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回頭看一眼,從辛夷嚴肅的神里嗅到一張。
沒有說話,照辛夷指點的方向,飛快地搖櫓。
河面平靜,微風拂過,漣漪溫。
小船上一時安靜無聲,兩個人都不說話,槳板劃過水面的聲音清晰耳……
辛夷坐不住,趴在船頭的舢板上,呼吸了分寸,心跳得有點快,便跟著便揪了起來。
汴河是連接京城與各州府間財帛和客商往來的主要通道,終年忙碌,冬季稍稍好一點,但此刻的水面上仍是船來船往,遠近一片船影,但都避開了南岸這個魚肚形的彎道水域。
辛夷的船小,很快穿過去。
良人回頭:“姐姐,那邊有塊石頭……”
辛夷:“靠近些。”
目所及,在靠近南岸的地方,有一塊青白的礁石在水波間若若現,被水流打磨得十分,不是很顯眼。
也幸虧這個時節是汴河的枯水期,這塊礁石才得以冒出頭來,若是平常或漲水期,來往的船只不注意是發現不了它的。
但常年在汴河行船的船家,都知道航道的況,會刻意避讓,遇上不悉航道的倒霉鬼,不小心撞上這塊礁石,就難免會有翻船的風險了。
辛夷讓良人將小船靠在礁石邊上,回頭一,從這個視角打量一水之隔的汴河北岸。
和南岸相對的北岸,是一塊魚形的凸出陸地,臨水修筑著一個大大的莊子,院墻很高,青灰的屋頂,有參天大樹拔地而起,卻不知是哪個達貴人的別居,但這所宅子因為是魚形凸出,三面環水,只一面接岸,很有辨識度。
“就是這里了。”
辛夷心跳得很快,離“巨額寶藏”只有一個汴河水深的距離了,的神經都在抑不住的興……
找寶藏的事,良人從三小只里聽過,原本以為是辛夷哄他們的玩笑話,眼下看來,也跟著激起來。
“姐姐,當真有寶藏嗎?”
辛夷嗯一聲。
良人張地問:“在哪里?”
辛夷向波粼粼的水面,“水底。”
良人睜大眼睛,“那怎麼弄,姐姐會浮水嗎?”
辛夷抿,“會一點。”
但白日里來往船只這麼多,就在離們不遠就有一艘貨船,船板上幾個百無聊賴的船工,正好奇地朝們這邊打,大抵看們是兩個小娘子,便戲謔地吆喝起來。
“汴京的小娘子都這樣水靈的嗎?”
“小娘子把船停在那做什麼?”
“漁訊期結束了,這個河道可不是捕漁的好所在……”
辛夷看他們沒有惡意,微微一笑。
“多謝幾位大哥。”
回頭便吩咐良人,“我們回吧。”
良人有些不著頭腦。
千辛萬苦的來,剛找到寶藏就要回去麼?
不懂,卻不會違背辛夷的意思,點點頭便掉頭搖櫓。
“姐姐你快坐到篷里去,外面風大,冷。”
這艘小船兩頭是船板,中間是一個用葦席搭建起來的矮小拱形篷子,篷里有兩排橫板當長凳,中間擺放著一個小桌幾,有辛夷帶來的零。
辛夷鉆進去,從篷子里打量那個魚形的莊子,暗暗記在腦海,又問良人。
“你知道這個地方是哪里嗎?”
良人點點頭,“知道呀。”
是土生土長的汴京人,從小在汴河邊上長大,對地形地貌比辛夷悉。
“那莊子是誰的,你可知道?”辛夷問。
良人道:“我也不知。那個莊子沒有名字,我和湘靈以前打豬草從外面經過,看到有軍把守,我們不敢靠近,更不知是何人所有。姐姐,問這個做什麼?”
