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通局朱局長的承諾,侯衛東和曾憲剛自然極為高興,不過,高興中也帶著憂愁,侯衛東和曾憲剛先期各投了二萬元,買設備、炸藥、拉電、付青畝費及土地費,已經所剩無已了,在石場上班的附近村民也小心翼翼提出預付工資。
兩人在曾憲剛家裏,算來算去,至還要二萬元,才能將局面支撐下去,侯衛東的啟資金是找父母借的,曾憲剛才修了房子,更是資金短缺,這一萬元還是找朋友東拼西弄來的。
「不算了,肯定還要找錢,剛哥,讓嫂子早點開飯,幾杯酒下肚子,就能想出辦法。」
俗話說,一分錢憋死英雄漢,更何況是二萬元,曾憲剛愁容滿面,道:「還能想什麼辦法,能想的辦法我都想過了。」
侯衛東又發揮出修公路時的頑強神,他就大聲地道:「我就不信,活人被尿憋死了,一定要想出辦法,難道就讓區區二萬元錢破壞了我們的發財大計。」
「實在不行就貨款,白春城平時說得好聽,到了關鍵時候就靠不住了,黃站長我不悉,聽說也不太好說話,我直接去找粟鎮長,請他出面為我們貨款。」
曾憲通道:「如果粟鎮長肯幫忙,就完全沒有問題。」
他老婆聽到貨款,就在一旁低聲道:「家裏所有錢都用完了,貨款利息又這麼高,以後還不起,把房子抵了,我們一家人就睡到山上去。」
曾憲剛本來就心煩,聽到老婆的抱怨就鬼火冒,道:「爬一邊去,去弄一盆火鍋魚,味道整好點,我和瘋子兄弟邊吃邊聊。」他又對侯衛東道:「婆娘家,頭髮長,見識短,莫介意。」
侯衛東笑道:「我的綽號就瘋子,瘋子從來不什這些閑氣。」
喝了酒,侯衛東就從尖山村,從另一條小道直奔青林鎮政府,沿著陡峭的小道下山,沿途風景比另一條小道更為優,可是他掛著貨款,無心看風景,一邊飛奔,一邊就在腦子裏琢磨如何才能貨到款。
第一次貨款,就是為了私事,這一次貨款,就純粹是為了私事,如何開口,就需要技巧。
走到下青林場口,侯衛東就想到了一個借口,劉維工程師的圖紙尚差一萬元,就以還圖紙錢的名義,再貨一萬元。
粟明卻下村去了,並不在辦公室,侯衛東不願意在鎮政府久呆,和楊打了招呼以後,便坐在粟明回家的必經之地,買了一包雲煙,吞雲吐霧地等著他。
在四點鐘的時候,就看見粟明提著包朝家裏走。
侯衛東連忙站了起來,道:「粟鎮長。」
粟明上午到了紅河壩村,中午在楊支書家裏喝酒,一人對兩人,把村長、支書灌得大醉,他的頭也微微有些昏眩,看到侯衛東,便道:「找我有事嗎?走,到家裏去說。」
到了家,粟明就靠在沙發上,瞇著眼休息幾十秒,才道:「衛東,有什麼要的事?」
粟明分管公路建設,知道侯衛東為了上青林費盡了心力,趙永勝那天的態度實在不應該,更難得的是,侯衛東到如此待遇,並沒有消沉,仍然堅持在施工現場,經過此事,粟明就對侯衛東高看了一眼。
侯衛東裝作隨意地道:「就是圖紙的事,劉工催著要另外一萬元。」
粟明皺著額頭,道:「又要貨款還圖紙錢,能不能讓劉工緩幾天?」
侯衛東裝作為難地道:「上一次和劉工約定,圖紙錢分兩次負完,取圖紙時付一萬,工程完工之時付另一萬,如今公路坯已經拉出來了,他就打電話來催問這事。」
這個借口合合理,不由得粟明不信,他想了想,道:「若在以前,這事也好辦,我給黃站長說一聲,辦了手續就取錢,如今鎮里最近立了一個財經監督小組,由趙書記任組長,凡是開支在五千員以上的大筆款項,要同時有財經監督小組組長和秦鎮長的簽字,才能夠報銷,基金會的相關手續也同樣辦理。」
粟明又道:「趙書記對你有些誤會,如果是以你的名義貨款,恐怕通不過。」
侯衛東心裏明白:「歷來都是鎮長一支筆審批,趙永勝弄一個財經監督小組,實際上是把秦飛躍最重要的權利削弱了。」
他有些不甘心,地道:「粟鎮
搞一個變通,我這個月先貨四千元,這樣就不用財經審核。」
