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相對論的說法，時間會隨著人的而變化長短，和在一起，時間就過得快，和野在一起，就度日如年。

侯衛東對這個理論深信不疑，與小佳在一起的快樂時總是如飛一般逝去，今天站在趙永勝辦公室，不過二十多秒，卻過得如此之慢，讓人痛苦不堪。

趙永勝故意不理侯衛東，又翻了幾頁報表，這才抬起頭，也不說話，很威嚴地看著他。

侯衛東見趙永勝抬起頭，連忙道：「趙書記，這是上青林公路的進度表。」

趙永勝後背靠著大班椅，擺了一個很舒服的姿勢，拿起進度表看了幾眼，問道：「公路已經修到場鎮，才用了三萬多元，怎麼這麼，算對沒有？」

侯衛東解釋道：「為了修公路，三個村投了一千二百勞力，他們都是自帶飯菜，也沒有發誤工補助，發生的費用主要有三大塊，一是炸藥錢，這個必須要出；二是圖紙錢，現在還差了劉維工程師一萬元；三是工錢，特別是從青林林場上山的路，有一段全是旺子石，特別，工耗費特別大。」

趙永勝暗道：「侯衛東確實是一個能幹人，比歐林和芶林強得多，只要他不跟著秦飛躍跑，是一個可用之才。」又問道：「青畝費如何解決，這麼長的公路，這一筆賠償費也不是小數？」

侯衛東坐在沙發上，腰桿還是得筆直，道：「這一次修路，三個村都進行了充分的員，青畝費都不賠，佔到的田土都由各村進行調劑。」

趙永勝難得地出了笑容，道：「好，工作做得很仔細。」他看到侯衛東還在桌旁站著，就道：「你坐吧。」

扔了一枝煙給侯衛東。

侯衛東離開之後，趙永勝就靠在大班椅上，閉著眼想道：「縣裡很重視這十名公招生，這侯衛東又很能幹，遲早要出頭，長期把他放在工作組，只怕會引來爭議，如果他懂事，不跟秦飛躍走得太近，就找一個機會把他調到鎮里來。」

離開了趙永勝辦公室，侯衛東又去找粟明，粟鎮長辦公室坐滿了人，正在開會，將進度表送給了粟明，侯衛東就離開了。

上山的路上，侯衛東一直在回想著趙永勝的表，反覆地思考：「趙永勝和秦飛躍有矛盾，我夾在中間，應該如何相？是都保持著距離，還是投靠一方？」從上來說，侯衛東自然跟秦飛躍要走得近一些，可是就鄉鎮制來說，黨委書記才是真正的一把手，這讓侯衛東很是為難，委實下不了決心。

上了山坡，山風習習吹來，無數景就躍眼前，侯衛東都到天地和心都變得開闊。

侯衛東高舉著手臂，使勁地吼了兩聲，心也就好了起來，他自嘲道：「我只是一個小人，一個沒有任何職務的小人，趙永勝和秦飛躍頂牛，和我屁關係沒有，純粹是瞎心，典型的杞人憂天，老子不趟這個混水。」

走進小院，郵政代辦點的楊新春就喊道：「侯大學，有兩個電話找你，一個是你朋友，讓你下班給回過去，另一個說是你的同學蔣大力，他留了一個電話，讓你回家以的打過去。」

「喂，你好，請找蔣大力。」

電話另一端響起一句粵話，隨後又變了蔣大力的沙州腔，「***冬瓜，怎麼不和我聯繫。」

侯衛東吼道：「蔣頭，***，回沙州也不過來找我，太不夠朋友了，你在廣東哪裡，做什麼？」

「我在廣州越秀，冬瓜，聽小佳說你去當山大王了，到底混得如何，如果不行，乾脆到廣東來，我們哥倆創一番事業。」

「沿海地區和部大不一樣，經濟發達，機會很多，我說冬瓜，不要在山上耽誤了青春。」

蔣大力的聲音很有些志得意滿，侯衛東好奇地問道：「頭，你到底在做什麼？」

「我是醫藥代表，說白了，就是藥廠的推銷員，專攻醫院，我現在負責一個片區，片區經理，你過來，憑我們哥倆的能耐，過不了多久，就會誕生兩個百萬富翁。」

「呵、呵，你現在收如何？」

蔣大力低聲音道：「剛到的時候也就一千多塊，現在每月我能拿五千以上，最高一月上了萬。」

侯衛東工資不過三百七十塊，他聽到蔣大力的收，差點連下都掉了下來，吼道：「這是郵政代辦點的電話，就我辦公室隔壁，你***工資高，有空就給我打過來。」

掛了電話，侯衛東心難平，蔣大力的話，就如一塊石頭，落到了平靜的水面，泛起了陣陣波紋，他甚至有些失神落魄，連《人民日報》也沒有心去閱讀。

到了中午下班時間，侯衛東又撥通了小佳的電話。

電話線

佳興的聲音：「衛東，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今天我，借調到沙州建委辦公室。」

到了建委，接面就大了，特別是可以接到建委的領導，侯衛東被發配到邊緣地區，對於距離特別敏，他高興地道：「這是好事，辦公室天天在領導眼皮之下工作，容易出績，小佳，祝賀你，親一個。」

