫頭能有什麼好主意!最好今天進宮惹怒太後,直接被死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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