粟明否字這個提議:「修路是公事,這筆錢應是鎮里來出,前一次讓你用私人名義貨款就不合適,我找個時間把這事提出來,由鎮裏面把這兩萬元解決了,縣裏獎勵了二十萬,一分錢也不花在公路上,實在說不過去,你給劉工說,五月之前付錢給他。」
聽到粟明這樣表態,侯衛東就暗自苦,連聲道謝后,帶著笑臉出了門,走到街道上,他自嘲道:「侯衛東啊侯衛東,誰你自作聰明,現在聰明反被聰明誤,搬起石頭了自己的腳。」
想到二姐侯小英還想在青林鎮貨款,侯衛東只得苦笑,道:「當小人事事都要求人,這滋味真他媽難。」
他漫無目的在下青林場鎮走來走去,把自已認得的人全部過了一遍,他初出社會,認識的人極其有限,無人能幫他解決這部分資金,突然,他想到了遠在廣州的蔣大力,連忙找了一個公用電話,照著他上次留的電話打了過去,電話接通,卻無人接聽。
侯衛東沒有在下青林場久呆,有了救星蔣大力,他看到了希,興緻地朝著上青林奔去,進了上青林場鎮小院,他沒有耽誤,直奔院子角落的郵政代辦點。
蔣大力的電話仍然無人接聽。
侯衛東隔幾分鐘打一個,連打五個,仍然無人接聽,此時已接近七點,按正常時間,沙州的小佳已經離開了辦公室,找不到蔣大力,侯衛東就順手給小佳打了過去,誰知,小佳仍在辦公室。
「侯衛東,你到底在忙什麼,昨天為什麼不給我電話。」每當小佳假裝生氣的時候,總會直呼其名。
侯衛東心裏裝著太多的事,昨天真是忘記給小佳打電話,連忙道:「昨天喝醉了,今天早上才起來。」這個謊話說得極為自然,一點破綻都沒有,說完之後,侯衛東自已也吃了一驚,心道:「現在怎麼了,說起謊話來滴水不。」
電話另一頭,小佳就上當了,忘記責怪侯衛東,心疼地道:「老公,喝點酒,注意,我們辦公室有一個老同志,年輕時喝得太多,前幾天被查出來得了肝化,老公,我們還年輕,幸福生活才剛剛開始,一定要保護。」
侯衛東就道:「人在江湖,不由已,以後我一定小心。」
小佳這才滿意,就高興地道:「昨天吃飯的時候,我們大老闆表揚了我寫的發言材料,準備給我正式辦調,今天,組織金長找我談了話,隨後就發調令。」
侯衛東當然也替小佳到高興,他有而發地道:「到了建委,要珍惜工作崗位,好好乾。」小佳撒道:「我當然努力,現在都在加班寫材料。」
和小佳聊了幾句,看著計時到了二分五十秒,侯衛東連忙說了幾句親熱的話,就掛斷了電話,剛還二米五十六秒,算三分鐘的錢,若超過一秒,就要算四分鐘了。
剛剛放下話筒,電話就響了起來,楊新春一看來電,就道:「侯衛東,是廣州的號碼。」
「冬瓜,你終於想起我了,主給我打電話。」
侯衛東喜出外,道:「蔣頭,有事找你,你是我唯一的救星了。」
電話另一頭,蔣大力心不錯,高興地道:「冬瓜,有屁快說,不要繞彎子。」
「二姐下了崗,就在上青林獨石村辦一個石場,已經和通局談好了一個供應片石和碎石的合同,現在還差約二萬塊錢的運轉費用,你有錢沒有,先借給我,估計半年之後能夠還你,利息按銀行同期貨款來算。」
蔣大力在電話里破口大罵,「***,學了點法律,就用在了兄弟上,你別忘了,老子也是學法律的,你的帳號是多,我明天就給你打二萬過來,有錢就還,無錢就算逑了。」他在廣州作葯生意,已打開了局面,這個月賺了近十萬,聽說侯衛東要借二萬,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放下了電話,侯衛東高興之後,陷了沉思:蔣大力看來真是有錢了,我與其在上青林開石場,還不如到廣州去闖一番,也好就一番事業。
想到「事業」兩個字,侯衛東心道:「讀書時代的遠大理想真是虛無縹緲,事業有,什麼事業,什麼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