小佳也在電話里積極回應著，道：「這事還沒有給爸爸媽媽說，他們肯定高興。」

侯衛東心道：「他們高興倒高興，恐怕更不會同意我們的事。」只是他控制著緒，沒有表出來。

小佳似乎也意識到這個問題，馬上轉換了話題，道：「段英給我說，劉坤正在追求，你和劉坤是一個寢室的，他為人如何？」

想起段英的和，侯衛東就暗道：「倒便宜了劉坤這小子。」心裡莫名其妙有些酸溜溜的覺，他知道這種覺實在很沒有道理，也是從思想上對小佳的不忠，就趕快調整緒。

「劉坤家庭環境好，爸爸是縣委常委，宣傳部長，他如今在政府辦工作，是李縣長的書，為人事也沒有大問題，就是有些虛偽。」

「段英運氣不好，畢業前男朋友分手，工作以後單位效益又差，你有什麼辦法沒有？」

侯衛東苦笑一聲：「我是偏僻鄉鎮的一般幹部，沒有話語權，哪裡有本事幫。」

兩人又聊了一會親的話題，便掛了電話。

打了兩個電話，侯衛東緒再一次低落，他深切意識到，畢業以後，社會就撕掉了溫的面紗，許多現實問題就必須由自己的肩膀扛住，而初出校門，肩膀實在稚，又能扛得起多重的力。

正在彷徨間，屋外響起曾憲剛的聲音：「侯瘋子，回來了也不打聲招呼，走，到我家裡去，今天給你接風。」

聽到接風，侯衛東就是一哆嗦，他笑道：「曾主任，這接風就免了，昨天獨石村給我接風，現在我的頭還在炸。」

曾憲剛就認真地道：「今天是我私人請客，就我們兩弟兄，一個外人都沒有喊。」

侯衛東就不好推，跟著曾憲剛就朝尖山村走，到了曾憲剛院子，就看見曾憲剛的老婆正在院子裡面剖魚，侯衛東連忙道：「嫂子，給你添麻煩了。」曾憲剛老婆笑聲很大，道：「大學生是不一樣，說話這麼客氣，哪象曾憲剛，從來不知道說句客氣話。」

曾憲剛家的小男孩就在院子角落，和兩隻黃狗追來追去。

等到滿滿一盆漁端了上來，曾憲剛就道：「我老婆曾經到重慶的漁館打過工，弄的花椒魚是上青林最好吃了，你嘗嘗。」

花椒魚是名副其實的花椒魚，浮在表面上的一層，除了干紅海椒就是顆粒均勻的花椒，質而香，味道好極了。

酒過三巡，二人微熏，曾憲剛就開始說正題了，「瘋子，我今天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聽曾憲剛說得鄭重，侯衛東就道：「你不要客氣，有事就說。」

「照目前這個進度，四、五月份，大車就可以上山，我有一個想法。」曾憲剛曾經到廣東去打過工，他是石匠，曾在江門的一個石廠干過，當年日夜開工，片石和碎石仍然供不應求的場景，深深地留在了他的頭腦中，此時公路修通，他就有了自己的想法。

「我妹妹嫁到了獨石村，就在林楊上面不遠，公路剛剛從們家門口經過，家的自留山就是一個石山，上面蓋層很薄，只有幾十公分，我想投些錢，開一個石廠，今天是通建設年，開石廠肯定賺錢。」

侯衛東知道曾憲剛話中有話，道：既然能賺錢，就趕開。」

曾憲剛面難，道：「我去年才蓋了新房子，錢用得差不多了，缺資金，還有，石廠開起來了，我也沒有銷路，這樣，我們兩人合夥干。」

侯衛東手裡也沒有錢，只是上一次母親劉芬曾答應借五千塊錢來買圖紙，由於貨了款，就沒有回家取，這算是一筆可以用的資金，他想了一會，道：「啟資金需要多？」

曾憲剛並沒有干過石廠，同樣是兩眼一抹黑，道：「應該花不了多錢，主要是人工錢、補償青畝錢和炸藥雷管錢，其他錢還想不出來。」

侯衛東是學法律出的，比較重視契約，道：「這樣，我們一起去看一看現場，如果確實可以，就談合作的事宜，簽一個合夥協議。」

曾憲剛笑道：「我們兩弟兄，說好了就行了，不用簽協議。」

「先說斷，后不，這是長期合作的保證。」