辛夷笑了一下,“我就隨便問問。你記住那個礁石的位置就好,我們晚上再來。”
良人點點頭:“姐姐放心,我省得。”
~
辛夷如今的家也在汴河邊。
尚未到家,便遠遠地看到搭近在水岸邊的茅草亭,還有房頂上裊裊升起的炊煙。
湘靈正在燒火做飯。
別人家里吃不吃晌午辛夷管不著,但是一定要吃的,三餐必備,一頓也不能。
漸漸地,湘靈和良人也養了習慣,到點便會備飯,們自己吃又不能不顧父母,于是,張大伯家里跟著開啟了一日三餐的日常。
小船徐徐靠近。
辛夷坐到船板上,抱著膝蓋看著這個九百多年前的汴河岸邊小村,心境已和剛穿越時大有不同。這里的人們勤勞富足,耕種、收獲,閑時去汴京幫工或是做些小買賣,不卷不急,小孩子沒有作業要寫,沒有升學的焦慮,大人們沒有996沒有007,日子隨著日頭翻頁,曬下便是淡淡的詩篇,日子過得像宋詞一樣。
相比良人和湘靈對生活的甘之如飴,自己其實就是最卷的一個。
辛夷一笑,看著自己那個岸邊的小家,眉眼漸漸爬上一抹溫的笑意。
良人將船靠岸,牽繩子拴在木樁上,回頭看著道:“姐姐,你笑起來真好看。”
辛夷一怔,“哪里好看?”
良人想了想,“角的小酒窩好看,眼下的朱紅小痣,好看,越看姐姐越好看……”
辛夷被夸得眉眼生,“你是第一個說我好看的,變利索了,孺子可教。”
提著擺上了岸,徑直往家走。
良人不好意思看著的背影,小聲道:“我說的是真的呀。”
~
家里的三小只早已醒來。
一念在屋子里讀書。
是辛夷給他買回來幾本啟蒙書籍。
《千字文》和《三字經》,辛夷只教過兩遍,一念就可以把“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念得朗朗上口,是個讀書的好苗子。
二念卻不喜歡讀書,一個人躲在在院墻的角落里,從石里翻找蝸牛,一是泥。
三念在灶房里幫湘靈燒火,小小的孩子,已會使用土灶,力氣小得火鉗都拿不,卻懂得用木給灶膛通火。
暖烘烘,亮堂堂,家有些小,卻無比溫馨。
辛夷喜歡這種家的覺。
尤其這是一個自己能做主的家,而不是依附于男人,做男人后宅主婦的家……
“姐姐回來了。”
湘靈正在切菜,楠木的案板剁得砰砰作響,十分有節奏。
辛夷不忍孩子被拘于后宅,湘靈喜歡廚藝,特地去汴京的書局里淘來食譜,一個字一個字教給。
湘靈到鼓舞,做得更起勁了。
當然,辛夷也能到更可口的味,雙贏。
“回來了,我看看,做的什麼好吃的呀。”
辛夷上前揭開木質的鍋蓋,嗅了一口,“蘿卜燉,香。”
小三念踮著腳尖,也跟上來嗅,甜甜地:“娘,吃一口,三念吃一口。”
辛夷抱起孩子,拍拍屁放在地上,“沒呢,小饞貓。”
三念嘰嘰地笑,辛夷坐到灶膛邊上,低頭燒火,又隨口問:“晚上吃什麼?”
湘靈奇怪地回頭,噗聲失笑。
“晌午還沒有吃呢,姐姐便想著晚上了。”
辛夷道:“晚上多做兩個菜,咱們要吃得扎實一點。”
湘靈笑嘻嘻地應了。
三念卻問:“娘為什麼要吃得扎實點?”
辛夷鼻頭,“娘怕呀。”
三念:“那娘晚上多吃一碗飯吧,大哥哥去看過了,咱們家的米缸里還有好多好多的米。”
辛夷:……
跟著辛夷后,三個孩子的日子比以前好過了許多,雖說張巡在時,也從不虧待孩子,但男人心大,忙于公務本就顧不上,有劉氏那樣的祖母管家,孩子暗地里沒委屈,還不敢聲張。
張巡至孝,很聽劉氏的話,認為孩子要嚴格管教才能有出息,劉氏又慣會兩面三刀,孩子即使找張巡告狀,也會被劉氏描述不懂事。
漸漸地,三小只就不敢再和父親說什麼了。
如今他們得了自由,才漸漸展出孩子心。三念粘辛夷,二念損辛夷,一念管辛夷,個個不同,給辛夷的生活增了亮,生活也有了奔頭。
因此,對沉船里的“巨額寶藏”,更是勢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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